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记者笑道:“他倒不好意思了。”
另一个道:“看着年轻得很,应该是新兵蛋子。”
那记者又道:“不对,我怎么瞧着他眼熟。”
站在最旁边的记者一语道破,“嘿,怎么像《风影》里的周公子啊!”
“就是那个新人江怀砚啊,梁先生夸过的嘛!”
“记者先生,请不要在报上登我的照片可以吗?”怀砚见他们已认出自己,只好踉跄着从篮子里爬出来,奔到他们面前,又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这是为什么?”记者们讶异。
“军队里有要求……我不太方便……”怀砚含混地答着,却听身后响起那熟悉的磁性嗓音来,“可以登报宣传,你们去吧。”
“长官?”怀砚惊诧地回眸,督查组不是快来了么,要是知道营里有剧组进来,陆长官怕是要担责任的。
“督查组暂时不来了。”陆竞云应了一句,转身命令井下的志愿新军先都上来站好。“井先不必挖了,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
众人心里涌起些不祥的预感,纷纷肃穆而立。
“为什么报志愿军这个军种?”陆竞云的声音比井下的冰水还冷,“这个问题我在开营时问过,现在我再问一次。”
众人没底气地小声回答:“为了服务大众”、“为了抗震救灾”、“为了保国安民”……都是些书本政论上的套话。
“是为了直接晋升保障局做官罢。”陆竞云丝毫不留情面,“连挖井的苦都吃不了,还指望你们在危难时挺身么?”他指着身后的怀砚道:“他是什么身份,你们心里清楚。他轻装奔袭第一天用了19分23秒,组里第十二,第十天便只用了15分48秒,组里第六;单杠引体第一天连五十个都做不了,现在已经能做百个;他在营场上待的平均时长是十二个小时,你们八小时一到散得比谁都快!你们家中都是有背景的,陆某得罪不起躲得起!明日我便跟上将反映,你们志愿军都移到其他团去!”
众人被他臊白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顶嘴辩驳,而怀砚听着这一席话,已几乎要落下泪来,自己这些天的成绩与进步,原来他都记得这样清楚!
如何坐了车回去的,如何换了衣服洗了澡,脚上的知觉何时回缓的,怀砚一概不记得了,他只不断回忆着井下他拥住他的那一瞬,心窝里酸涩的梅子酒融进了些花蜜,怀砚把头埋进军绿色的被子里,嘴角难以遏制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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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怀砚太好满足了,表扬一下就能美个半天
第8章 情场硝烟
梁文墨这些天去归鹤城参加一个文学界的国际性圆桌会议,有世界各地的畅销小说家前来参与,因而来不得军营,只是一天打三个电话问怀砚的情况,怀砚没接到过几次,剧组的人眼见怀砚瘦了一大圈儿,但为了上镜好看,仍不叫他吃太多,在梁文墨电话里便打哈哈:“怀砚很在状态,吃得好睡得香!”、“好着呢,好着呢,梁先生放心!”
梁文墨打定主意,一回来便要去看怀砚,他已坐上自归鹤到燕云城的火车,列车上本不准许吸烟,他的贵宾厢里却没这个限制,因而他这一路吞云吐雾奋笔疾书,偶尔抬眼看看窗外风景,倒是自在悠闲。
晚饭时分侍从送来牛排红酒,梁文墨见他推车上有一摞昨日的《燕云早报》,随手抽出一张翻阅,大大小小的社会新闻,他其实并不太在意,但是因怀砚的缘故,他在内页的军事板块还是留了下心,那上面恰巧是关于辰安军冬季下乡的报道,还有一些军士凿井的图片,其中一位刚自井下上来,害羞地偏着头,只留下俊俏的侧颜,梁文墨心里一动,仔细辨认之下,觉得有八九分像怀砚,再一瞧图说,正是辰安军八团!
梁文墨登时怒火中烧,自己千咛万嘱要照顾妥帖、这些天都放在心尖儿上惦念的人,竟被他们骡子似的使唤!他娘的,骡子都不下井做这种苦活!
他气得把报纸团皱扔了出去,吓得给他倒红酒的侍从连连后退,“先生……”
“明天几点钟到燕云?”梁文墨转头喝问侍从。
“明……明早六点。”侍从战战兢兢。
“苏菲!”梁文墨把门外的美女秘书叫过来,“明早一到站,就给我安排车去西山!”
第二日早上八点,梁文墨的白色轿车便开到了辰安军驻地前,他掏了文艺部的证件出来,守军便放他进入到营里。
“嗳呦!梁先生!”冯剑正在片场里头指挥人搬着布景,一抬眼瞧见梁文墨从车上下来,吓得连忙迎上去将他拦住,“先生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没你们准许,梁某还来不得军营了?”梁文墨压着怒火,“怀砚呢?”
