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床上睡,我睡这里。”
怀砚执意不肯,梁文墨便去把他横抱起来,放在大床上。灯光昏黄,怀砚与他溢着心疼的目光相对,便缓缓阖上了眼,这一刻他想起了陆竞云,刚平复不久的心绪又酸热起来,陆团长是凭实力在军营立足成长的,他会与自己是一样的见解吗?
恐怕这些日子再难相见了……
怀砚身上累了,他浑浑沌沌地想着,再醒过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梁文墨看起来彻夜未眠,此时已叫门童帮怀砚买了新的衣服,自己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文墨,你没睡么?”怀砚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没有。睡不着。”梁文墨指指桌上,“快洗漱吃些早饭吧。”
原本这几天梁文墨想带怀砚度假休息的,此刻也暂时没心情了,他打算回别墅去拿自己的东西,然后搬出来住在别苑,结果在酒店大堂刷卡结账的时候,服务生说他的信用卡已被冻结了。
梁文墨登时尴尬万分,好在怀砚兜里还有些现金,两人凑了凑,勉强付了房费和早餐费。
“他凭什么冻结我的账号?!”两人沿着寄情海岸走,梁文墨气得破口大骂,“银行都是强盗吗?我要去法院告他们!”
怀砚笑着裹紧围巾,“你哥既然这样做了,说明他根本不怕你告。文墨,这便是不合理的规则。”
“好啊你,现在还在讽刺我。”梁文墨也气笑了,“罢了,怀砚,你先回家去,我去别墅看看情形,尔后再联系你罢。”
第18章 身份疑云
燕云城西华街尽头立着一座穆严沉静的七层高楼,此刻已被正月十三的一场大雪全然遮蔽覆盖,偶掉落些许凝结的雪块,才可见到,它原是由红砖砌成,有些年头了,由于精心的维护,岁月几乎未曾在其上留下痕迹。
这是军政部高层的办公楼,阳台和门阶上立满了绿色军装的警卫,陆竞云从停车场走过来,径直向楼梯深处走去,适时一些要员开罢会,正从楼梯上下来,陆竞云站立行礼,而后便逆着人流行去。虽然众人都穿着军装,他们却情不自禁回过头去,用目光逐着陆竞云在转弯处消失不见。
“到底是年轻有为,气度不凡,辰安军中若都是这般人物,何愁打不过苏蛮子!”
陆竞云上到顶楼,在上将的办公室前叩门,得了应答后闪身而入。
上将正喝着茶,伸手点点斜前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陆竞云矜然而坐,照例先汇报起了练兵情形,而后拿出一个信封交由上将审阅,这里是从德国人那里购来的武器清单与账目。
“这批项目僵持半年有余,到底还是你谈下的。”
上将的语气中有些隐秘的赞许,陆竞云却将目光放得悠远,“作战我略知一二,生意上的事倒真一窍不通。只是之前在西京作战时和波尔有些交集,他卖个人情给我而已。”
上将素知他的脾性,只一笑,又道:“以你之才,放在营场上练兵倒真可惜……但不是本帅刻意埋没,你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我将你捧得太高太快,不是件好事。”
陆竞云闻言似有些动容,他点点头道:“将军,晚辈没那么大的志向,做到团长已是知足,倒不愿奢望旁的。”
上将大笑:“你有凌云之志,只不在做官上,而是在做事上……不然你为何要与军校吴专家研制武器装备呢?”
陆竞云心里一沉,脸色却没有变,他微微笑着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上将。”
“你别多心,我也是那日在会上听吴专家夸赞你,才知道有这回事,这是好事儿,靠英国人、靠德国人,怎么也不如靠自己。”
陆竞云轻叹一声,“让将军见笑,目前还无甚成果。”
“无碍,来日方长。竞云,你来。”上将来到办公桌前,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上个月我们抓获的南苏军间谍,他们渗透得太厉害,尤其在市井中一些不起眼儿的地方,那些不肯吐气儿的都杀了,剩下两个被我们策反了,供出了一些同伙。”
“嗯。”陆竞云心里有些讶异,这属于情报机署的事情,上将对他讲这些,怕不是什么好事。
“根据他们的线索,咱们已经开始去抓捕一些遗漏在燕云的间谍,只是有一个人很蹊跷。”上将拿出一张很模糊的相片来,“这个叫卢江的,我怎么感觉有些像文艺部那个演员……”
陆竞云瞟了那相片一眼,被其上模糊但俊俏的容颜惊得心头狂跳,再听他单名一个江字,更是强拿镇定才语气如常,他接过照片仔细端详,轻声道:“确实有些相似。”
“只是我不太明白,他如果真是间谍,为何还要去做演员这样抛头露面的职业。”上将转头问道:“他在你的军营拍戏,恐怕也不是偶然,他的行为有何异常?”
