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己的确对不住他,钟令怀不想让蔺池双再在自己身上花费时间了。
钟令怀一向以冷静自持,可一旦碰上蔺池双的事,智商就容易极限下降跌落谷底,不曾想着,蔺池双若是想要杀了他,早就让重禾动手了,还哪会派人前来护着他。
“念双,快到你奶奶的祭日了,我们回上淮去祭祖,从前觉你年幼,舟车劳顿,怕你身子骨受不了,如今你已三岁了,礼不可废,自当回去拜祭。”钟令怀母亲的祭日在六月底,如今回去,算早,却也刚好够他前去安顿一下。
“什么时候走啊?”念双跑到了钟令怀身旁。
“今日便离开,衣裳我已经收拾好了,你自己去房中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见钟念双走出了房门,钟令怀却言,“我和念双短时间怕是不会回东越了,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传信于你。这些年你刚见到念双,转眼又是离别,”
“不必多说了,你既然做了已经做了决定,自己不悔,才是最重要的,这店我会派人帮你顾着的,银钱若是不够,拿着这个,去东越的钱庄取。”将自己的一块令牌交予了他,钟令怀却是不接。
“不用了,我钱够了,这店赚的银子,大半还是为你留着,就当是你送我店铺的利息,话不多说,我先走了。”钟令怀转身离开,多一刻逗留,留下的蛛丝马迹,就越发的多。
三楼卧房,钟念双刚进房,就见地上躺了一个年纪比爹爹大上几岁的男子,只有那双还能转动的眸子看着他,重禾心下一惊,这是小主子?!尤是那双桃花目,与主上看人之时,如出一辙。
钟念双蹲下了身子,这人手中还握着剑,穿着简陋,与街上常人无异,加之那让请去王府做客的人,几下串联,大概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你是渊王的人?”念双轻声问道,“若是就眨眼两下,不是,就眨眼一下。”
重禾眨了两下眼,念双低头说道,方才已经让干爹保密,不准他告诉爹爹自己已经知晓蔺池双是自己父亲之事,“你能不能他说,若是还喜欢着我爹爹,就去我奶奶坟前等我们,若是不喜欢我爹了,那便不要来找我们了。爹爹一个人带着我,日子并不好过,我不希望他会难过。”
钟念双抱着桌上的包袱下了楼,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两人都是误会,就像他和他同窗打架了,第二日说开了,依旧还是好朋友。
自己和同窗可以成为好朋友,为何爹爹就不能和渊王冰释前嫌呢?
不得不说,钟念双的确是蔺池双的种,无论做什么都是挖坑给钟令怀跳进去,为蔺池双神助攻。
钟令怀与钟念双先走水路,到东越一处并不富庶的城池,就改走官道。既然答应了钟念双要去祭祖,自然不应失信于自己儿子。
一个半月的时间,能让钟令怀与钟念双欣赏一下东越别的城池风土人情。
“爹爹,你干嘛带着人皮面具,一点都不好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风景的钟念双有些不解,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人心复杂。
“自然是怕别人会认出来,而且你不觉得你爹爹太好看了嘛,要是被哪家的姑娘看上了,硬是让我入赘怎么办。”钟令怀自夸而言。
“嗯嗯,爹爹这么好看,可不能让别人抢走了。”念双也不看外面的风景,扑近钟令怀的怀里,前两日还觉得有趣,这两日颠簸下来,极易犯困方为正理,这马车之中又睡不安稳,只有钟令怀怀中才安稳一些。
送亲队伍之中,蔺池双放飞了鸽子,看到信中所写,眸中难以平淡,这人躲了自己四年就算了,如今连儿子都三岁了,这人竟是还想逃,知晓对不住自己,竟然还想逃!