“江先生早上……拉练去了,您先暂坐片刻……”冯剑笑着劝他。
“我现在就要见他。”梁文墨不耐烦地挥挥烟斗,示意他直接带路。
两人来到西边营场的时候,怀砚正背着二十公斤的沙袋,刚从西山上越野下来,身上滚得像个土人儿,脸蛋儿被冻得通红,汗水混着泥渍从脸上滚下,真个叫人心疼。然而通过这些天的训练,他标致清秀的五官轮廓仿佛起落得更加分明,此前的温润,转化成几分嶙石般的坚毅,更叫人心旌神迷。若不是他眼神轻快明亮,与谢棣平的压抑神秘迥异,梁文墨倒真要以为他从书中走出的角色了。
梁文墨怔立半晌,魂魄已飞去七分,迎上前握住怀砚胳膊,才发觉他已硬瘦成这样,脖颈儿上还有一道伤痕,是前天穿林时被枯枝划的,梁文墨心上像被割了一刀,眼泪险些出来,他哽咽着道:“这些天未见,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他上手去帮怀砚卸身上沙袋,却因低估了沙袋的重量,险些被压的一个踉跄,“这么重!怀砚你怎能背这个越野!”
他再忍不住,转而冲着冯剑发怒道:“我说了叫你们好生照顾他,竟没一个人听!京华这些人就是铁石心肠,不顾江先生死活的!”他想起之前剧组的人在电话里串通一气来瞒他,更是怒不可遏,拔腿就要找徐正阳理论。
怀砚心叫大事不好,连忙拦着解释道:“梁先生,真不怪徐导,是我自己为贴近角色想要练的,我这好好的嘛!拉练也已经快结束了,这几日已开拍了……”
冯剑瞅见话缝儿也接口道:“江先生是负责认真的人,他也是为演好这戏嘛,先生消消气……”
梁文墨不依不饶,“把徐正阳还有京华的制片给我叫出来!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周围兵士越野下来,正无聊呢,看这边吵闹,都站在一旁看好戏。
冯剑见围观的兵士越聚越多,赶紧陪笑道:“徐导今天在新厂开会,暂时不在……怀砚,还不拉梁先生回去?”
怀砚拉梁文墨西装袖子,“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说……”
“你们在干什么?”忽然一个冷硬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众人回头看去,陆竞云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营场里,此刻他面色已沉得似冬夜阴雨、雪林寒潭,周围兵士一见他来,纷纷作鸟兽散。
“这里是营地,旁边才是你们拍戏的片场。”他言简意赅,话外有音,好似有赶人之意。
梁文墨想到自己此前特意嘱托陆竞云照顾怀砚,此人竟置之不理,现在还当着众人的面教训文艺部的剧组,不禁更加恼火,“陆长官来得正好!我有话说。”
“你有话,我现在却没有时间。”陆竞云木着脸挥了挥手,后面跑过来一群狙击营兵士举着靶牌上来,要开始训练。“这些都是新兵,不想吃枪子儿的话,赶紧走开。”
怀砚还从未见到陆竞云这般严厉冷酷的神情,心想他是为他们方才扰乱营场而生气,因而又轻扯梁文墨衣袖,想叫他离开。
梁文墨又岂是吃素的角色?他一把将怀砚和冯剑推到旁边,自己留在了陆竞云身侧,“我就一句话,不耽搁你多久。”
陆竞云不说话,也没有走动,等着他开口。
梁文墨道:“还是之前说的,不要让江先生受苦,甚至受伤,你瞧他那脖颈儿上!只要你照顾好他,随便开个数,我车上有支票。”
陆竞云沉沉出了口气,左拳已攥得似石头一般。
梁文墨见他不言语,又道:“京华的人是不会管这些的,为拍好片子,他们根本就不会顾及江先生,因此我才来寻你。陆团长,梁某这要求不过分罢?”
“江怀砚是你什么人?”陆竞云扭头去跟他对视,帽沿下的双眸如隼般犀利,他脸上挂着一丝冷笑,“他是你的附属品吗?”
梁文墨怔愣半晌,“他是我的朋友。”
“那便不必越俎代庖。”陆竞云收回目光,从腰中拔出毛瑟来擦拭着,弹夹推得咔哒直响,“如果他受不了拉练,也会自己跟我讲,不劳梁先生费心。”
两人均因为什么事情而语气不善,心中火焰烧得直冲头顶,梁文墨沉默足有移时,而后也嘲讽道:“我梁某一句话,就能让江先生火遍全城,军中都说陆团长不解风情,想来你根本不知晓文艺场上的事情……也罢,君子对牛弹琴,又有何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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