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狰看着都要酸了:“陈蜜糖,给我过来自己绣!”
陈觅棠只得阖上书挪到他身边,见了他绣出来的水仙花,大为赞叹:“小叔叔真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抢得过母狼,做得了绣花郎。”
他一个五三大粗的汉子,一根手指比陈觅棠两根手指都粗,此刻正捻着绣花针在做女红活,大概是因为绣得多了,技艺娴熟,几朵金盏银台像是开在丝帛上,惟妙惟肖。
“我谢谢你的夸赞?”陈狰给她逗笑了,“什么母狼绣花郎,居然还挺押韵。”
他又问了:“什么叫抢得过母狼?”
“就你今天去帮我买话本时的那群女子呗,我都抢不过她们。”
适时门被敲响,吓了两人一跳,陈觅棠赶紧用被子盖住话本,陈狰连忙藏好刺绣,他上前开门,把陈玉升迎了进来。
一见两叔侄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陈玉升笑笑: “觅棠总爱缩在你的厢房。”
“随她,我无所谓。”陈狰笑道,“阿兄有何事吩咐?”
“我能听吗?”陈觅棠问一句。
“当然能,是件喜事。”陈玉升落了座,陈狰事先有准备,把凉好的茶放在长兄面前。
“是什么喜事呀?”陈觅棠帮他问了。
陈狰也奇了,会有什么喜事能轮得到他?
“觅棠要有叔母了,高兴吗?”陈玉升说。
一大一小俱愣。
“怎么会有姑娘看得上他啊?”陈觅棠回过神后脱口而出,陈狰掐了掐她的耳朵,没使劲儿,“啥意思臭姑娘。”
“谁、谁家的姑娘啊?”陈狰不由得问。话虽这么说,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姑娘突然失明。
陈玉升听此,笑容渐渐尴尬,一向口齿伶俐的他此时也支支吾吾起来:“这……阿狰得有心理准备。”
“到底是谁?”陈狰向前倾了倾,彻底被吊起胃口, “难道说是那女子得了痔疮?还是说胸有大痣?”
陈玉升听笑了,但摇了摇头。
“他……不是女子。”
陈狰:……
陈狰道:“不是女子,难道是人妖?”
陈玉升:?
一般人都不会想出这第三种答案吧。
陈玉升扶了扶额角,他也心累,干脆不吊人胃口了:“他是男子。”
陈狰:……?
“还曾与你指腹为婚。”
“我能拒婚吗?”
“这……难。”
“怎么就难了!居然要我娶个男人!”陈狰激动得从圆凳上蹦起来,“除非天皇老子下旨,否则我死也不答应!”
陈玉升拿出两道旨展开,大戚的圣旨早已转用不朽纸来书写,上面黄纸黑字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狰:……
陈觅棠钻了个小脑袋过来看,她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圣旨,逐字逐句把旨意念出来,结果发现明明上面的字自己都认识,可除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钦此”以外,其他内容竟一概读不懂。
“陈家二公子陈、陈狰和……”陈觅棠目瞪口呆,“摄政王谢静川??”
“……阿兄,这怎么有两份圣旨。”
“这道是圣上旨意,那道是太后懿旨。”
陈狰:……
他光棍二十五载,要么是没有姑娘问津,要么就是皇帝太后一同催婚。
刺激不刺激。
“……摄、政、王?”陈狰指腹抚过这六个字,“谢静川?”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号。
陈狰灵光一闪,不正是出现在那话本里吗?
“……我和他,有过指腹为婚?”陈狰皱起眉心,“怎么可能?我明明没听人提起过啊!”
“其实,我跟你提起过的,你或许不记得了,”陈玉升示意他先坐下来,“估摸是你十七岁时,不记得我们那时在聊什么了,就突然聊到了这个,我那时还拿这个打趣过你呢——家中本已经没人提起了,我那是唯一一次跟你提过。”
“八年前的事,而且只是聊天时提过一嘴,我那时大概也没上心。”陈狰道,“……不对啊!那怎么突然就要他和我成亲了!”
“就算是定过亲!二十多年来,哪个长辈提过这档子事!”陈狰莫名其妙又在这时聪明起来,“偏偏这时候突然提起!”
陈玉升也觉得头大,将太后之梦和皇上之言悉数告知。
“……别说太后娘娘做梦了!我听到这事我都以为我在做梦!”
