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竞云对他轻蔑的挑衅置若罔闻,转头去指挥众军射击,梁文墨也走出营场来,怀砚一直在旁边等候,看他们脸色都不好,当真是坐立不安,忙上去道:“梁先生,此事与陆长官无关,他已很照顾我了……他面上虽然冷,实际人是很好的,您千万不要因我而迁怒他。”
梁文墨听着他替陆竞云辩白,心中升腾起一股醋意,他故作轻松地笑笑,“不提他了,我们也没有吵,只聊些旁的事情。”
怀砚也松了口气,正要带梁文墨到营帐去,却觉得胸腔里针扎似得发疼,方才他在山上越野时就觉得呼吸费力,这一下连眼前都发黑起来,因而捂着胸口弯下腰去。
“怀砚,你怎么了?”梁文墨紧张地扶住他,“哪里不舒服?”
怀砚刚要张口,便觉喉咙一阵腥甜,好像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涌出肺腑,自己还未反应过来,一口鲜血已喷在了面前沙土上。
“嗳呀!”梁文墨忍不住惊叫起来,一旁的冯剑更是吓得心惊胆战,脑子也眩晕起来,他原就有晕血的毛病,见到怀砚吐血,此刻更是手抖腿软。
陆竞云听到这边声音,也转过目光来,军考时他视力是一等一的好,虽然离得远,却也看到他们三人的面前地上一树红梅般惊心的血迹。
这一下他心中不禁也慌了须臾,正要转身走过去的时候,他看到梁文墨已将那穿着迷彩服的清瘦身体横抱起来,往剧组的方向跑去,冯剑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陆竞云强遏住心里的杂念,转头继续指导狙击营训练。
怀砚虽吐了血,头脑却还清醒,他余光看到营场上那人看向这头,又转回身去,一时间感觉自己全身的心力都被抽空,因而轻轻合上了眼。
“怀砚,怀砚,你千万别吓我!”他刚闭目,却又听到梁文墨唤他,梁文墨此刻声音都是发颤的,怀砚离他这么近,能嗅到他身上玫瑰发油和琥珀科隆水的典雅香气,这种味道此前只有在路过高级夜会酒场时才能嗅到,因而对他来说陌生而有距离感……怀砚只道了声梁先生我没事,两行眼泪便滑了下来。
梁文墨低头见他泪光盈睫、血染唇瓣,脸上还是剧烈运动之后留下的潮红,清眸含嗔带痴,似包含无尽幽情……暗道,这模样真要了人的命了,“病如西子胜三分”,曹霑不余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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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官,你老婆被别人惦记了!
第9章 清香袭心
因怀砚突然生病,剧组便乱成了一锅粥,徐正阳一直没回来,梁文墨也没心思再冲他撒气,急急叫了自己的私人中医、西医过来给怀砚检查身体,好在都称没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劳累过度,身子虚弱,缺乏营养,负重越野又伤了心肺,一着急便咳了血,打吊瓶、吃补品,静养些时日便好了。
怀砚暗恨自己身子不争气,还没拍到重要情节,就先病倒了,他忧心剧组进度,因而下午感觉稍好些,便拿着剧本躺在床头研究默记。
梁文墨看他打过吊瓶后气色稍微缓和,也略略放心,又派人自城里买来大包小包的高级补品给怀砚塞在床下面,“我听说军营里都是大锅饭,味道肯定不好,你这若吃不饱,便给自己加加餐,不要委屈了自己。”
怀砚见这些海参、燕窝件件包装华美,必然价格不菲,当真是难以消受,“梁先生别再破费了,大锅饭吃着挺香,方才医生也说了,我的病不打紧。”
“再不打紧,也是吐了血的。你没听过……”梁文墨沉迷《石头记》,想起袭人关于少年吐血那段内心独白,又觉得太不吉利,因而轻咳一声隐去,再看怀砚额上冒出些虚汗,便去水盆前烫毛巾,他自幼被服侍惯了,照顾人的活计做不太利落,怀砚见他穿着一身精致墨蓝色西装,生疏地站在黄铜架子上破旧的搪瓷盆儿前,那样不相称,感动之余又不自觉想起陆竞云来,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却听梁文墨道:“对了,你那两个朋友,这几日已经开始工作了。一个在码头替舵头打理货物,一个安排到你们胡同的卫生所了,他们叫你不要担心。”
“先生……”怀砚长叹口气……实在是越欠越多……他暗自庆幸这些天训练刻苦,也通过了测试,身子休过来之后,马上就能摸枪,也不算辜负梁先生一片心意。
梁文墨把毛巾拧干,走过来要给怀砚擦脸,怀砚有些不自在,因而把剧本放下,接过去自己擦拭,梁文墨便在他床前坐下,认真问道:“怀砚,你拍这部戏为何如此拼命?其实没必要的。”
怀砚答道:“上次入京华稀里糊涂地成名,已是上天眷顾,先生和徐导又给我这次机会,我怎能叫大家失望!再说先生之书有很多读者,我也不能叫他们灰心。”
梁文墨沉默须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金丝的细边儿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来,他的眼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怀砚,我自然希望《勃朗宁之恋》能拍好,我倾注了不少心血在这部小说里……只是……在我心里,你远比这部电影重要千百倍,明白吗?”