陆竞云自然想到怀砚利落的枪法,可他却道:“我亲自带过他训练,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上将眼里却露出杀意,“可万一是呢?此前因为间谍,我们付出过多惨痛的代价,你也清楚……依我看……无非是个戏子,做掉就是。”
“我与前辈的看法恰恰相反。”陆竞云指了指文件,“据李修供述,他接到在太行与卢江接头的消息是五年前,那就是说,卢江在很久以前就混迹在太行一带了,他身上应该掌握着很多南苏军的机密,甚至可能包括南苏军采购后又不知所踪的那批军火。如果贸然将他杀掉,的确得不偿失。”
“有几分道理,可他身上带来的风险和利益,孰轻孰重难以把握。”上将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他的身份。李修并没有见过他本人,因而无法确认。你既与他相识,便找机会验证一下吧,如果有问题,抓紧控制。”
陆竞云沉默一会才道:“前辈此事确实太为难人了,您知道情报署王局长的性子,把间谍看得比金子重,我不想去抢他的功劳。”
上将忍俊不禁道:“他是个演员,身份特殊,平素又难接触,王局长也是无从下手。因而此事单线行动还是好一些,竞云,你放开手脚做,不必有顾虑。”
陆竞云这才确认,他们早已暗中调查过江怀砚了,没什么收获,这才交由自己处理……思及怀砚此时的处境,陆竞云走出办公室之时,手心里已尽是粘腻的冷汗。
自除夕那事后,梁文哲是铁了心整他弟弟,他原就是从燕云商务局出去的,有大把认识的人脉,划清房产、转移资金,把经济上能断的全部断了,又另掏了不少钱,买通一些影视公司,让他们与梁文墨撤销合作。
梁文墨此前的事业如日中天,一是因为自身的才华,二是由于他家的财力,疏通什么事情易如反掌,现在他哥在这横插一道,真如同失了一翼,信用卡不能再用,别墅也是老爷子的名字,这些年他稿酬虽多,却也花得豪横,账户上没存下多少,幸亏城中那座旧的别苑还属于他,他便呼啦啦把书稿衣物全搬了过去。
梁家这两兄弟谁以后是继承人,众人都再清楚不过,审时度势的人已经开始慢慢疏远梁文墨,就连京华也在与梁文墨划清界限,毕竟梁文哲是谁都得罪不起的。
梁文墨起先带着几分文人的狂傲,并不在意,在别苑里写好了新的短篇小说,以其他笔名投到杂志社去,虽然被录用,却只给了最底下的版面,而且要等两期才能刊出,连主动联系合作的美国制片公司也暂没了动静。梁文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写作的兴趣也折损了,终日在别苑喝着威士忌,怀砚每每过去都闻到浓重的酒气。
怀砚心里清楚,因为虽然梁文哲意图伤害自己,但血肉亲情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再看到梁文墨一蹶不振的痛苦模样,也觉得内疚难过,因而他还是在劝梁文墨与他哥和好。
“我不可能低头。”梁文墨其实怀揣着对怀砚的爱慕,他不肯在这种事情上让步。
怀砚低叹一声,这事情的起因是源于他,如果自己默然离开,可能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可以渐渐淡化。
“文墨,你有没有想过做些其他的事情?一味埋头案前,恐怕也没那么多的思路灵感。”怀砚心里已有了主意,他极力安抚着梁文墨的情绪。
“我别无所长……”梁文墨捂着额头俯身在桌案上。
“你是饱学之士,有八斗之才……”怀砚笑道:“你可愿意去教书?”
“教书?”梁文墨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住的胡同里头有几个孩子,他们都很愿意读书……你何不去给他们上上课,体味下别样的生活,说不定对写作也大有裨益。”
梁文墨有些心动了,他前两天和他哥分家吵架,这几天又沉浸在各种打击中,确实想抽离出来换换心情。
“我行么?我没教过孩子……我脾气也不好……”他迟疑着问道。
“文墨,你一定可以。”怀砚鼓励地拍拍他,“试一试嘛。”
梁文墨真的来到南城胡同给猛猛他们上课了,就在和贵哥家的正屋里。他上午下午各上两节,中午在和贵哥家吃一顿,晚上回怀砚的房里头睡觉,梁文墨初时不惯,觉得屋里太冷、饭菜太咸,孩子们太笨,后来竟也慢慢找到了乐趣,刚来胡同时那种眉宇间掩盖不了的烦躁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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