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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病秧子了 (贺端阳)


  陈禁认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是那个李良?”
  “从进府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现如今在李府颇有地位,应该是之前就很受李徊信任,贴心地替主子寻这种床上用的东西来也不是什么怪事儿。李徊毒发的时候,第一时刻冲进门的就有他一个……”云稚撇了撇嘴,“我原本还只是怀疑,也没完全确定是他,却偏偏他自己先按捺不住。”
  陈禁随手把那个小瓷瓶扔到一边,端起方才放下的酒壶喝了一口,还是有些困惑:“既然他在李府正受信任,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李徊,总不会觉得李徊死了,他就能做得了李府的主吧?”
  “那这个你得亲自问他了……”云稚说着话,从他手里拿过酒壶,另拿了杯子斟满,浅浅喝了一口,“时候也差不多了,跑一趟?”
  陈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缄:“怪不得一回来就直接来了我房里。”
  “夜探这种事儿我总不如你娴熟……”云稚道,“他把毒药都拿走了,还要跟着我和李缄,显然是不放心。这样多疑的人,总会趁我们走了,府里也消停下来无人注意的时候去看看我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你这个时候去,正好。”
  “行……”陈禁把酒壶推到云稚跟前,“慢慢喝着,待会就回来。”
  说完站起身,直接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李缄往窗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看向云稚:“你如此执着于李徊的死因,是不是觉得……有人担心我们从李徊身上查到什么,所以在恰好我们抵达平州的时候对他动了手。”
  “是,但这个人是谁,就没那么容易查清了。”云稚说完轻轻摇了摇头,端起酒壶给李缄也倒了一杯,“夜还长着呢,喝一杯。”


第六十五章
  陈禁是云稚身边的人里看起来最不靠谱的一个,却也是最为可靠且值得信任的一个。
  或许平日里显得聒噪了些许,但却是一直言而有信的,很多事只要他开口做了保证,便绝对不会食言。
  今晚亦然。
  其实他走的时候剩下的酒并不多,但剩下的两个,一个身体和酒量都不好,只被允许喝一杯,另一个酒量虽好,却喝得极慢,因此当陈禁撞开门进来的时候,那壶酒还真没喝完。
  云稚晃了晃酒壶,把剩下的酒倒进杯中:“你再耽搁会,这杯酒可都没了。”
  陈禁把扛在肩头的人随手扔在地上,接过云稚倒好的酒,一饮而尽后长舒了一口气:“还不是这家伙,胆子小的很,非得等后宅都熄了烛火才敢动作……”
  李缄看了看云稚放下的空酒壶,又看了看陈禁,低低笑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倒有点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风范。”
  “那不敢比……”陈禁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往地上指了指,“主要这家伙可比不上华雄。”
  “你倒是不谦虚……”云稚忍不住也笑了一声,顺着往陈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下手这么重,还活着吗?”
  “不是我下手重……”陈禁从桌上抓了颗蜜饯,塞到嘴里边吃边含糊不清道,“你不知道,刚一照面这家伙就朝着我命门而来,我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就也没收着,谁知道也就三招就这样了。”
  说着话,他走过去踢了踢地上还昏迷不醒的李良,回头问道:“现在叫醒?”
  云稚抬眼朝半靠在椅上的李缄看去。
  他只喝了一杯酒,倒不至于就醉了,只是折腾了一整日多少有些困倦,头脑也不甚清明,察觉到云稚的视线,也只是微微睁大了眼回视回去,目光里带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茫然和懵懂,让云稚忍不住翘了翘唇,轻轻笑了一声。
  “今晚就算了,这里毕竟是客栈,叫醒了指不定搞出多大阵仗,扰了旁人休息……”云稚从李缄身上收回目光,回身看向陈禁,“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休息,明日起了找个合适的地方慢慢问。”
  “成……”陈禁应了一声,回身要去找捆人的绳子,路过李缄的时候往他身上扫了一眼,“你们要是需要那个药尽管开口,估计这家伙还能有,明日我帮你们问问。”
  “多谢好意,不过我跟幼怀都不需要……”李缄刚站起身,闻言忍不住开口,“你倒是可以给自己备点,毕竟也没尝试过,谁知道呢?”
  说完拉过在旁边低笑的云稚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一直到回了房间,云稚还忍不住在笑,李缄原本还若无其事,一路听着他的笑声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按着肩膀将人扳过来,对上那双笑弯了的眼睛却又只剩下无可奈何:“这么好笑?”
