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不是叫蔺池双。”知晓自己的另外一个爹爹在身旁,血脉情浓,又想起处在东越的日子,听闻许多他与干爹的事迹,忍不住信他的话,相信爹爹一定还活在世上。
“我的确叫蔺池双,”蔺池双为了拉进两人的距离,并未用本王,桃花目中担忧尤盛,薄唇轻微扬肆,“念双,你爹爹没有告诉过你,你应该叫我父王吗?”
眼神直视前路,崖边草木极茂,得绕过面前这座山体才是,带着钟念双,躲避着横长的枝丫。
“爹爹说等我明事理了,才能告诉我你是谁。”钟念双抬起脑袋,脖子仰的生疼,方才看见蔺池双精致的下颏。
“念双果真是遗传了我与你爹爹的聪慧,你让重禾传与我的话,我知晓了,我不会放手的,这么多年,能碰上一个喜欢的人,不易,何况曾生死与共,你爹在我愚笨之时,护我爱我,一个误会,已经耽误太多年,我想和你爹爹好好过日子,念双父王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虽然我和你爹爹都是男子,你知晓吗?”蔺池双抬手摸了摸这个小童的发顶,这是自己与钟令怀的儿子,钟令怀未让钟念双现下知晓,是怕钟念双年纪过小,他接受不了自己是两个男人生的事实。
“嗯。”
钟念双极为安静,蔺池双却一直找着话题,到了崖下,只见抱三他们聚在一块。
“主子,此处有血迹与这枚飞镖,远处有个茅屋还在着火,在篱门外,发现了这些东西,王妃应该是被人救走了。”手帕中放了一枚带血的镖,蔺池双望了一眼。
牵着钟念双的手,蔺池双剑眉高挑,冷声道,“撤回渡口玄字堂的人,传信给隋唐,韩碧城一旦有消息,就派人过去接无双,若是等本王到了东越国都,还无消息,下通缉令。”韩碧城不同旁人,不可设置悬赏寻人的榜单,堂堂一个上淮王朝的渊王请毒王帮忙,那是何居心,唯一能下的令,那便是通缉令。
这崖下择居,除了韩碧城,蔺池双想不到第二人,抱三手中的东西,他隐约认识,围场坠崖的日子,喝了那么久中药,总归是记住了些什么,那是药材。
“念双,无双被他义父救走了,你愿意跟父王去东越国都吗?若是不愿意,就去上淮,看看你外公与你舅舅他们。”蔺池双弯下身说道,眸中满是真诚。
此处离东越国都还远,自己不想让钟念双受苦,倘若将念双送回上淮,还得麻烦三哥帮忙,又没有两全的方法,一时之间,有些疲倦。
“哥哥,去东越,找干爹。”念双只认识封孜野,这么多人都听蔺池双的,消息必然最快汇集到蔺池双手里,无论如何,跟着蔺池双都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蔺池双是他父亲,不会害他。
“叫父王,不准叫哥哥。”蔺池双耐心纠正,却见念双低下了脑袋,不再看他,“没事,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哥哥也好,我如今二十七了,还显得年轻一些,这么多年,你从未见过我,不该如此强求你的,就叫哥哥,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也可以找这些叔叔帮忙。我们走吧,去东越。”
话语间是一个父亲听不见儿子一声呼唤的无奈,只是被当成叔叔的天字堂,心中有些疑问:……论年龄,主子比自己可大上好几岁呢。
抱着钟念双上马,一路无言,到了最近的县城,买了一辆最为豪华的马车,将念双放了进去,“念双可不可以将就一下,目前父王没有办法给你再好的马车了。”
“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再豪华了。”钟念双晃着脑袋说道,车中铺了小桌,摆了许多水果与零嘴,脚下所踩的是柔软的皮子。
“谢谢念双的体谅,有事就叫我,我在前面。”蔺池双抬手想揉揉念双的脑袋,看见鱼际肌处的灰尘,垂下了刚伸出去的手,放下了布帘,长刀跨马而行。
钟念双还小,总不能同他们这些大人一般,只啃些干粮,宿在野外之时,抱七他们会射杀一些野鸡一类。
军中呆了两年,蔺池双烤肉的手艺倒是还好,如今看着钟念双吃得开心,两眼之中冒着星星看着他,心情好上了许多。
面前突然多了一块肉,拿肉手油腻腻地有些可爱,蔺池双将之吃了,将手中刚烤好的肉,又递了过去。
帕子细细擦着念双的手,窜高的火堆,映着蔺池双神清骨秀的脸庞,莹莹之色在桃花目中流转。
蔺池双和抱七他们不同,抱七他们睡在树上,蔺池双则是守在火堆旁,方便添柴旺火。
“吃完早点睡吧,明早又要赶路,再过一日,就可到东越国都了,你就不用这边睡在马车中了。”将沾了油的帕子,扔进了火中,火芯蹭的极高。
