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既然这样,我叨扰你们团聚怕是不好。”怀砚忙道:“过几天我再去找您吧。”
“别再叫梁先生了,听着生分,就叫文墨!”梁文墨笑着对怀砚道:“你今儿在其实正好,他前些日子打电话还问起,问《风影》周少臣这角色是不是我挑的,演得不错,说来到燕云想见见你。”
“啊?”怀砚惊讶,他没想到梁文墨哥哥也已认识自己了。
“我也觉着新奇,他对艺术没什么兴趣,我以为他都不会看我小说改编的片子呢!”梁文墨把中指的象牙指环褪下来,套在怀砚指上,比着大小,“你手这么好看,该戴些饰物才是——我哥比我大十岁,早去辽北从政了……年纪差得多,距离又远,联系反而少了,这次来许是有别的事儿要处理,你就随我跟他吃顿饭,一起过个年。”
“那也成。”怀砚把指环摘下来,“文墨,我戴不惯这个。”
“也好也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梁文墨也不再强求,又嘱托道:“我哥做官做久了,架子大,我们家规矩也多,你别在意。待吃完饭,咱就去酒店歇着。”
怀砚点头应下,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钟楼恰响起十一点整的欢乐颂歌声,大批旅客陆续从站台走出来,司机、梁文墨和怀砚直接从旁边的贵宾车厢出口等候,不一会便看到一对儿派头十足的男女。
男人高大潇洒,穿着一身昂贵的英仿羊毛西装,提着手杖和公文包,他与梁文墨的端正五官很像,只是没戴眼镜,眉目也更狭长些,因而少了些斯文,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轻蔑。身旁的女子妆容精致,披着貂皮大衣,没挎丈夫手臂,只自己挽着个珍珠小包。
“哥哥好,嫂子好,好久不见。”梁文墨迎上前去,深鞠两躬,那庄重的姿态,活像五星级餐馆的门童。
怀砚跟着他鞠下身子,心里拼命忍笑,他头一次见梁文墨这副样子。
“有个三四年不见了,你长高了。”梁文哲拍拍他肩膀,活像对待几岁小孩,转头看到怀砚站在一旁,脸上才现出一丝笑意,继而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审视,“这是……演《风影》的那个?”
“对,这就是《风影》的男二号江怀砚先生。”梁文墨忙给他介绍。
“梁局长、梁夫人,幸会。”怀砚尽量无视他不礼貌的目光,再次点头致意。
“真是少年英才啊。”梁文哲伸出手来,怀砚忙与他相握,梁文哲的手力度很大,在怀砚欲松手撤回之时,不轻不重地搓扭了一下他的小指。
怀砚有些惊诧,可梁文哲已把公文包交给司机,而后大步向车前走去,梁夫人也冲他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我长高了……我都二十五了,还长哪门子。”梁文墨小声跟怀砚抱怨,“我哥估计都不记得我多大了,晚上一吃完饭,咱就去寄情海旁边的酒店住,别墅留给他们。”
怀砚心不在焉地点头,他还在想着方才梁文哲的动作,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可坐在车上看到梁文哲沉思时也会习惯性地揉搓着他自己的指尖儿,又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人家并不是故意的,再说,辽北商务局局长何等人物,犯不上去戏弄自己这么一个男演员。
他们去米其林酒店用了自助午餐,吃饭时两兄弟先聊了些家常:上个月收到母亲的明信片了,她在圣托里尼玩得很好、父亲想国内的茶叶了,寄了些过去……梁文哲心思都在政商两头,一直说着在辽北的工作,而梁文墨整日沉浸在书影里头,没什么共同语言,只哼哈应和着,怀砚倒是暗暗把梁文哲说的事情仔细听了听,发现此人脑筋转得极快,思路清晰透彻,眼光毒辣老道,工作能力极强,怪不得能坐上这个位置。怀砚看他侃侃而谈的精英模样,更为自己在车站时候的多疑而羞耻起来,可能是经历了上回的事,还心有余悸罢了。
饭后梁文哲和夫人回别墅休息,两个晚辈呆着没事,怀砚就带梁文墨买上糕点去了教堂,陪孩子们玩了一个下午,两人都十分尽兴,怀砚也觉与梁文墨的距离拉近许多。
“怀砚,有时间你倒该学学钢琴。”梁文墨指着教堂前的三角钢琴道:“我最爱听威廉·肯普夫奏的曲子。”
怀砚心尖一颤,说到钢琴,他就想起陆竞云,脑子顷刻就乱了起来:要过年了,陆长官会跟家人一起过吗?还是在军营里和小张他们包饺子呢?抑或是与军官们在宴会厅参加应酬?唉,他那日说自己的心已死了,这年节的爆竹声声,他是不是也置若罔闻了?真是这样的话,陆长官也过得不容易……
