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左右看看他,“你不会也是去会姑娘吧?”
“不是,你怎么这么啰嗦,快走吧。”
好不容易把李恬赶走,韩佑换了身衣服,终于坐马车进宫去了。
昨天跟夏司言闹得太晚,把夏司言送走没过多久天就亮了。他又从来没有在家睡懒觉的习惯,他一睡懒觉韩三就会以为他生病了,要去请大夫。所以今日也是很早就起了床,一整天都在犯困。
马车摇摇晃晃,他闭上眼睛靠了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驾车的侍卫见他睡得熟,又不敢叫他,只好把马车停到长乐宫门口,让冯可去禀报陛下。
现在整个长乐宫都知道韩大人是皇帝心尖上的那一点肉,谁对他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周到犯了皇帝的忌讳。
冯可进去禀了,侍卫站在车旁候着,片刻后见陛下亲自出来了。
夏司言快步走到车边,撩开车帘上去把韩佑打横抱下来。下车的时候韩佑醒了,挣扎着要下来。
夏司言小声说:“别动,那么多眼睛看着呢,你接着睡。”
韩佑也是睡迷糊了,没反应过来那么多眼睛看着跟接着睡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居然真的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深夜,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伸手一摸,夏司言那边一点温度都没有。
掀开被子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去,便看到夏司言还坐在御案前批折子,一旁伺候的小内侍困得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
“陛下,”韩佑把手搭在夏司言肩膀上,“睡了吧,都好晚了。”
夏司言屈指敲了敲已经批完的那一摞折子,“没办法啊,朕身边最得力的大臣这几天不在,这些票拟都要一张一张仔细看。”
韩佑笑了一下,“那陛下去休息吧,让您最得力的大臣为您分忧。”
夏司言看了一眼侍立在旁打瞌睡的小内侍,把韩佑拉过来,说:“坐我身上,陪我一起批。”
韩佑想起昨晚的情事,他们也是用了这个姿势。若是批折子这么严肃的事情跟那种事联系在一起,总会有点荒淫的意味,便说什么也不肯坐过去,坚持道:“要么陛下去休息,要么我就站着陪你。”
夏司言伸长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吻了一下,抱怨道:“清醒了就不听话了。”
韩佑把他手里那张已经批红的题本折好放到一边,又从桌上拿了一册还没批的翻开摆在他面前,“陛下勤政是天下之福,快点批吧。”
夏司言低头边看边说:“破晓那边已经查清楚了。你猜是谁在背后造谣诽谤你?”
“我猜不到。”
“是你觉得他没有那么坏的那个人。”
韩佑呆了呆,“真是吴世杰?”
夏司言把票拟仔细看了,用笔在上面画了个红色的圈,合上扔到一边,转头看他:“之前买凶杀你是他干的,弹劾你的谣言也是从他那里起的头,只不过后来六科廊言官把事情闹大是魏家和严家在暗中做推手。我现在就是问你,你想怎么处置吴家?”
韩佑愣着没有说话,一来他确实不敢相信吴世杰能坏到这种地步,二来吴闻茨毕竟是他的老师,这个情面不能不顾。
夏司言把笔放下,拉了他的手说:“吴世杰想要你的命,他必死。唯一可以商量的就是他的死要不要牵连你的老师。”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不让他管茶市了?”
破晓的人从吴世杰和他的小妾那里听到很多关于吴世杰恨韩佑的理由,那些理由都写在了呈给皇帝的奏疏上。但是夏司言不想把那些乌糟的话说给韩佑听,只道:“别人恨你,你没必要去弄清楚他恨你哪里。他恨你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
韩佑知道吴世杰从来就不喜欢他,从他刚进京拜在吴闻茨门下,吴世杰就对他很有敌意。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敌意累积起来,竟然令吴世杰想要杀死他。
可是韩佑受吴闻茨照拂太多,还记得他刚进京的时候因为被人揭发商人后代的身份,差点连会试都无法参加,是吴闻茨亲自出面替他解决的。举荐他进宫给夏司言做侍讲的人也是吴闻茨,可以说没有吴闻茨他根本走不到今天,更不要说还有机会陪伴夏司言这么多年。
韩佑犹豫道:“死罪……可以免了吗?”
“不可以,”夏司言没有商量地说:“他为了要你的命,花重金从渊州请来了顶尖高手,如果我们身边没有钟莱,会是什么后果?”
