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维桢丝毫不在意他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嘲讽道:“怎么,楚王还想打我!”
李承允松开他的衣襟,拿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手,冷嘲热讽道:“先生还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吧,本王若是把纸窗户捅破了,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这般情深意重。”他把情深意重几个字加重了口吻。
唐维桢看似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襟,但是心下却有些乱,他是委婉地向柳文朝暗示过自己的心意,他是相信柳文朝已经明白了的,不然也不会说出永远是兄弟这句话。
如果李承允真的当着柳文朝和自己的面把这事明着捅破,柳文朝会怎么做呢?他也不知道,他不敢赌。
唐维桢黯然伤神:“清川需要休息,别吵醒他。”说完抬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这时躺在床上的柳文朝醒了过来,喑哑着嗓子道:“你们在这吵什么?”
唐维桢听闻立马折返回来,却被李承允拦住:“你出去,本王会照顾他。”他说这话时眼里有威胁之意。
唐维桢蹙眉看向李承允,二人眼神充满火药味。
柳文朝咳嗽一声,说道:“楚王先回去吧!喻之照顾我就行了。”
唐维桢唇角略微勾了勾,拍了拍李承允的手臂,示意他让路。
李承允看着唐维桢得意洋洋地背影,心里像被猫挠一样难受,他故意说道:“先生真是个薄情郎,转头就抛弃了我,昨晚你可是热情似火的很。”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房内。
李承允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唐维桢误会,误会柳文朝与自己已经在一起了。
果然,李承允出去后,唐维桢道:“清川,你们……?”
柳文朝心里暗骂李承允一句,捣什么乱,伸出手拉过唐维桢的手道:“别听他瞎说,我们什么也没干。”
唐维桢的目光落在柳文朝脖颈的牙印上,眼神晦暗不明。自嘲道:“行,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柳文朝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我怎么有一种被你抓奸的感觉,以前我在外头养花魁,你也不是这种表情啊!”
唐维桢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说道:“你多虑了,你怎么醒了?太医说你要明早才能醒过来。”
柳文朝捏了他的手背一把:“还有脸说,你和楚王在我这里大声喧哗,我能不醒吗?”
唐维桢把他的手又塞回被下,道:“是我不对,你背上疼不疼,我去叫他们煎麻沸散来给你服下。”
柳文朝啧一声:“跟个小媳妇似的。”
唐维桢被他逗笑了,顺着他的话说道:“可不是吗。”
柳文朝啊一声叫起来,调笑道:“好痛……快去叫他们煎药来。”
唐维桢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唐维桢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柳文朝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唐维桢道:“这是治发烧的药,你先服下,麻沸散已经在煎了。”
唐维桢把柳文朝从床上扶起来半靠着,他的伤已经用细布包扎过了,可白色的中衣还是染了丝丝血迹,唐维桢看了心疼不已,道:“你这伤怎么弄的,这么长一道。”
柳文朝喝着碗里的药,将昨晚的发生的事情撇开李承允吻自己这件事,全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两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了皇宫内。
——
城郊一处偏僻小湖,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之人在湖边钓鱼,他身后还跟着一人,正在收拾地上被钓起来的鱼。
天蒙蒙亮,薄雾尚未退去,方圆几里一片寂静。
氤氲的水雾上缓缓飘出一叶扁舟,扁舟若隐若现行驶到垂钓之人面前。
从扁舟内下来一个男子向垂钓之人跪下,说道:“王爷,前几日收到你的来信,信上说到此一聚,不知所谓何事这么匆忙?”
李承允仍然坐着,一动不动道:“起来说话,巡抚大人,本王离开昌平那日,在香满楼所说之事你办得如何了?”
巡抚何满在站了起来,说道:“下官按照王爷你的意思,去了黎州和苍州,问了两个地方的知府愿不愿意跟随你,他说让他们商量一下,至今还没有给我答案。”
李承允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说道:“告诉他们,皇宫内马上要变天了。”
“是,下官知道了。”
李承允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满在:“本王不需要墙头草,要站在太子这边还是本王这边,叫他们趁早选择,本王耐心有限。”
何满在低下头,说道:“下官定会将原话转达。”
李承允拍了拍何满在的肩膀,说:“有些人自以为是,喜欢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只要不影响本王的计划,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但本王知道巡抚是个聪明人,你说,是吧!”
