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道:“星风失言。”
蒋夫子摇头:“无妨。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恨他。”
沈星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只是被他欺负的太狠了。”
蒋夫子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他在房中欺负你吗?”
沈星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蒋夫子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正在读书的学子们被夫子吓了一跳。
学堂骤然安静下来。
“你们继续读!”
蒋夫子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沈星风弱不禁风,又听话知礼,这种罔顾人伦的龌龊事,定是那肖祁寒强逼着他的。
蒋夫子一怒之下,又让肖祁寒跪了三个时辰。
夜幕渐渐低垂,学堂里的学子们早就已经散去。
沈星风一本本的收拾好他们的书,回头看到漆黑的夜色里,长身跪着的那一抹身影,唇边无声的勾了一抹嘲讽的冷笑来。
“星风。”
蒋夫子领了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走了过来。
“这是上官霖,是我的外甥,我让他跟着你,要是有什么危险,就找他。”
上官霖冲沈星风笑了笑:“我是个捕快。”
上官霖是个急性子,见沈星风慢慢吞吞的收拾书,就有些等不及,上前几步就把桌上的书收拾好,然后拽着沈星风往外面走。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告诉你,这里的冬月楼可是地地道道的扬州菜,你可一定要去吃吃看。”
沈星风被拽的有些站不稳身体,皱眉:“你慢点,我腿脚不好。”
上官霖着急:“慢不得!冬月楼这个点正是人多的时候,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沈星风可管不了他,依旧是慢慢吞吞的走。
这可急坏了上官霖,在沈星风身边不停的跺着脚,到最后干脆把沈星风提溜到自己的肩膀上,扛着他往冬月楼跑。
肖祁寒闻声回头,就看到沈星风被一个男人抱着。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立刻站了起来,膝盖瞬间剧痛,让他差点摔倒。
再一抬头,哪里还有沈星风和那人的影子。
肖祁寒的眉头皱了皱。
他们刚刚说……是要去冬月楼?
……
冬月楼。
上官霖叫了两壶上等的女儿红。
他给沈星风斟了满满一杯。
沈星风摇头:“我不能喝酒。”
他体内有剧毒,齐老特意嘱咐过他不能喝酒。
上官霖却不知其中隐情,皱眉:“喂,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能的?这点面子都不给?”
沈星风对生死早就已经看淡了,也就不再矫情,伸手端起酒杯,和上官霖一杯杯的对饮起来。
不得不说,上官霖的酒量很差。
一壶女儿红刚喝完,上官霖就倒在桌上说起胡话来。
沈星风扶着他去床上歇息,谁知道上官霖却“哇——”的一声吐了沈星风满衣服的污秽。
沈星风脸色都白了,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
上官霖又腻腻歪歪的扑过来,沈星风只觉得一痛,定睛一看,靠近脖子的地方居然就这么被上官霖啃出了一个牙印子。
“鸡腿……难吃……”
沈星风气呼呼的把上官霖扔到了床上去:“你奶奶腿!”
他就不该和他喝酒!
屋子里的酒气实在太难闻,沈星风变想出门找小二去换一套衣服。
门一开,肖祁寒就静静的站在外面。
森森的目光骤然落在沈星风脖颈上的那一枚牙齿印上,瞳孔在这一瞬间刺红!
第68章 报复
他如同一只猎豹,终于等来了久等多时的猎物,恶狠狠的冲了上去,一把攥住沈星风的手腕,把他抵在了门板上,眼神血红:“这是什么?”
沈星风低头,嗤笑一声:“吻痕,牙印,你是三岁小孩吗?这个是什么还要我教你?”
肖祁寒呼吸沉沉,恨不得要将沈星风的手腕捏碎。
沈星风不舒服,无声的拧紧了眉头。
肖祁寒瞬间怔住。
他想起一年前,他在那件地牢里找到了沈星风。
那时候的他,手腕被匕首刺穿,汨汨的血液浸透他的衣服。
肖祁寒如梦方醒,一点点的松开了沈星风的手腕,声音颤抖:“我弄疼了你了吗?”