怀砚有些惶惑,他思忖片刻继而恍然大悟,自己是梁先生相中、保举的演员,可能也与京华制片、天华发片等公司签了合同,肯定以后也有一些电影需要参与,若在这一部戏里毁了容貌、虚了身体、受了重伤,那梁先生定是要赔本儿的。
怀砚想通后便爽快地笑起来,“梁先生我明白。我会把这部戏拍好,尽量不叫自己受伤。”
“怀砚,你不明白。”梁文墨瞧着他清澈眼眸,笑容中有些隐涩,“至少你现在还不明白。”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有人来敲帐门,梁文墨走过去一瞧,正是苏菲,“先生,今晚峰哥的局,有美国帕莱希公司的几位制片……是上次想请您做编剧的事儿……”她指指手腕上的细皮带手表,意思是时候差不多了。
梁文墨有些为难,不禁回头望向怀砚,他自是担忧怀砚的,但与国际电影业巨头帕莱希的合作,也是相当难得的机会。
怀砚蒙他照料一天,早觉得内疚了,因而翻身走下床来笑道:“先生快去吧,您看,我已好着呢……”
他白色水衣的领扣因方才测温没有全扣,此刻便露出光滑修长的肩颈儿来,平直锁骨隐在衣物里,只显出两道优美诱人的凸痕,梁文墨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似草木的清香,真觉比那些名牌香水不知好闻多少倍,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要不是苏菲在门口等着,他当真是不想走了,再看到怀砚颈儿上伤口,皱着眉头道:“我跟徐正阳这笔帐还没算。”
怀砚又劝道:“先生,此事真怪不得徐导,他是多认真的人,您也知道……往后我自己多加注意就是。”
梁文墨回过神来,知道今日自己这一闹,京华的人已吓得惶恐不安,也不敢再怠慢怀砚,而且戏还是要拍的,所以便顺坡下驴,“好罢,这次便放过那死胖子。”
怀砚终于松了口气,送走梁文墨之后,自觉身体无恙,便又溜到片场去,众人知他吐血,谁还敢叫他拍戏,好说歹说又把他劝回到床上躺着。
徐正阳何其狡猾,早听到了风声,因而开完会之后就跑回到城里躲了一天,待梁文墨走后才敢回来,问冯剑道:“可算把这祖宗等走了,怀砚没事罢?”
“据说没什么大问题,我看就是让那陆长官给累的。”冯剑将白日里的事对徐正阳细致讲了,“您今儿是没见梁先生的架势,在怀砚床前端茶送水,那叫个体贴入微,之前对陈小姐都没这样,然后转头看见剧组的人就眼睛冒火,仿佛跟京华不共戴天了一样,我都怕他一气之下从京华撤股!”
徐正阳吓出一身冷汗,继而又咂摸起来,“撤股有些夸张了,不过你可曾见过梁先生对谁这么上心?“
冯剑摇头道:”是没有,圈里人谁不知道他是个玩花儿的公子?”
徐正阳看看周围没人,以极低的声音说:”你觉着梁先生对怀砚有没有点儿这个意思?”他弯起自己的小指来。
冯剑看到不禁骇了一跳,“是嘛?!”
徐正阳连忙叫他噤声,“我品了,多少有点……这事儿切不能往外说。”
冯剑笑道:“我在文艺圈儿不想混了?敢乱嚼这个舌头!”他想了想又道:“今天你不在,梁先生便直接跟陆长官发作起来。我瞧陆长官今天脸色极差,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对咱们……”
徐正阳拍他两下,“行,这事我想办法。”继而他回了自己营帐一趟,又走到怀砚房里来,却发现屋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原来怀砚把白凤叫过来对戏了,大家都在一旁围观。
这是谢棣平和程义珍初见时的第一场戏,怀砚动作台词还算流畅自然,但许是因为怀砚一张俊脸太过勾魂摄魄,白凤面对他时却总是有些局促紧张。
“凤儿!亏你还比他早出圈这么些年,人物的性格怎么没把握好?徐正阳又忘了怀砚还是个病人,忍不住上前导戏,“后来你是成了他伴侣,但你现在是他长官,得扳住、撑住,明白吗?眼里的情绪要收收,冷起来!再来一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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