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孤送你过去吗?”帝衡问。
叶白还没说话,旁边的侍卫几步上前,行礼后道:“太子殿下,礼部侍郎周大人在那边等您。”帝衡看过去。
叶白于是道:“那你就先过去吧,不用管我,我又丢不了。”
“风明,把小公爷送到母后身边去。”帝衡嘱咐了一句,接着转身走了。
风明笑了笑,给叶白带路:“小公爷,走吧。”
天子祭礼,求的是这一年的风调雨顺,皇帝让储君代行,这其中就给文武百官透露了一件事——下一个坐上龙椅的人就是帝衡,别无其它。
当然,朝廷对于帝衡当皇帝这件事显然是没敢有什么异议的,毕竟说句不该说的,帝衡比当朝的皇帝还要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
叶白刚踏上几层阶梯,皇后便瞧见了他,紧接着满面笑容地朝他招手:“小白来了啊,来,快过来。”
叶白几步跑上去,到了她身边,刚要喊她,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皇后身边坐着的老太太,将即将脱口而出的问候咽下,老老实实地鞠躬行礼:“参见太妃,参见皇后。”
说起这位太妃叶白心里有些怵,她本是先帝的贵妃,皇后是位男子,后来即便是皇后逝去先帝也未曾说要立新后,最后也就留下这位先帝贵妃,如今的太妃娘娘养育了当朝陛下。
不过这位太妃娘娘可不待见叶白,上辈子就是这般,明里暗里地说他配不上帝衡,在得知他要与帝衡大婚之后气得生了场病,不过这也没解决什么,婚还是成了,不过最过分的是她竟要求帝衡在娶亲之日娶侧妃,至于侧妃是谁……
叶白看着垂头站在太妃身旁的淡黄色衣裙的姑娘,心中暗道:没错了,杜芷柔,杜丞相的嫡女,也是太妃的表侄女。上辈子他就算万般不愿也没能阻止杜芷柔嫁进东宫,后来杜芷柔表面上与他和和气气,暗地里使手段让帝衡越来越讨厌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么一个明净可人的姑娘竟是如此心肠。
太妃淡然地喝茶,斜着视线轻轻瞥了他一眼,缓缓道:“平身吧。”
“小白坐过来,一会儿阿衡上来你就能看见。”皇后招他过去,他呼了一口气,走过去。
太妃浑浊锐利的眼看着叶白,丝毫不掩嫌弃:“哀家听说你住进了东宫?”
叶白点点头。
太妃直接嗤道:“好歹也是英国公府上出来的,竟一点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也不知英国公是怎么教导的。”
叶白听了直皱眉,施礼回道:“回太妃娘娘,叶白住进东宫只是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学习,又怎能与不知礼义廉耻挂上钩?何况这件事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允了的,太子殿下也应下了,叶白实在不知,如此安排与我父亲有何干系。”
“你——”太妃猛地拍桌,桌上盛着的茶水晃荡一下,“你敢顶撞我?”
叶白一愣,见杜芷柔直接弯身给太妃顺气,还在一旁劝慰道:“太妃您刚好些,太医说了您受不得气,叶小公爷年纪小,说这些话没分寸,您就算了吧?”这话说的叶白差点笑出声,若不是场合不配,他都想给这位孝顺的表侄女鼓掌了。
叶白梗着脖子没道歉,倒是太妃渐渐回转面色,她拍了拍杜芷柔的手,温声道:“还是你知事明理,要我说,太子妃就该由你当,别让些奇奇怪怪的人物玷污了这个位置。”
话越说越难听了,叶白本来没打算嫁给帝衡,上来看见杜芷柔心情更不好,现在被这么阴阳怪气地骂一顿,火气直接就升到了嗓子眼。
于是帝衡站上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叶白憋红了的小脸,眼中的怒火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五章 撑腰
帝衡看见场上的其他人,顿时明白过来叶白在气什么。
是他疏忽了,第一世的时候叶白是跟着叶国公来的,第二世叶白干脆没来,这两世他都没与太妃对上,现在他被自己推到皇后身边也就意味着要直面太妃,帝衡都能想到叶白那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了。
帝衡朝叶白投去一个安心的视线,不料叶白见了直接就扭头不去看他。
怎么办呢,他的小凤凰生气了。
虽然叶白生气了,但是帝衡却有些高兴,能生气说明叶白对他不是彻底没感觉。
“太妃,母后。”帝衡抬手问候一声,杜芷柔直起身子,面含羞涩地撩了下头发,帝衡却没看她一眼,接着问,“不知小白哪里惹太妃生气了。”
叶白一愣,看过去。
太妃也愣了片刻,答:“他、他不敬……”
“小白不敬您?风明——”帝衡拦了太妃的话,冷声道,“是否如太妃娘娘所言。”
“回殿下,叶小公爷处处恭敬,没半点不敬之处。”风明垂首答。