“父王。”钟念双轻声喊着。
第66章 招人
蔺池双这辈子,大概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乐极生悲,脖颈猛然扭地过快,竟然扭伤了,“嘶~”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宛若无骨的小手,抚上了蔺池双的脖子,轻轻揉着,声音中还有一丝丝心疼,看了一眼手中的烤肉,塞到了蔺池双手中,两只手一起缓缓揉着,这孩子,倒是和钟令怀一般细心善良。
“嗯,谢谢念双。”蔺池双转了转身子,让自己视线正对着念双,“上车吧。夜风虽然不凉,吹多了总是伤体,别到时候东越还未到,就将自己吹的发烧了。”
“父王。”钟念双低了低脑袋,似乎还是极为不适应这个称呼,过了半晌,方才眸光定定地抬起了脑袋,“马车很大,我们一起睡,我不想你到时候发烧了。”
连日来,钟念双被安排的很好,蔺池双担忧他的安全,投宿之时,让念双睡床,自己则是睡榻,爹爹曾多次说他睡觉很爱踢被子,可是自己每日早上醒来之时,被衾都很服帖。
在钟念双眼中,他这个便宜爹爹,对他还是极好的。
人心毕竟不是石子,毫无感情,人与石子的区别,便在于那情感的波动,念双喜欢这个这个父王,这个对他很好的父王,因此,他也想对父王很好。
蔺池双随着钟念双上了马车,年幼的孩子,却是显现出不同他这个年纪的能干,懂得用枕头为他撑起脑袋。
皓月当空,风拆散了穹苍之中的云晕,官道旁的林中,隐隐有火光闪烁,夹在这阵阵的蝉鸣之中,意外地和谐与宁静。
果真一国之都,虽经受战役,波及却不大,街上依旧是繁华之景,蔺池双一行人比送亲队伍早上许多,到了国都。
回了先前钟令怀居住的那间客栈,掌柜见是一行陌生的男子带着小主人回来了,上前询问钟令怀去了何处。
“叔叔,你可不可以让干爹来找我一下,我有事和他说,还有这群叔叔,是我爹的手下,安排几间房间,让他们住下吧。”钟念双的表现不像个三岁的孩子,倒像是一家之主,骨子中流淌的贵气,不会因为钱财的滋养而消失殆尽。
钟令怀,真的将他教的很好。
掌柜还想说些什么,钟念双已经拉着蔺池双上了三楼卧房,离开至如今,折腾了也有大半个月的日子了,卧房纤尘不染,应是一直有人打扫。
蔺池双见窗外立着一只白鸽,这是自己的鸽子,拆开信纸,看了一眼,便将他交给了钟念双。
上淮已然下了通缉令,重禾自外面办事而回,看见念双,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小主子。
“父王,我们总会找到爹爹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自己与爹爹才分开短短几日,思念之意,便压的自己难受,更何况,父王与爹爹四年未见。
“父王,一定尽快派人找到无双,重禾,派人去通知封孜野,就说本王邀他一聚。”蔺池双走至桌前,书包之中的作业散乱搁着。
钟念双乖巧地坐在了太师椅上,拿出作业提笔写道,不懂的地方,便开口问蔺池双,蔺池双未曾装疯卖傻之前,师从尚书大人,这也是为何他与楼观云关系甚好的原因。
封孜野推却一切拜帖,来了之后,却看见两父子正在讨论些什么,房门未锁,大开对外,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劳累着,坐在厅中等候便是。
钟念双聪慧,知晓两人有要事相商,只说自己还有学习内力的书需要温习,刚入三岁之时,钟令怀便给他请了学武的师父,只不过这武功需要内力催动,还未学些皮毛,两人就被那黑衣人堵在了官道之中。
从前瞧见封孜野,心中总是不快,如今对影成三人,竟然还能小酌几杯,只不过蔺池双以茶代酒,问及原因,竟然是怕熏着念双。
封孜野听闻原因,也派人通缉毒王韩碧城,只不过这通缉却是对韩碧城未曾造成一点影响。
若不是两年后,韩子木误打误撞,蔺池双怕是未曾那么快,能见到钟令怀。
朝廷专用的布告栏前,一位体量修长,气质出尘的男子,微微摇头。拉着一旁十五岁左右体量稍矮的男子,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转身之时,却见那两人容貌平平无奇,只是偏偏那身通透的气质,却难以让人忘怀。
想着布告栏中所书的通缉令,不免哀叹一声,“这都两年了,怎么还在通缉义父,义父是将渊王如何了,这多大仇得闹成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