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佑拢起宋羿的头发,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又展开寝衣服侍他穿。“怎的突然头疼,不是被我气得罢?”
宋羿“嗤”了一声,将胳膊伸进衣袖,自行系好了身侧的衣带。“便是被你气的,你日后可要乖一些。”
“遵旨……”朱启佑拖起长音,突然转过身躬下身子,“陛下,抬起您的贵脚,臣背您上床去!”
宋羿趴在朱启佑的背上,伸手去拉他的两只耳朵。朱启佑被拽得“嗷嗷”只叫,步伐却始终很稳,没将宋羿摔下来。
宋羿没穿寝鞋,被朱启佑背身放在床上。他将腿向内缩了缩,一个用力将朱启佑拉倒下来。两个人滚到一处,搂抱着厮打玩闹了半晌。宋羿面朝下,贴着朱启佑的胸膛,听见他擂鼓一般壮硕的心跳,两只手抚上男人胸前腰侧,摸到或新或旧许多伤疤。
朱启佑忍了半晌,终于笑着推开了人:“别别,太痒了!”
他反手抓住宋羿的手腕,向前一拉,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
“你瘦了,也憔悴了不少。”朱启佑心疼道,“近来是怎么了,你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罢。”
宋羿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我自己闹别扭罢了,倒累得你被我发脾气。”
朱启佑没问出实话,又待说什么,宋羿却忽地向上窜过来,封住了他的嘴。
第七十五章 出宫
一晌贪欢,两人歇下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难得宋羿主动纠缠,朱启佑素了三年,自然招架不住,飘飘然如坠梦中。
醒来的时候已到了晌午,宋羿就着天光,瞧见朱启佑身上的许多伤疤,待他更小心了些。饶是朱启佑反复拒绝,宋羿仍旧唤了太医来给朱启佑把脉。
“哎呀,说了没事……”朱启佑推脱不得,被宋羿胡乱按在床上擦燙淉药油,“别捏,痒……痒啊!”
宋羿本按在朱启佑背身,衣袖扫过男人的尾椎骨,刚好是他的痒处。朱启佑忍不住弹了一下,撞到了宋羿提着药瓶的手。“别闹,要打翻了。”
“叫你别乱摸了!”朱启佑嚷道。
“哦,那我小心一些。”
朱启佑抓着枕头,忍了半晌熬过了痒,身后药油擦过的地方开始发热。他叫了一声,趁着宋羿分神夺过药瓶,揽着他的腰将人放倒在床上。
“你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朱启佑一手支撑床榻,另一只手握着药瓶,以手肘压着宋羿的肩背。他凑过头吻了吻宋羿,吸入了满口的药味,也不知是自哪出飘来。“今日没有政事?”
“专程陪你。”宋羿并不推拒,反而勾住了朱启佑的脖子。
“不催我当值?”朱启佑不信任地扬了扬眉,“该不是给我下套罢,改日再抓了我的错处,打我的板子。”
“我错了,是我不好。”
朱启佑哼了一声,捏住宋羿的鼻子:“你当然不好,当着那么多人下我的面子,还是在乾清宫里。”
刚在一起的时候,宋羿曾对朱启佑承诺,乾清宫内没有君臣。但闹别扭的人往往无理取闹,一旦生气起来便什么诺言都不顾了。
“我的不对,给你赔罪。”宋羿乖觉地说。
“诚意呢?”朱启佑不依不饶。
“什么样的诚意?”
“脱衣服。”朱启佑冷冷道。
宋羿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解开了寝衣的衣带。
朱启佑盯着他的动作,待宋羿脱去上衣之后,反身将人压在身下,小腹相贴。
“究竟怎么回事?”朱启佑撑开宋羿的手指,同他十指相扣。
宋羿别开脸:“没什么,我自己的别扭罢了。”
朱启佑压下头,张口衔住宋羿的下巴,迫使他将脸转了回来。两人重新对上了目光,宋羿避无可避,与朱启佑鼻息相交。
“我笨得很,你有什么别扭,要说出来我才能懂。”朱启佑压低了声音道。
日光被朱启佑的身体遮住大半,宋羿的耳根掩在阴影中,微微红了。他觉得口干,咽了一口唾沫:“我知晓你去青楼只为应酬,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面对女色,你一向没什么兴致。但我就是忍不住生气,无缘无故的,甚至见你交了许多朋友,我也不大喜欢。这没有道理,朕从前……也不会这般。”
朱启佑抓了抓头:“你不喜欢刘若钟,还是不喜欢牛瞳?不会罢,牛瞳还是你举荐的。”
“他们都是得力的将领,”宋羿试图别开眼,被朱启佑贴着脸追寻,使得睫毛不住抖动,“朕只是不喜欢你同旁人交往。就连黄喜,朕瞧你平日同他嬉皮笑脸,心中也不甚愉悦。”
朱启佑恍然,心中竟有些得意:“你这是拈酸吃醋,就如同……深宫妇人那般。”
宋羿被他这般说,更觉得没有面子,脸色愈发憋得红了。“这样不好,朕日后当主意言行,再不会了。”
朱启佑憋住了笑,只觉得此时的宋羿分外可爱:“你倒也不必如此自省,没人的时候也可以放松些,我不告知旁人便是。”
“不要,你别说了。”宋羿道。
身上的男人不依不饶,宋羿苦恼不已,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
“明日荀宽纳妾,办得低调,没请什么人。朕打算微服出宫,去他府上喝杯薄酒,你去么?”