“可他是老师唯一的儿子,能不能……”
夏司言有点生气了,打断道,“够了,韩景略,你的这种菩萨心肠有时候有点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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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小可爱在评论区为还没有到来的破镜哭泣了。不会很虐的,二师叔是甜文选手啊。他们破镜是为了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为了让他们更理解彼此,分开然后成长,然后更好地在一起!
我不敢保证自己故事能不能讲得精彩,但是一定会保证我的故事主线尽可能符合逻辑,不会为虐而虐的,放心吧!
第56章 遗忘
韩佑被吼得一愣,夏司言已经很久没有朝他发过脾气了。他顿了顿,仍坚持道:“流放或者关进牢里,至少人还在。老师他已经快七十了,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不给他留点念想。”
夏司言沉默了一会儿,压着火说:“他要你死的时候,给你的亲人留念想了吗?”
韩佑道:“杀人也分个既遂和未遂,这二者在律法里也是不一样的判法。”
夏司言瞥他一眼,冷笑,“是吗?”
造谣诽谤内阁大臣和皇太妃、雇凶杀害上官,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这个级别的案子就算三司会审,最后也还是会递到皇帝手上,怎么处置全凭夏司言一句话。
韩佑明白夏司言看他那一眼就是这个意思,闭嘴不吭声了。
夏司言看出来他不高兴了,但就是不想由着他。
韩佑这种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习惯让夏司言觉得非常窝火。
上一次被北昌细作抓了他也是这样,把自己陷入危险全然不考虑后果,好像他一条命时刻都在准备着为什么牺牲似的。这个时候反倒是知道替吴世杰求情了,因为考虑到吴世杰死了吴闻茨会受不了。
那他怎么不考虑一下他自己若是死了夏司言要怎么活下去呢?
夏司言不是爱翻旧账的人,但是这里两相对比下来,只让人觉得非常烦躁,很想把韩佑好好收拾一顿。
烛火摇曳,远处的幽暗更显得大殿里空旷寂静。两人都不再说话,夏司言又拈起笔开始批红,他带着气,字写得又快又潦草。
韩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再说下去恐怕就要吵起来。
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夏司言吵架。自己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吴世杰就算该死,可老师都这么大岁数了,他怎么受得住丧子之痛?他会怪我吗?他会不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儿子?越想越觉得难受,不自觉就叹了口气。
夏司言停下笔抬眼看他,跟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仍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因着这个冬天一直没有冷下来,宫里便也还没有开始烧地龙,韩佑穿得单薄,夏司言怕他着凉,冷着脸说:“你先去睡吧。”
韩佑道:“我不困。”
夏司言转头继续在票拟上写字,冷淡地回了他一个,“随你。”
韩佑知道皇帝生气了。这么多年相伴,他早已对皇帝的坏脾气十分熟悉。在夏司言如此生气的情况下,这已经算是很温柔的反应了。若是放在以前,这个时候应该要摔东西了。
他在皇帝合上折子的间隙里,伸手抽掉了皇帝手里的笔,低声说:“陛下陪我睡吧。”
夏司言往后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满脸不高兴,“你不是说你不困吗?”
“现在又困了。”
“为了别人的事你倒是愿意跟我服软。”
“不是为了别人的事,”韩佑拉他的手,“陛下不高兴了就是最大的事。”
韩佑使了点小计谋,很容易就把皇帝哄好了。
临近子夜的时候,他们汗涔涔地贴在一起,夏司言从背后抱着他,两人身体紧密得不留缝隙。
身上又湿又黏,但他们好像谁都舍不得先起来离开对方的身体,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今天夏司言太狠了一点,韩佑现在只觉得浑身都软,实在是很不想动了。
抱了一会儿,韩佑快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听到夏司言说:“吴闻茨对你有恩,你要报答也是应该的。不过没有下次了。”
他当时太困了,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什么,很快就坠入了深眠。
第二天韩佑在宫里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起床的时候冯可说陛下去文华殿见大臣了。他去洗完澡回来,冯可又告诉他说中午陛下要在文华殿和那些外官一起用膳。
冯可很自然地把他排除在“外官”之列,心里已经将他当成后宫之主,恨不得连饮食起居都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待。
韩佑想起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夏司逸了,便问冯可:“中午可以把二殿下请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