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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 (二师叔)


  推门进去却发现里头没人,绕过屏风,只见夏司言和衣在那张简陋的小床上睡着了。
  韩佑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弯腰把被子抖开给他盖上,起身时却被一把抱住。
  “等了你好久,”夏司言闭着眼睛抱怨,“怎么现在才回来?”
  韩佑双手撑着床才没有完全压在他身上,“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臣以为陛下已经回宫了。”
  夏司言睁开眼睛看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高兴了,我怎么会走?”
  韩佑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不高兴。”
  “那你亲我一下。”
  韩佑看着他的唇,有些难过,没有跟他温存的心思,撑着身子要起来,夏司言把他抱得更紧了,右手用了点力气按着他的后脑勺往下压,强硬地吻了上去。
  皇帝急于缓和他们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用尽技巧地撬开他的牙齿,含着他的舌尖轻轻吮吸,用他最喜欢的方式撩拨他,而他只是闭着眼睛,既不反抗也不回应。
  夏司言亲了一会儿,改用鼻尖轻轻地蹭他,哄道:“还生气呢?我那是气话,你说什么都可以,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韩佑沉默片刻,声音平平地说:“是臣有失分寸了,臣……”
  夏司言直觉他又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又攻城略池地吻了一会儿,吻得他脸上一片绯红,才道:“别这样,是我错了,你可以对我没有分寸。我爱你。”
  韩佑霎时间红了眼眶,刚才压下去的那一点小小的委屈变得很大,填满了整个胸腔。如果他和夏司言只是纯粹的君臣,他绝不会因为皇帝的一句指责而感到委屈。
  如果他们没有这一层违背伦常的关系,他可以毫无顾虑地上书坚持自己的主张,他可以游说跟他有相同政见的官员一起进言,他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跟夏司言周旋。
  可是现在夏司言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闭嘴,可以让他很难过。
  “不生气了好不好?”夏司言把他的官帽摘下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扯掉他头上的网巾,拆掉他束发的发带,把他又黑又直的长发放下来。手指插在他的发丝里,亲密又蛊惑地说:“我很想你,你呢?”
  韩佑知道他们又在搁置问题,但他还是配合了,低声回答:“我也很想你。”
  这一次韩佑先吻上去,舌尖很轻地滑进齿缝,夏司言立刻追上了他。所有的烦恼、矛盾、争执都消失了,只要沉沦在情*里就可以忘掉其他的一切,他们就永远是无忧无虑的。
  休息间的小床已经经历过数任尚书,几乎跟前头那几任尚书一样年迈,经不起年轻的尚书和年轻的皇帝造,随着他们的动作发出了反抗的声响。
  “换个地方,”韩佑握住夏司言的手,“这床要散架了。”
  夏司言啧了一声,“自己拨一笔银子把这床给换了。”说话的时候把韩佑抱起来让他趴在小桌上,看着他绯红的耳廓,一边进去还不忘一边逗他,“这样可以吗?桌子会不会散架?”
  韩佑没有说话了,他光洁的背上浮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知是爽的还是冻的。夏司言伸长手臂够到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用力而且温柔地要他。
  夏司言的外袍上有一股硫磺的气味,韩佑闭上眼睛大口喘息,那火药的味道就越来越深地涌进他的肺里。


第59章 噩梦
  韩佑到底还是拗不过夏司言的软磨硬泡,跟着他一起回了长乐宫,本打算用过晚膳之后就去内阁的,结果还没跨出寝殿就病倒了。
  袁征来看了之后说是“心劳”。思虑过重而积劳成疾,耗损了心血,致使身体受不得凉受不得热,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就容易生病。至于是什么风吹草动,袁征没有明说,但韩佑今天傍晚在户部值房是怎么受的凉,夏司言当然比谁都清楚。
  袁院使为韩佑施了针,开了方子,然后对皇帝禀道:“陛下,韩大人这高热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降不下去,今晚可能会有反复,需要一直有人守着。臣开的方子重在调养,韩大人身体底子不弱,只是这几年耗损太多,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在他自己——要想彻底康复,唯有休养二字。”
  韩佑烧得厉害,这时已经睡过去了。夏司言抓着他的手坐在床边上,听了袁征的话点头道:“嗯,朕知道了。今晚就辛苦院使住在长乐宫里,以防万一。”
  这一段时间袁征给皇帝配过很多次房事时使用的特殊药膏,皇帝对这个韩大人有多上心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于是躬身恭敬道:“是。”
  夜深了,长乐宫里仍灯火通明。
  夏司言对韩佑的事情从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绞了毛巾帮他擦脸敷额头,时刻摸着他的体温,若是觉得有一点烫了就要命人去把袁征请来。
  每次韩佑病了整个长乐宫都像皇帝本人病了一样紧张,所有太监宫女不论当值不当值,都在寝殿外头候着。
  这一夜终于过去,漏刻房报了寅牌,悠远的钟声在尚未苏醒的皇宫上方回荡。
  冯可陪着皇帝守了一晚上,见皇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心疼道:“陛下,今天的例朝还开吗?要不要老奴去皇极殿那边儿说一声?”