“别这么激动,先坐下来……”怎么圆凳上是有针扎你么,每说一句话都跳起来。
陈狰的激烈反应也在陈玉升意料之内。
“就算我肯,那摄政王爷又愿意嫁过来吗!”陈狰戳着圣旨上“由陈家下聘”这一行字,瞪着眼问。
陈玉升吞了口唾沫,愈发心累地扶着额,阖上双眼:“王爷他……他说他心悦你许久了。”
两叔侄当场石化。
“他还主动提出由谢家准备嫁妆。”
“还说见过你一面就被你深深吸引。”
陈狰吐字都有些艰难:“阿兄……不要念话本台词……”
陈玉升:“啊?”
“没事你继续……”
陈玉升收好圣旨,道:“婚事定于三天后。”
“这么快的吗?”陈狰又从圆凳上弹起来,“他准备嫁,我还没准备娶呢!”
“而且……”陈狰忽然沉声,冷冷一笑,“他不管吗?我可是要娶一个男人过门哎,他不理会陈家名声了?”
“他”指的是谁,陈玉升心里雪亮。
“爹……在朝堂上就接了旨。”陈玉升沉吟片刻道。
“是吗。”语气没有丝毫的疑问,似是心有预料。
陈狰起身背对着长兄,深深呼吸一口气,默然良久,道:“行,我娶,男人就男人,王爷就王爷,旨意在上,我就得照做,有什么所谓呢。”
陈玉升缓缓立起身,凝视弟弟的背影,眼神带了些于心不忍:“阿狰,你……”
“夜深了,陈蜜糖你该回房了。”陈狰转过身来,面色平淡,找不出破绽,“阿兄早点歇息吧。”
陈玉升了解弟弟的脾性,陈狰的情绪经常会像狂风暴雨般发泄出来,丝毫不愿委屈自己,可很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有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说的时候。
这时任谁怎么敲打他的心门,他都不肯开锁。
第四章 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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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的现在都不敢讲摄政王三个字了。
哪知道风这么快就变了方向,昨天小姐闺秀做梦都想成为摄政王新娘,今天摄政王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谢静川混迹朝堂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处理过大大小小的局面。
——但嫁人还是头一回。
请来的婆子一遍又一遍梳他的头发,磨磨蹭蹭让谢静川耐心丧失:“怎么还没开始挽头发?”
“王爷,这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很讲究的。”婆子极有耐心,对他冷淡的语气充耳不闻,很是慈祥,“这从梳头到穿嫁衣,从拜高堂到入洞房,每一步都需细谨,才能换来幸福美满。”
……谢静川莫名觉得,这婆子像是对待自己待嫁的女儿。
“你觉得,两个男子成婚,能幸福美满?”
受了这么多天或诧异或震惊的目光,谢静川第一回 听见这种话。
仿佛他们这桩男子之间的婚事,再正常不过。
婆子笑着,在眼角堆出了涟漪般的皱纹:“只要夫妻同心,幸福总是能争取来的。”
一说便止不住话头,她接着说:“当年老婆子成亲,也很是嫌弃成亲时繁文缛节的,现在回过头来看,倒也值得回忆。”
世间向来喜乐难得,苦痛多多。这美好婚姻不过是恰好落到了这婆子头上,若是遇人不淑,婚姻又有什么好回忆的。
此时小黑又跑进屋,他侧目一看,这回小黑嘴里居然叼了一个信封。
谢静川让婆子先停手,俯身一把将小狗抱起放在腿上,他展信看,一张白纸就写了一行字,还很潦草。
“新娘在花轿上莫动,待我来劫花轿抢亲。”
谢静川:……
“这信谁给你的?”谢静川对着这小狗问,但小黑任务完成,跳下来溜出屋子耍去了。
他心里倒是有底,这或许是范平乐在作妖。
可是这字也太丑了。专擅隶书的范豫能写出这么狂野的字?
依他对范豫的了解,范豫是个很有分寸的人,闹归闹,但不会逾矩。
说起来这人,前两天还在帮着他搞定成亲事宜,成亲当天反而影子都不见。
谢静川盯着这张纸好一会儿,而后将其撕碎。
已然挽好头发,谢静川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可婆子却道:“王爷,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呢。”
“什么?”谢静川耐心告罄,下一刻视线就被蒙上了红色。
“王爷怎么能忘记披盖头呀。”
陈家八抬大轿停在王府朱门前,新娘上轿即刻启程。花轿所过之处,香飘满路,金叶散落,万人空巷,鼓乐喧天。
反正视线被挡,谢静川干脆阖目沉思。
最好的结果,就是“真迹”跟着陈夫人一同埋在棺材里;最坏的结果,就是在陈府钟府都找不到。
“娘娘可曾派人在钟府探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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