  “就是觉得平日里不管陈禁说什么,你都懒得和他计较……”云稚顺着这个姿势将头靠在李缄肩上,声音里还带了点笑意,“却偏偏在这种事儿上较起真来。”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较真?”李缄虚虚地搂着云稚的腰,“本来就已经到了要入赘的程度,要是再由着陈禁传出这种话,以后还怎么和你回幽州?”
  “其实,你也没必要在意陈禁的话……”云稚抬起头“毕竟在这种事儿上,也只有我有发言权,而我觉得……”
  他话说了一半,直接凑上去吻住了李缄的唇。
  在这种事上,确实只有云稚才有发言权。他们一路过来不管是客栈驿馆还是荒山野地都是同榻而眠,心意相通的两个人整日腻歪在一起,自然做过各种亲密的事,也少不得对方的渴求。
  大多的时候,都是云稚先开始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就由李缄占了主导。
  云稚也曾纳闷过,明明李缄还要小上两岁,却仿佛是拥有天赋一般,起初的时候也是青涩的,却能带着更加懵懂的云稚一步一步地向更亲密的境地探索。
  而云稚素来豁达,在这种事上更不会计较,每次都充分尊重身体的反应,直接而坦荡地表达,毫无保留地交托。
  李缄也从不会让他失望,就像是此刻这个吻。
  起初是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试探,根据云稚的回应逐步加深。直到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才依依不舍地终止了这个吻。
  李缄捧着云稚的脸,和他额头相贴:“去换衣服吧,我去打水。”
  “不继续了?”云稚看着李缄隐隐发红的眼底,“还以为你要在今晚给自己做个彻底的证明。”
  “日子长着呢,没必要为了这种理由,在这种地方如此匆忙……”李缄又凑过去在云稚前额落下一个极轻的吻,“明日还有的忙,你说的要早些休息。”
  “好……”云稚长舒了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我去打水,你去铺床。”
  整日里睡在一起,总是养成了许多默契,很快两个人都梳洗过各自换了干净的里衣,躺到了床榻上。
  室内只剩下床边的一盏蜡烛,散发出昏暗的光线,刚好够看清枕边的人。
  李缄侧过身子,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云稚。
  这一日其实发生了许多的事,尤其是李徊突然而亡,多年前尘封的真相被郑夫人摊开,一件一件地积压在心间,该是难以承受的,他此刻却并不觉得。好像自从与云稚一起后,不知不觉间就受了他的影响。
  过往的事是要查清楚的,以后的问题也是要解决的。但更重要的却是当下,而当下,他眼里只有面前的人。
  云稚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自然而然地侧过身来,搂过李缄一只手臂,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里带着未经掩饰的困倦:“睡觉了……”
  “好……”
  李缄支起身子吹灭了床边的蜡烛,室内陷入一片昏暗,枕边人的轮廓却依然是清晰的。李缄听着清浅的呼吸声,慢慢闭上眼睛,逐渐陷入睡梦之中。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李缄惯例早早醒来,云稚已经醒了,梳洗一新后正在窗边喝茶,听见床边的动静,他扭过头看过去,面上笑眯眯的:“早……”
  “早……”
  睁开眼对上心上人的笑眼总是让人开怀的,李缄也弯了弯眼睛,坐起身来。
  早在山上的时候,他就发现,云稚虽然是嗜睡的,却总能在需要的时候早早起来,并且只要他想。即使是李缄这种睡眠极浅的人,也不会被惊动。
  “水已经打好了……”云稚放下茶盏,“小二待会送早饭过来,吃过之后带你去个地方。”
  李缄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却知道是什么事,便也不多问,自顾去梳洗。
  陈禁起得更早,不仅早早吃过饭,还在平州城里转了一圈,寻了一处偏僻的鲜有人迹的民居,和其他两个随侍一起把李良运了过去。
  等云稚和李缄过去的时候,李良已经醒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瞪着陈禁,却是连话都不说一句。
  云稚和李缄一起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独自迈步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捆作一团的人:“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
  “云公子……”瞧见云稚,李良终于开了口,“我好歹也是李府的人,就算我们将军现在不在了,平州也还由不得你们云家做主吧?”
  “平州的主我懒得做……”云稚低头看着他,“只是对李徊的死稍稍有点兴趣,所以说说吧,为什么杀李徊,他好歹带你也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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