  “开啊,”夏司言打了个呵欠,捏着鼻梁说:“要开的,今天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朝会,二十九就放春假了,今天要把预算过了。”
  “那陛下您睡一会儿?”
  “现在什么时辰了?”
  “老奴刚刚听到寅时的钟声,”冯可小心劝道:“陛下小睡半个时辰吧,老奴在这儿守着,半个时辰一到就叫您。”
  夏司言也确实困得不行,说,“也好。”便脱了鞋子钻进韩佑的被窝里跟他睡在一个枕头上。
  韩佑刚发过一场汗,长发被汗水濡湿了贴在脸颊上,连带着里衣和被子也有些湿润。夏司言也不嫌,把人抱进怀里,脸贴着他湿漉漉的额头,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韩佑越睡越热,身上也十分酸痛,觉得很不舒服。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躺在路边上。
  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住光线适应了一会儿,爬起来看到他身处一个陌生的村庄。日光灼热,缺水的大地被烤得龟裂,目之所及都是被烧毁的断壁残垣。
  道路两边的禾田中一棵庄稼都看不到,只有几根枯萎的禾苗落在土地的干裂的缝隙里。几个干瘦的农人围在田地中央,好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韩佑想问一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张开嘴巴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有些惊慌,跑到田地里去拉住一个老农的手臂,那老农回过头看他。韩佑看到那个老农眼眶里黑洞洞的没有眼睛,嘴里还衔着一根小孩儿的手指。韩佑吓了一跳,忙向后倒退几步,然后他发现那几个人是在把埋在地里的小孩儿尸体挖出来吃。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依然是被堵住了喉咙,长大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却又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掌从背后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听到夏司言温柔的声音说:“别看。”
  恐惧感蓦地消失了,压得他无法呼吸的感觉也没有了。他睁开眼睛,惊魂甫定地叫了一声,“陛下。”
  夏司言立刻醒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问他:“烧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韩佑心里砰砰地跳,刚才那个梦让他感到十分不安,他很着急地开口:“陛下,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吗?”
  韩佑嗯了一声,想马上把那个梦境的内容告诉夏司言,夏司言却捧着他的脸,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说:“没事,不要想它,再睡一觉就能把噩梦忘了。”
  “可是……”可是那个梦很不详。
  他没机会说出来,因为冯可这时候躬身提醒皇帝,时辰到了,请陛下去更衣准备上朝。
  夏司言在韩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自己盖好被子,等我上朝回来再起床,然后跟我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韩佑愣愣地说了好,才想起自己也是要上朝的,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我的朝服呢?”
  夏司言把他按下去,“你别去了,预算的事情我让你的左侍郎替你说,你好好休息。”
  韩佑坚持要去,掀开被子想起来,夏司言吻着他让他躺回去,然后用梦里那种温柔的声音说,“听话,别去了,袁征说你需要休息。”
  不等他反应,夏司言起身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又吩咐冯可去拿了一碗药过来给他喝。
  看着他把药喝下去皇帝才走。
  许是药效很快起了作用,韩佑又睡着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做梦,睡得很好。再次醒来的时候果真忘了之前那个噩梦的具体内容,只是心里没有由来地阵阵发慌。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隐隐约约觉得那个梦好像跟夏司言有关,但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每年十二月二十六的朝会都是关于预算的,因为涉及到各部各衙第二年的开支份额,互相扯皮的事情总是很多,导致这个会一般都要拖到中午甚至下午才能结束。而今年的预算会议却进行得十分顺利,因为夏司言在各衙门上报草案给户部之前,已经把各大堂官叫进宫里来提前商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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