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病秧子了
作者:贺端阳
简介:
原名《圈养病弱权佞》
文案:
章和五年,淮安王心腹李缄重病不起,危在旦夕。
消息一经传出,满朝哗然——
有人说他助纣为虐,弑父欺君,实属报应;
也有人为讨淮安王欢欣,处心积虑遍求名医。
更有镇远侯幼子千里迢迢而来,要带病榻上的人回家成亲冲喜。
****
李缄此生只对两件事讳莫如深,一为出身,另一则是见不得光的年少心事。
后来他一朝得势,再不会因出身而受人鄙弃,却依旧死死守着自己满腔深情,不敢泄露毫分——镇远侯幼子云稚霁月光风,一时无两,自己却只是一个机关算尽不知能活几时的病秧子。
却未曾想,忽有一日那人笃定开口:李缄,你喜欢我。
豁达通透矜贵能打受(云稚)vs机关算尽病秧子攻(李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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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稚;李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病秧子也能当攻?
立意:珍惜当下
第一章
岁暮天寒,天凝地闭,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刮得人睁不开眼。
“操,什么破天儿!”
王二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扫量着面前这个小半个时辰前来过一次的小院,“那丫头在哪儿呢?”
一个衣着破烂鼻青脸肿的瘸腿男人踉踉跄跄地跟过来,指着不远处的鸡窝:“下面有个地窖,贼人……你们进村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张老三把他家闺女藏进去了。”
鸡窝不大,原本只养了两只母鸡,早被捉了当加菜,这会只剩下倒塌的栅栏和满地茅草。
雪下的太大,茅草上盖了一层,把这些都掀到一边,一块木板堪堪遮在地窖入口。
“藏到这种地方,怪不得刚没发现……”王二转身,“行了,滚吧!”
“别啊……”瘸腿男人讨好地凑上去,“咱们说好的,我带你过来……”
“想把银子拿回去?”王二笑了一声,“好说……”
锋利的匕首闪着凛冽的寒光,轻而易举地穿透破旧的棉衣刺入心脏。
前一刻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大活人瞬间变成了再不能开口的尸体,连句惨叫都没发出来,仰面摔在地上溅起一片飞雪。
四溅的鲜血还冒着热气,落在雪地上凝成暗红色的冰晶。
王二低头,正好和那双到死都没能合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睛来了个对视。
“废话真他娘的多,耽误老子好事!”他弯腰拔出匕首,抓了把雪擦净上面的血,回身掀开地窖口那块碍事的木板。
晚风猎猎却无法掩盖少女凄厉的惨叫。
王二抓着那纤细的手腕,一边把人往屋里拽,一边撕她身上那件沾满了灰土的旧夹袄,口中含糊不清说着下流的话:“真他娘的香!小美人别害怕,哥……操……”
殷红的鲜血顺着前额慢慢淌了下来,王二下意识摸了一把,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脑勺被钝器砸后的疼痛,连罪魁祸首的脸都没看见直接昏死过去。
硕大的身躯摔在地上,闹出的动静不小,幸好这村子虽然人口不多,地方倒是广阔,也没惊动其他山贼。
李缄撑着膝盖长长舒了口气,视线一转正好对上一双圆睁的眼睛和一张铁青的脸。
“操!”
被吓到跌坐在地李缄才反应过来那张脸是刚死在山贼手里的李贵,惊慌之下灌了两口冷风,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方才他躲在远处,远远瞧见山贼那一刀就清楚李贵八成小命不保,就是没想到死相这么吓人。
他一边咳着,又忍不住低头去看。
因为挨过打,李贵那张本就发青的脸上斑驳着红肿和淤痕,鼻梁也是歪的,人中跟下颌上斑驳着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狰狞。
过去的很多年里,李缄不止一次地希望过李贵能早点去死,眼下真瞧见了,竟觉得有点百感交集。
春杏还在不住尖叫,小姑娘才十三岁,蓦地经历这种事,早就吓破了胆,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救,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不肯抬头。
李缄好不容易止了咳,想提醒一句再这么叫下去,就算昏死那个不醒,也有可能把其他山贼招过来,一抬头先瞧见她身上那件被生生撕开了前襟的破夹袄。
小姑娘身形还未长开,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斑驳着青紫的指痕,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狗娘养的畜生!”
