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站着的三三两两的人要么是在干别的事,要么就是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反正鲜少有人在干正事。
北戎的守卫看见这个,总觉得哪怪怪的,虽然辉阳的快乐不像作假,但就是让人感觉暗流涌动。
他把这事汇报给了宁副官,宁副官沉默了几秒,他又问,“将军,我们要不要向鲁将军汇报?”
宁副官咬了咬牙,“报什么,叫他知道辉阳有多得意之后再百般羞辱我吗?”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你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了。”
“是……”
第三日,北戎的守卫瞧着璧马庄依旧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模样,整个地方都陷在欢天喜地的氛围里。他也不敢多说,只能在这一直盯着。
然而,在他盯着璧马庄时,章仁已经带人偷偷摸到了栖城城侧的城墙脚下。没有人发觉他们的动静,没人能想到,在大白日里,辉阳的人会发动偷袭。
章仁带着小队的人撇了勾绳挂在城墙上,悄无声息的向上攀爬。如他们所料,在他们看到城墙外守卫逐渐松懈时,就料到了北戎军以为他们沉溺喜悦,无暇顾及战争。
这是个极好的时机,越到夜晚,北戎的守卫越是森严,反而白日里没几个认真办事的。
章仁带着人顺利爬到了城墙顶,捂住了正要惊呼的几个守卫军的嘴巴,利落地将人解决,换上了北戎的衣裳。
他们这支新成立的‘北戎军’依旧在城墙上巡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栖城内没有引发任何的躁动。
就这样呆着到天覆上一层薄黑,萧淇带着大队人马准时的停在了栖城城下,他坐在马背上,朝着城墙上惊慌失措的北戎人扬了扬头,“鲁肃呢,这会儿也不说要脸了,直接藏在栖城不敢出来了?”
北戎人赶忙去向鲁肃禀报,可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属实不利,内耗严重,援兵未到,他们拿什么去和辉阳打。
饶是鲁肃再鲁莽,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硬拼的时候,“关紧城门!任他们说什么,不许出城!”
“是!”
外面的骚乱逐渐平静,静的有些不像话了。鲁肃心中发疑,刚要踏出营帐,便听见外头炸裂一般的发出各种嘶吼。随后便是兵刃相见的声音。
“大胆!我不是说不许开城门吗!!”
鲁肃随手抓过匆忙跑过的士兵的前襟,朝他大喊道。
“将军,小的也不知啊!不知道哪来的人,趁着混乱就把城门开了,外头的那窝辉阳人直直就冲了进来!将军,我们完了啊……”
“滚!”鲁肃把他扔在地上,“说的什么屁话!再敢乱说把你舌头给剁下来!”
“是,是是…”那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鲁肃身边。
看着外头乱作一团的样子,鲁肃喊道,“妈的!宁流人呢!?”
可谁还顾得上理他,鲁肃赶忙拿着兵器上马,向城门方向赶。
城门处远比他想的更要混乱,两边人马厮杀在一起,宁流,也就是宁副官,带着人誓死抵抗萧淇带来的人马。
鲁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栖城,要丢!
萧淇坐在马上,挑挑眉看着鲁肃的方向,大声道,“鲁将军早啊,这是刚睡醒?”
这是在嘲讽他人都到家里来了,他居然才出现啊。鲁肃气的满脸通红,辉阳军还在向内冲,如今想要逃跑也不是容易的事,首先也要突破辉阳的阵阵攻击。
“宁流!”鲁肃喊道,“你带着人先在这抗敌,我带着人向央郡撤退,我们在央郡见!”
宁流见他转身就要跑,生死当前也再不愿俯身做小,“你!鲁肃!你这是要我们栖城的守卫军去死啊!!”