帝衡点头,漠然的视线落到太妃身上:“想必太妃娘娘是坐在高处吹了凉风,搞混了些事,来人。”身边围过来几个太监宫女,“送太妃下去,再宣太医问诊,伤了贵体可就不好了。”
“太子!”太妃惊呼,没想到帝衡会这般无理。
“太妃娘娘,咱们走吧。”皇后身边的福公公笑眯眯地请示道。
“你——”太妃拄着拐杖起身,跺了两下地面,“好个太子,哀家走便是。”说罢,带着怨怒的视线扫过叶白,似在警告他。
眼看着太妃一行人被请下去,叶白在心里啧啧叹了两声,帝衡这是不知道杜芷柔是他未来的太子侧妃,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后悔呢。想到这里,叶白心里有些好笑,抬手扶了扶额,这又与他有何干系呢?就算帝衡要娶亲,那也不会与他有什么关联。
“阿衡,都准备好了吗?”皇后旁观着太子的所作所为,没觉得他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是觉得舒心,太妃不过是仗着年岁大,又以长辈自居,平日里不多接触还好一接触就浑身都是毛病,现在还挑起叶白的刺来了。她本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会和平常一样不去管叶白,刚刚都准备打个圆场了,没想到……
帝衡站上前几步,应了一声,接着视线紧锁着叶白,见他还闷声不说话,笑了。
“正午也将至,行了祭礼我也得回陵水宫,小白要不要与我去宫里坐坐?”皇后温和地朝叶白道。
叶白还没答应,帝衡就帮他做了决定:“不用了母后,他跟儿臣一起去春耕。”
皇后一愣,笑了:“也好,也好,你可要护着点小白,别欺负人家。”
“儿臣省的。”
“我不去。”叶白拽了拽帝衡的衣袖小声朝他道,“我不想去。”
帝衡和他咬耳朵:“乖,你在孤身边孤才放心。”
叶白气得推他,没推开,独自坐着生闷气。
祭台之下,一处空地上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白衫公子,只见他抬眼望了望上方的叶白,唇角勾勒出一个浅笑,对着身边的人道:“这位叶小公爷可真是合我眼缘,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性子,让人看了……”怪想欺负的。
孟十一听闻也微微抬头看见了那日在万宝斋遇见的叶白,眸子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他恭敬地鞠手道:“大人若是喜欢,何不向天兴皇帝讨了来。”
孟州眉眼弯弯,转向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孟十一散在胸前的一缕头发:“小十一,你在吃醋?”
孟十一浑身大震,心跳得比往日快,他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那颤颤巍巍的声音却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心:“属下……不敢……”
孟州目光骤然变得凶狠,他拍着孟十一的脸,拍出了声响:“既知不敢,那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话,好吗。”
“是,属下明白了。”
正午已至,祭礼开始。
“迎帝神——”太监高声喊,礼乐奏响。
帝衡穿着祭服上至台阶,跪拜上香。
叶白跟着在原地跪跪拜拜,好不容易祭礼结束,人也倦了,肚子也饿了,但是帝衡还要去春耕,他也就要跟上去,暂时吃不上饭。
等送别了皇后,叶白呼了一口气,想左右瞧瞧帝衡在哪里,却看见一个面熟的人朝他走来。
秋生看见了,急忙提醒他:“是孟节度使。”
哦,是他。
叶白对孟州鞠了个礼:“孟节度使也来了。”
孟州笑看着叶白,点头:“叶小公爷今日这身衬得您更俊俏了,听说中原有句话叫做人比花娇,叶小公爷堪称典范啊。”
上来就是一顿夸,叶白脸皮薄,听这话直接红了耳朵,忙摆手说谬赞了。
“我西且弥虽也祭行天地,不过倒也没有天兴这般宏大之景,此行是为长见识而来,不曾想遇见了叶小公爷,实属缘分。”
这也能算缘分?叶白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
孟州视线扫向他光秃秃的手腕:“小公爷上次说喜欢的那手串今日怎么没戴着?可是不好承孟某的情?”
叶白摩挲了一下手腕,回他:“那手串我仔细想了想不太适合我,就闲置在家中了。”那藏有母蛊的手串终究是个隐患,他虽不知明明是乌兰国公主的东西怎么变成西且弥的了,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寻常还是不要拿出来比较好。他上次交给秋生,让秋生仔细包裹起来放到了家中,自然是没戴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