李缄脱掉身上的袄子,兜头把人盖了个囫囵。
春杏从袄子下面探出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布满泪痕,一侧脸颊高高肿起,连带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眼泪立刻又滚了下来,呜咽着喊了声:“小缄哥?!”
“把袄子穿上,回屋去!”
平日里二人交集不算太多,但在眼下这种情形里,也没大上几岁的李缄显然就是救星,春杏胡乱地把袄子穿上,啜泣着爬起来往屋里走去。
李缄背过身,看了眼脚下昏迷不醒的山贼。
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把长在两腿之间的玩意儿看做最金贵的东西,但是可惜,就那么二两肉总也管不住。
他伸手到后腰,摸出柄一掌长的短刀。
这刀他自小就在身上带着,虽然从未用过,却一直精心保养,是把削铁如泥的利器。
就是没想到第一次在自己手里见血是做这种事。
李缄心里感慨着,突然觉得有点嫌弃,握刀的手却没有丁点犹豫。
血光漫天。
昏死过去的山贼从剧痛中醒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两腿之间淋漓的鲜血:“啊唔唔唔……”
李缄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把一块不知哪来的破布塞进大张的嘴里,堵住呼之欲出的哀嚎和惨叫。
“要是怕招来其他山贼,就不该留他这条命。”
李缄刚松口气,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蓦地回过身,看见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少年,优哉游哉地站在破落的院门外。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披着件华贵的白狐裘,兜帽罩在头上,双手拢在袖中,浑身上下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一双眼澄澈明亮,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矜贵公子。
对比起来,手里提着刀、浑身是血的李缄简直是个罗刹。
少年大概也这么觉得,在李缄转过身的一刻蹙起了眉,满眼嫌弃毫不掩饰。
他偏开视线,正好瞧见李贵的尸体,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立时冷了下来,踢开院门径直进了院子。
李缄已经从方才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平日村里也会有些外客,但今日里里外外都是山贼,进出几条路都有看守,这家伙却好像凭空冒出来一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戒备。
尤其他腰间还挂着一把全村倾家荡产都买不起的长剑。
“我要是山贼的同伙,你已经是具尸体了……”少年在李缄一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他满脸戒备和因为太过用力握刀而泛白的手指,挑了挑眉,“刀是好刀,就是人天真了点。”
说着指了指李缄脚边虽然堵了嘴但还折腾出不小动静的山贼,“就像这样虽然解恨,待会他缓过神来,你又不是对手。”
“不是对手?”
李缄这一日又惊又吓,生死边缘来来回回,本顾不得其他,此刻却被这少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勾起了一丝不忿,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一声,回手一刀刺了出去。
地上的山贼还沉浸在被废了命根子的剧痛里,连嘴里的破布都无暇顾及,更没能缓过神来报复面前的罪魁祸首,就被一刀刺进心口,原地抽搐两下断了气。
至死双手都还在捂在裆下,鲜血淋漓。
李缄扯过衣摆,细细地抹去刀身的血迹,眉头微扬:“现在呢?”
因为站得太近也溅了一身血的少年:“……”
他低头看了眼雪白狐裘上鲜明的血点,又抬眼看了看糊了一脸的血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李缄,在把这件狐裘脱下来丢掉和把那张脸按进雪地里擦干净这两个都不太合适的念头里挣扎了一会:“不用你赔狐裘,你去洗洗脸?”
李缄擦刀的动作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会:“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要是能把脸洗干净,都行……”少年说话间,已经脱掉了身上的狐裘,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沾了血的地方折到里面,又选了处没有血的雪地放好,转身去看李贵的尸体,“一刀毙命,救不回来了……你认识他家人吗?”
作为李贵所谓的也是唯一的家人,李缄并没接话,只是握着擦干净的刀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少年。
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看见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身上溅了点血就那样小题大做,李贵的死状如此可怖,却仔仔细细地翻看尸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眉头都没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