何满在擦着额上的冷汗,道:“王爷说得是。”
忽然,湖面上出现一圈水纹,鱼竿动了动,李承允收起渔线,笑道:“看,鱼儿上钩了。”
待何满在走后,身后的慕宇说道:“王爷,何满在这个人收了我们的钱财又不办事,就是在隔岸观望,你不怕何满在偷偷告状吗?”
李承允淡然一笑:“本王离开昌平之前决定将计划告知他那一刻,我就赌他不敢告状。再者,所有的奏书都要经过先生之手,才能到父皇面前,如果有告本王谋反的奏书,我相信先生肯定会来质问我的,但先生好像并不知道此事。”
慕宇道:“所以你最终赌的是柳大人不会将你谋反一事告知皇上。”
李承允数着今晨钓起的鱼:“先生如果碍于对朝廷的忠诚,将本王密谋篡位一事告知了父皇,我也无怨无悔,并不怪他,如果先生不叫我回京,我是要亲自去黎州谈判的。京都能调动的兵马有八万,黎州和苍州共有四万,只要黎州和苍州同意出兵,本王就带着昌平的三万兵攻到京都,逼我父皇退位。”
慕宇道:“那你为何不拒绝柳大人叫你回京的建议。”
李承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有六条鱼,等先生下朝后给他送过去。”李承允在湖边净手,慕宇把手帕递给他。
就在慕宇以为李承允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只听李承允呢喃道:“因为本王实在是太想他了。”
第18章 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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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朝在摘星楼休养的那两天里,李承允,柳明宵二人亲自带领大部队去深山里寻找陈钱宁带领的一伙锦衣卫。
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找到藏匿在深山里的七八个锦衣卫,陈钱宁也在其中,另外,十来具锦衣卫的尸体已经被皇上下令抬回午门腰斩,再剁碎了喂狗。
本来审问犯人这种事情是由刑部主审的,但是事关柳文朝,李承允,柳明宵几人,事情的经过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皇上让柳文朝主审此事。
刑部监狱。
柳文朝刚踏进牢门,狱卒便迎了上来,将他引到陈钱宁的面前坐下。
狱卒挥舞着鞭子说道:“柳大人,这人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招。”
柳文朝看向被绑在木桩上的陈钱宁,他已经褪去了锦衣卫的服饰,换上了囚服,由于受了刑,他衣衫褴褛,还能从中见到身体里一道道的鞭痕,头发凌乱,脑无力地低垂着,见到有人来也无动于衷。
这时狱卒又向他挥了几鞭子,陈钱宁仍然死气沉沉,一动不动,狱卒无法,只得换个更残酷的刑罚,他看向一旁烧得通红的烙铁,拿过后往陈钱宁胸前烫去,‘滋’一声,还能闻到肉烧焦的味道。
陈钱宁喉咙里发出一股嘶哑的闷闷痛苦之声,他抬起头,咬紧后槽牙,太阳穴处青筋暴起,双手拳头紧握着。
待烙铁拿开时,他讥笑道:“你们刑部除了鞭笞,烙铁,能不能来点新鲜玩意儿。”
狱卒有些尴尬地看向柳文朝。
柳文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倘若这个地方不是刑狱的话,那他喝茶的样子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茶盏,轻笑道:“无妨,派人去皇后宫中把红昭带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立刻引得陈钱宁破了防,他把地上的锁链晃地‘哗啦’响,嘶喊道:“这事与红昭无关,你这是滥用职权。”
柳文朝笑道:“有关无关,审完才知道。”
不一会儿,红昭便被几个人带了进来。
红昭看了眼被打得不成人样的陈钱宁,眼中露出痛色,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她挣脱押解之人的手,快速地跑过去跪在陈钱宁身前,抱着他的双腿,哭泣道:“你怎么这么傻,死撑着做什么,招了呀。”
陈钱宁仰头望向房顶,双腿微微颤抖,轻身说道:“我招不招都难逃一死。”
柳文朝背部隐隐作痛,他只想赶紧审完这个案子,不用脑子想,他也知道这事是皇后安排的,就等陈钱宁招供了。
他让狱卒拉开了陈钱宁,红昭二人,吩咐道:“把陈钱宁放下来,让他看着红昭受刑。”
陈钱宁龇牙咧嘴咆哮一声,柳文朝无动于衷,狱足很快把红昭绑上了木桩。
柳文朝冷声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