沈星风垂下眼眸:“习惯了。”
肖祁寒的视线看向屋内,那叫上官霖的男人正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他的眼底再一次因为那个齿痕燃起压不住的怒火。
“你和他……”
沈星风拉了拉衣服,直接打断了他:“做了。”
肖祁寒脸色一白,“不可能,你不是这种人。”
沈星风像是听见了笑话,笑了两声出来。
“肖祁寒,你不要说的你像很了解我,就算你了解,那也是过去的沈星风。”
沈星风盯着他:“你以为我和温觉是靠什么一路南下来了这扬州的?靠什么填饱肚子?靠什么来做我的药钱?”
肖祁寒的瞳孔一点点的放大。
沈星风只觉得更可笑。
“怎么,你觉得我脏?”他往前走了两部,伸手摸了摸肖祁寒的脸:“我一早就脏了,在训刑司的时候,是你找人凌辱了我。”
沈星风眼神沁寒:“你在这里装什么呢?把我变成这样的不是你肖祁寒吗?”
肖祁寒摇摇头,眼神凌乱:“不,不是的,其实那时候只有我……”
他下意识的去抓沈星风的手,沈星风却骤然往后退了好几步,笑着望着他:“我和上官霖做了,不止是上官霖,我还和一堆数不清的人做过。”
肖祁寒的眼底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手指一根根的收紧,手里的折扇终于“吧嗒”被生生的折成了两断!
沈星风看着他:“所以你是要杀了我,还是打算把我捆回去,关在你的宁渊侯府还是,干脆直接弄残我?”
肖祁寒脸色阴沉,一步步的走到沈星风的面前。
沈星风眼神颤了两下。
他不怕死,但他害怕死前无尽的折磨和数不清的痛楚。
他是真的怕极了。
肖祁寒的目光又热又冷,逼的他心脏加速狂跳,他正快不能呼吸的时候,肖祁寒忽然伸手轻轻的将他拉入了怀里。
他居然被肖祁寒就这么抱住了。
肖祁寒的手指轻轻的抚弄他的碎发,像是安慰和哄弄,他的声音颤抖,极力压制出温柔:“没事,没事,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
肖祁寒声音愈加低沉沙哑:“我给你钱,让你和温觉买一处大宅子,你要是喜欢扬州,就住在这里……”
他的嗓音颤抖,咬紧了牙齿,恨不得要把空气都给咬碎:“别再做那种事情了,你会受伤的……”
肖祁寒没在外面找过小倌,可他在朝堂这些年,免不了逢场作戏,和其他大臣们,出入风月场所谈事情。
他见过那些小倌是怎么被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毫无尊严的讨好和卖弄,去换几两银子。
所以那一年他在盛怒之下,才会下了命令,要把沈星风卖去青竹馆。
他要沈星风也尝尝那种滋味。
可刚下了那个命令,他就后悔了。
心疼了。
暗中叮嘱青竹馆,要好生待他,不准任何人逼沈星风。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若一方存了玩弄的心思,另外一方或死或伤都有可能。
他有时都会控制不住伤了沈星风,更不要说其他人……
肖祁寒的心脏阵阵痉挛,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又难受又愤怒又心疼的慌。
他生气有人染指了他最宝贝的人。
他恨不得把那群畜生找出来碎尸万段。
可是……
他没资格责怪沈星风。
他总要活下去的,总要讨口饭吃。
沈星风没有错。
错的是他,是他肖祁寒无能,平白叫沈星风受了那么多苦。
肖祁寒深吸了一口气,掏了个银袋出来。
沈星风摇头:“我不要你的钱。”
肖祁寒:“那你想要什么?”
沈星风盯着他:“我要你离我远一点。肖祁寒,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沈星风了,我和很多人睡过,你……”
肖祁寒脸色苍白,他压下眼底的痛意,艰难的笑了笑,“你一直都是沈星风……那种事,我不在意的。”
沈星风冷笑:“是吗?”
肖祁寒拧紧了眉头:“我承认我很愤怒,我会吃醋,但是……”
肖祁寒哽咽了一下,然后伸手重新把沈星风抱在了怀里:“都过去了。”
沈星风又一次推开了他。
“离我远点,肖祁寒。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好像我应该跪下来对你的宽容大度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一样。”
肖祁寒的脸色一片沉寂。
沈星风微微抬起下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是敢拦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肖祁寒瞳孔骤然收紧,脖颈上被逼出一排的青筋。
沈星风见他的表情,忽然笑了。
他走到肖祁寒的面前,“怎么,看不下了?看不下去你就直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