“宁副官为大局着想,甘愿牺牲自己换大军平安。”鲁肃扭头看着宁流,“宁副官的大义,本将军自会禀明王上。”
“你!!”宁流被几个辉阳军缠上,无法立即脱身去追赶鲁肃,只能看着他远走。许是因为恨极了,他用了浑身的力气顶开面前几人,转身向后奔去。
他四下一看,抢了匹战马便翻身上去,朝着鲁肃的方向追去。
萧淇见状,城内已无将领,剩下的士兵不足为惧。他带着人也朝央郡的方向狂奔。
他们在央郡与栖城之间的树林相遇,萧淇看到了鲁肃落荒而逃的背影,宁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了他们的队伍,在鲁肃身侧。
“鲁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狼狈啊!”萧淇边呵着身下的马疾驰,边出言嘲讽。
鲁肃如今只顾着逃命,哪里有时间再和萧淇拌嘴。萧淇也知道,今日能拿下栖城已是最好的结局,央郡内驻守的北戎军比栖城更多,况且北戎的援军怕是马上就到了,再追下去对他们毫无利处。
萧淇从马侧抽出那把金弓,利落地上了箭,对准鲁肃的方向便毫不犹豫地射出。
要说这鲁肃反应也是极快,在发现的瞬间便扯了宁流在自己身前,直直替他挨下了这箭。
萧淇的技术也不是盖的,这箭若是没有宁流的遮挡,正正便会插入鲁肃的心口。这一箭萧淇用了全力,宁流口中瞬间便淌出了血。
而鲁肃也十分决绝地将满脸震惊的宁流撇在了山林中,任由他身后的战马一匹匹踏过宁流的尸体。
萧淇止住了步子,看着前方尘土飞扬之中已经完全看不清面貌的宁流,调转了马头。
第70章 反击
“陛下。”
萧淇带人返回栖城后,赵忱和章仁已经在栖城内整顿被北戎弄得一团糟的城道。栖城内百姓,经历了北戎军的豪取强夺,即使是在面对自家军队时,眼神也都是怯怯的。
“萧淇,你来了。”赵忱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清点着北戎军在栖城遗留的物资。
“陛下,鲁肃带人逃到了央郡,宁流已死。”萧淇说。
“知道了。”赵忱道,“北戎的攻势比朕想的要弱得多,但他们连连败退,下次一定会尽全力取胜的。”
“陛下不必担心,末将与章将军都会尽全力守护辉阳的。”
“还有一事,南渠虽是表面派人协助,但那些人却是故意在路上拖延,你派人去好好‘迎接’一下我们的盟军。”
“是,陛下。”
整理完北戎遗留的问题,除去巡逻的队伍,赵忱便都放他们去先休息了。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像绷紧的弦一般,再不放松一下,怕是不等鲁肃进攻,自己就先要断了。
他们可以休息,但赵忱不行。鲁肃如今被逼到央郡,必然会卯足了劲反击,丢掉的面子必然会不遗余力地找回来。
“章仁,依你看,如今最好的法子是什么?”
“鲁肃此人,不善强攻,所以他若是想反击,必然会挑在夜里我们防御最弱的时候。”章仁说,“避免正面对决,才是他取胜的最佳办法。”
“他既想偷袭,那朕便恭候他的到来。”
“现在军中巡逻安排紧密,想来鲁将军想找个下手的机会也难啊。”萧淇悠悠开口。
几个人了然的笑笑,章仁便道,“末将会减少丑时的巡逻次数。”
“今日鲁肃走的那般果断,定然是在等。照这般来看,北戎的援兵怕是就要到了。”赵忱道,“萧淇,你派人盯紧央郡的动向。”
“是。”萧淇说,“陛下明日可要撤离城中百姓?”
“撤,尽快撤离干净。”赵忱想了想,又道,“你带着两万精兵,将我军的粮草兵马逐步向城外撤。撤离时要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断不能叫人发现端倪。”
“是。”
“章仁,你带着人守在城内,北戎剩下的东西足够咱们在城内闭门不出半月了。”赵忱说,“我们现在便是要,守株待兔。”
“末将遵旨!”
栖城内百姓暂时安顿在别处,萧淇的两万精兵也在城外寻了多个地方安脚,表面是再寻常不过的出城百姓搭着简单的棚子避难,实则却是在静静蛰伏,等着鲁肃的动作。
一连安静了五日。寂静的夜被数万支点着火的飞箭照亮,万箭齐发,直冲着栖城内而来。
火光照亮了栖城,照亮了城墙外蠢蠢欲动的北戎大军狰狞的面孔。
“走水了!!”
随着城内的叫喊,鲁肃抬了抬手,身后几人立马抬着圆木奋力地撞击在城门上。鲁肃面容可怖的笑着,烧吧,都烧吧,所有人,都去死吧!
城门打开,救火的辉阳人怔愣在原地看着北戎的铁骑昂首阔步迈入城内。鲁肃坐在马背上,寻找着萧淇和章仁的踪迹,却没找到。
他又往前深入了几分,随意地扭头看了看身侧被点燃一角的粮草堆,上头盖着布缎,可鲁肃直觉不对。
他翻身下马,一把掀开布缎,露出了所谓军粮的真容。什么狗屁军粮,不过是扔在路边连狗都不愿意闻的杂草!
看到这些,再不明白情况他就真是傻子了。
“撤退!有诈!!”
刚喊出口,转身便看见城门缓缓合上,将鲁肃带进来的一队人马与身后的大军隔断。他瞬间绷紧了脊背,看着面前那些扔下水桶,一改狼狈的辉阳军,咒骂出声,“卑鄙!”
章仁从后面走出,看着鲁肃道,“鲁将军夜袭栖城,要说卑鄙,也该是您冲第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