此时他们已走出教堂来,怀砚凝视着已冻结的寄情海胡思乱想,他突然生出一种回到西山军营里寻找他的冲动,醒悟过来之后又只好生生压下了。
“Perfect!”梁文墨倚在水边的汉白玉石柱上鼓掌叫好,“此般沉静容貌神态,衬得那片高耸枯林都烁然生辉。”他随即懊悔道:“方才那一幕若带着相机记录下就好了,在《影友》上给你出一栏的相片集也是好的。”
“莫再夸我了。”怀砚回过神来才知道他在看自己,笑着说道:“文墨老这样讲,我倒觉得自己像个花瓶了。”
“绝不是这意思。打嘴!”梁文墨拍拍自己嘴巴,“我就是忍不住而已。”他又拉怀砚的手,认真道:“怀砚,你不会生气了吧?不仅是相貌,你的才情性格儿在我心里也是独一份儿的。”
“我哪里就生气了。”怀砚不禁失笑,心里却一阵暖意,能遇到梁文墨这样的朋友,他也是很珍惜的,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名声,而是他本人有一种风流才子的文艺魅力与潇洒气魄,并且也是真心待他。
眼看夕照城墙,两人便聊着天往年夜饭的馆子行去,那高端餐厅就在寄情海西岸,怀砚看那湖上的冰冻得瓷实,提议租个木冰车滑过去,梁文墨没玩过这些,起先有些不敢,后来比谁滑得都快,他们边笑边耍,都出了一层薄汗,到达酒店的时候,脸还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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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兄弟都爱抓怀砚手手。。。
第16章 兄弟反目
苏舟·临江是家淮扬菜馆子,整个建筑雕梁画栋、古朴清雅,像是个立在水岸边的龙舟,一楼是散客餐厅,二楼为雅室,三楼为酒店。梁文哲到得很早,此刻已坐在大厅喝着黄金茶芽看杂志了,他换了身休闲款的西服,不过习惯性蹙着的眉心依旧让他看起来拒人千里。
梁文墨见他一个人,惊讶地上前道:“哥,嫂子没来吗?”
“在陈公馆打麻将呢。她一沾上麻将桌可就挪不动了。”梁文哲把杂志一撂,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往里面走,“不管她,我们吃我们的。”
“哎呦!文墨、怀砚!今儿这么巧啊!你们也定了这家馆子?”他们三人走上楼梯的时候,看到之前一起吃饭见过的文艺部副部邹林正从雅室里头出来抽烟,“哎呦,这是梁局长吧!久仰久仰。”
梁文墨忙给自己哥哥介绍邹林,梁文哲礼貌性地笑着点点头,邹林恭敬地伸出手来,梁文哲伸手轻飘飘地与他碰了一下便把手收了回来。
“你一会儿可得过来喝一个。”邹林又笑着拍梁文墨,“你猜我今儿带的什么酒?路易十三珍藏版,亲戚从科涅克搞得。”
“嚯!邹部,大手笔啊!”梁文墨去拉雅间的门,回头笑道:“那一会儿我可得去尝尝。”
“等你。”邹林倚着栏杆挥挥手。
怀砚走到雅间内,发现菜已经都上齐了,盘子下面燃着酒精灯,因而还是热腾腾的,这是个能容下十来个人的大桌子,只摆了三个椅子,显得格外奢侈。
“还是燕云的淮扬菜讲究。”梁文哲坐下后铺开餐巾,擦净手吃了起来,“整个辽北找不到一家正宗的。”
怀砚和梁文墨分别落座,也埋头吃起菜来,梁家两兄弟的话仿佛已在午餐中说尽了,留声机唱着新年的歌谣,窗外爆竹烟花声声,倒将气氛衬托得更加安静。
怀砚抬起头去夹蟹炒年糕,恰见到对面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忙闪开目光,却听梁文墨在一旁道:“哥,我带怀砚去邹部那里应酬一下,你继续用。”
“把长辈一个人撂在这里,从小的规矩白教你了。”梁文哲突然变得很严厉,拿起纸巾擦手擦嘴,起身拿椅子上的西服,“我走了,你二位请便。”
“哥,哥!我不是这意思!”梁文墨起身拦他,自悔方才只想着带怀砚露脸,忘了哥哥的讲究苛刻,“这样,我去一趟,叫怀砚陪你说话。”
梁文哲这才缓缓坐在位子上,一转眼看到怀砚也在不知所措地站着,便缓和了语气,虚按两下左手,“你坐。”
梁文墨披上西服走了出去,雅间门被关上了,气氛更清冷了一些,怀砚见梁文哲没再动筷,也礼貌地垂着手臂。
“你吃啊,要吃好,还有这么多菜呢。”梁文哲此时却好似热情了些,指指桌上的饭菜,仿佛刚才板脸发火的并不是他。
“谢谢梁局长,我吃饱了。”怀砚欠了欠身笑道,不知为什么,他这会儿觉得手脚发软,头也有点晕,可能花雕的劲儿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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