“抱一,东西准备好了吗?”蔺池双等不了了,随着送亲队伍去东越,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他要提前离开。
“人已经准备好了。”抱一骑马凑近蔺池双,低声说着。
“今晚便换人,通知守一他们守住各个沿岸港口,密切留意钟令怀是否下船,看到了就给本王抓起来,切记,不可伤了他。”蔺池双望着还在头上的太阳,第一次觉得它那么碍眼。
钟令怀若是要回上淮祭祖,一个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若是带了一个孩子,自然不可以行路太久,“拿地图来。”
抱一将地图交了过去,蔺池双固定在马镫之上,让之自己走着。
若是想尽快回来上淮,一是水路,所以他让守一他们前去港口守株待兔,而且玄字堂都见过钟令怀,也方便寻人。二来则是东越与上淮来往的商道与官道不少,商道虽快,却容易碰上打劫之人,如今战乱刚平,这商道自然不会走,那剩下的官道,却只有一条能让钟令怀父子走的舒畅些。
天黑之后,蔺池双的营帐之中,两个长相一样,穿着相似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这路上,你替本王送亲,到东越之时,本王自然会提前回来,不可露出马脚。”
将洛晚清的人全都迷晕之后,蔺池双带着一部分的天字堂的人,前往官道之上。
钟令怀也未曾想过,蔺池双会将他分析地如此透彻,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世上的意外与狗血,远超世人的想象。
远处,有黑衣人正尾随着钟令怀与钟念双二人,危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悄悄降临。
第63章 遇险
“这一大一小,与七皇子接触密切,想来也有关系,那小孩隐在衣领之下,颈项之上的长命锁,可是司礼监的手笔,主子果真猜的不错,这两人对七皇子意义非凡。”黑衣人藏在马车之内说道,官道之上,来往去返车马众多,自然不会有人注意这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
“七皇子身边从无女人,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七皇子在外的私生子,若是如此,我们是否得给主子传个消息。”司礼监是皇家专制之地,这么多年也没见封孜野对旁人的孩子如此上过心。
“传。”不论是不是,这两人怕也是放不过了。
钟令怀抱着怀中的人,靠在车窗旁,马车蹭过石子,帘子震得一抖,掀开了半面,恰好瞧见了后面一辆朴实的马车,车窗里伸出身穿黑衣的手,一只鸽子飞了出去。
眉头轻跳,这鸽子羽翼顺滑,双爪通红,与封孜野府中传信的鸽子极为相似,这是信鸽,自己与封孜野说好有落脚之处便传信,应该不是封孜野的人。
伸手揭开布帘,马车的车辙印极深,远比自己所坐的马车深上太多了,那车里坐了许多人,却没人掀帘透气,都是高手。
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吗?钟令怀往袖中的机枢之间又上了一些麻针,以防万一。
“主上,我们为何要投宿?”抱七武功极高,就是脑子不是那么聪慧,见主子站在马厩门口,便上前问了一句。
“如果你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官道上赶路,天色渐暮,你会如何?”蔺池双未曾回答,一旁的抱三听不下去,就回了一句。
“天色晚了,自然是投宿啊。”抱七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这人武功不如自己,问题也白痴。
抱三:……“王妃会投宿,我们连夜赶路数日,加上马匹精良,若是再连夜下去,怕是错过了王妃投宿之处,错身而行,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对哦,你还挺聪明的,抱三。”抱七一拍抱三的肩膀,眼里还有一种名为崇拜的隐隐的小星星,在熠熠生辉。
天字堂众人:……
蔺池双:……
翌日的钟令怀特意迟走了一些,见后面并无昨日那辆马车,这才安下心来。
只不过行路至一半,却见后面又出现了昨日那辆朴素的马车。
“爹爹,怎么了,你为什么老往后面看啊?”钟念双将一颗小脑袋探了出去,往身后那辆马车看着,突然往后一倒,摔进了钟令怀的怀中,“爹爹,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大叔,好凶,我就看了一下,他好凶。”
“念双,若是等会有什么意外,你先坐着马车先走。找个人多的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他们,这些麻针,你带着防身,你是个小孩,他们不会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将一把浸润过麻药的针放在了钟念双腰间,外面用白布包着,与大夫针灸的用针外包极其相似。
“爹爹,我怕。”昨日把封孜野放倒之时,他未曾想过许多,毕竟那是他们的地盘,现下真遇上了危险,作为一个孩子,自然是怕的。
“别怕,你怀里我塞了银票,昨日不是教过你如何投宿了吗,人少之时,带着车夫,去客栈投宿。记着不要和陌生人讲话,免得被人骗了。”钟令怀抱了抱怀中的钟念双,希望可以撑到下一座城池之中,这样便可不分离。
见有信鸽飞入那辆马车之中,“师父,我要下车,你带我孩子先去城中,记得跑快些。”
车夫收人钱财,自然听从钟令怀的安排,只不过还未停稳,钟令怀便跳下了马车,往马屁股上扎了一针,马受惊而行。
钟令怀往官道的垂向跑,那信鸽一来一往之间,今日定然是下了要抓自己与念双的人,如今不跑,等那伙人看完纸条之后,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