“陛下这话题转移得也忒生硬了些,”朱启佑嗤笑道,“便是你同荀宽私交甚好,他纳妾又非娶妻,也能劳动天子上门?”
“你可知他要纳的是何人?”
朱启佑心中隐有预感,竟是当真被转移了主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灵渺,”宋羿回应了朱启佑的疑惑,“荀宽很早便瞧中了她,灵渺自身也有意。但荀宽已娶了妻,灵渺又不愿意为妾,两人便纠缠了许多年。”
“荀宽竟真娶了妻,”朱启佑讶异道,“我还当他是为了拒绝顾家女儿编的幌子。既然他娶了妻,为何在京为官这许多年,他都没将家室接来?”
“荀宽出身望族,妻子年长他许多,一直留在老家主持中馈,无暇来京。除非荀宽辞官回乡,不然他同发妻的交集也不会很多。”
“那顾灵渺便同意做妾了?她心气那般高,放着女官不做,倒愿意嫁入高门受气?”
“宫中出去的,少有人能给她气受。”宋羿道,“他二人既两厢情愿,入门之后如何过活,便不是朕该管的。”
第二日,宋羿穿着便服到访荀府。朱启佑一身武人打扮,不仅陪伴宋羿,还负责保护天子的安全。马车载着二人在街市中穿行,朱启佑偶尔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熙攘的人群,再转头去看宋羿的脸,有种夫妻二人结伴去赴宴的感觉。
朱启佑的兴致很高,他拽了拽宋羿的袖子:“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晚上要不要去夜市逛逛?”
宋羿不想搅了朱启佑的兴致,温和地点了点头。“便当作体察民情。”
“对对对,体察民情!”
宋羿抿了抿唇,牵出脸颊上两颗梨涡。
荀宽在家中开了小宴,只请了几位交好的同僚。朱启佑陪着宋羿到访,旁人只当他作护卫之职,也无人对他同天子的关系起疑。宋羿一到,席间官员都拘谨了不少。他饮了两杯酒,对荀宽说了几句嘱咐之言,少坐片刻便带着朱启佑离开荀府。
朱启佑同顾灵渺有旧怨,本还担心这丫头会将自己打出去,却不曾想始终没见她出来待客。
“荀宽人虽风流,对灵渺却很爱重。即便是娶她做妾,也不会让她出来服侍宴饮。”宋羿瞟了朱启佑一眼,“你也可以放心了。”
“关我什么事,我管她是死是活!”朱启佑梗着脖子,“那个小狐媚子,整天想着勾引你,现在总算嫁出去了。”
宋羿这几年做了些改革,使得大洛的商贸繁盛了不少,天子脚下尤为明显。天还没黑,夜市已经很是热闹。
宋羿叫侍卫在远处跟随,同朱启佑并肩走在街上。街市中并无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但与朱启佑一同散步的感觉仍旧不错。朱启佑拉着宋羿,总想寻些新鲜的物件逗宋羿展颜。宋羿虽没什么喜欢的物件,却也很给朱启佑面子,一路走来买了不少东西。
朱启佑看重一根发簪,兴冲冲地就要给宋羿戴上。宋羿绝不在街市上梳头,受不住朱启佑的痴缠,勉强答应找个地方坐坐。朱启佑也不敢让宋羿吃外面的东西,最终挑了个茶楼,在二楼雅间坐了。
随行的侍卫候在帘外,朱启佑取下宋羿的发簪,亲手为他簪上新的簪子,效果却不甚理想。
“怎么了,不好看?”
“太花哨了,”朱启佑将簪子拔出来,丢在桌上,“宫外的东西还是不行。”
两根发簪并排躺在桌上,宋羿低头去瞧,那新买的簪子成色本就不好,样式上与他本来带的差不太多,却多了累赘的装饰。
宋羿蹙眉,望向楼下热闹的大堂:“大洛开国之时,商贸繁盛、万国来朝,父皇晚年已经走了下坡路。这些年虽受了战争的牵制,政策上也有不足,国库始终空虚。”
朱启佑当过太子,宋羿所说之事他也知道个囫囵个儿。自他接触政事开始,国库始终缺钱,户部尚书连年叫苦,他只当这是常态。从前宋景时在户部的时候,偶尔也会找朱启佑算账,每每念叨得他这个太子分外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