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鞭子打在红昭身上,顿时皮开肉绽,红昭尖叫一声,眼泪止不住哗哗直流。
又是一鞭子,两鞭子,三鞭子,足足打了六鞭子,陈钱宁像失控的野兽一般跪在地上崩溃大哭,暗哑着声音:“我招,我招,别打了,别打了。”
红昭双目失神,身体不自觉地轻微颤抖着,像是痛到了极致,只有眼泪还在无声地流着。
柳文朝简短道:“纸笔。”
一个时辰后,柳文朝看向写满密密麻麻地几柳纸,纸上写着:
陈钱宁:“我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深爱之人。一个人行尸走肉的活着,便也如同死了一般,每天吃饭杀人用残忍的酷刑审问犯人,我的心已经如同刑具般冰冷,活着毫无意义可言。”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她,那天夕阳很美,她站在海棠花树下望着一地的落花出神,我走上前问道,落花有何好看?她说,树上的海棠花就像是后宫里的娘娘一样高贵美丽,高高在上;而地上的落花就像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婢女一样,任人糟蹋,无人问津。”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办完事回来都会特意经过此处,想看一眼她,久而久之,我和她便熟悉了起来,原来她是皇后宫中的婢女红昭,我们俩情投意合,经常来往,直到有一天,被皇后撞见了,她以红昭为要挟,要求我刺杀楚王,只要楚王一死,便让我和她远走高飞,还会给我们一笔钱财,我答应了。”
“第一次在中秋节那天我雇了一帮江湖杀手刺杀楚王,以失败告终,差点还暴露了身份。第二次,就是叠台山这次,我知道皇上每年重阳节都要去摘星楼登高,每年都会举行骑射活动,那老虎也是我安排的,我原本打算等他们把手中的箭都放完的时候,在把老虎放出来的,然后在趁乱杀了楚王,可老虎不受控制,提前跑了出来,被射死了,无法,我只得带领锦衣卫亲自劫杀楚王。”
后面的供词柳文朝没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事情的经过他都知道了。
柳文朝对狱卒说道:“带他去那边画押。”
待把供词重新递回给柳文朝时,柳文朝看向陈钱宁问道:“你明知道刺杀楚王,九死一生,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做值得吗?”
陈钱宁艰难地爬向被打得奄奄一息地红昭,替她擦拭着脸上未干的眼泪:“我和她在一起后,我发过誓,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要保护她。”
柳文朝拿着供词转身出了刑狱,刚踏出去,牢房内便传来一声尖叫声。
陈钱宁拿下红昭头上佩戴的簪子,自戕以狱中,一支银簪贯穿脖颈,脖颈上血流不止。
陈钱宁侧躺在红昭边上,带血的手抚上红昭的脸:“红昭,别哭,能在死之前看你一眼,我已经无怨无悔了,只是最终还是连累了你。”
“不,是我连累了你。”红昭哭得稀里哗啦,浑身颤抖。
陈钱宁费力地大口吸着气,脸部涨得通红,趴在红昭耳边耳语道:“别怕,应锌公公会救~救你。”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钱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海棠花树下初见红昭时的情景……
漫天的夕阳余晖照在她身上,她显得那么的弱小无助……“落花有何好看?”…………“树上的海棠花就像是后宫里的娘娘一样高贵……
陈钱宁闭上眼睛,嘴角绽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绪也随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渐渐飘走。
红昭无声地哭泣着,身体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
事关皇后,柳文朝将供词呈交给了皇上,便回了府,姬如风赶紧上前来迎接,把柳文朝扶到卧房。
柳清远已经知道了在叠台山上的一切,他走了进来,道:“今天觉得如何了?要不要帮你换药?”
柳文朝吩咐姬如风去取药,解完衣衫后便趴在了床上。
柳清远拿过姬如风手里的药和扎布,一边上药一边唠叨道:“你看你,三十岁的人了,受了伤,也没个人照顾。”
柳文朝道:“爹,不是有你吗?”
“爹能照顾你一辈子吗?也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机会见到孙子。”柳清远叫柳文朝坐起来,给他包扎。
柳文朝道:“爹,你成天唠叨也不嫌烦,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柳清远叹了一声:“你啊,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柳文朝穿着衣衫:“不知说什么,就别说了。”
柳清远瞥了他一眼,道:“我让人把午膳端进来,今天楚王派人送了几尾鱼过来,我看着挺新鲜的,就让厨子熬了鱼头豆腐汤,你多喝点。”
柳文朝心里一顿:“好。”
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吃过午膳后,柳文朝刚想歇息一会儿,姬如风从房外说道:“楚王过来了。”
话刚说完,楚王便进来了。柳文朝坐起身,惊讶道:“你怎么……?”
李承允笑道:“你爹让我进来卧房的,他说你在休息,叫我直接进去。”
柳文朝倪了他一眼:“我爹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儿子的还不了解吗?定是楚王你自己说我受伤不便走动,要来卧房的吧!”
李承允报之一笑。
柳文朝示意姬如风去沏茶,随后对李承允说:“坐下说吧!”
柳文朝想要从床上起来,被李承允劝道:“别动,你就坐在床上,舒服点。”
柳文朝本来是想午睡的,发髻已经摘了,一头青丝垂在身前,外衫随意地披在肩上,加上他受伤的原因,脸色略显苍白,看上去有一种慵懒而易碎的美。
李承允艰难地挪开了眼,这个样子的柳文朝让他有一种想要狠狠地揉碎他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却被这滚烫的茶水烫到,唇间瞬间红肿了起来。
柳文朝早就感受到李承允炙热的目光,轻笑一声,说道:“楚王觉得是茶烫还是你的目光更烫?”
李承允用手指抚摸着唇,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柳文朝身上打转:“有的人就像是毒药,虽然致命,但也同样让人上瘾。”
柳文朝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那楚王你上瘾了吗?”
李承允来到柳文朝床边坐下:“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说完顺势吻上了柳文朝的唇。
柳文朝的双手阻挡在胸前,被李承允强横地拉扯到自己的腰上,感受到胸前的空隙,李承允又贴近了上半身,二人身子紧紧地粘在一起,李承允睁眼便瞧见柳文朝的眼里雾蒙蒙,脸上泛着红/潮,心下一颤。
李承允本就比柳文朝高出一个头,这个姿势迫使柳文朝仰头承吻,脆弱的咽喉暴露无遗。
李承允唇往下,移到他脆弱的咽喉处,一口咬住,像是衔住了脆弱的羔羊,只需轻轻一用力,柳文朝就永远属于他。
柳文朝仰着头,嘴唇微微张着,神情隐忍又享受,不知是想拒绝还是想得到更多。
就在二人缠绵之际,门霍然被打开了。
第19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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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惊,迅速地分开,李承允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退回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柳文朝转头看向来人,此人一身甲胄未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门槛:“哥。”看到一旁的李承允:“楚王也在。”
柳文朝无可奈何道:“你有什么事,不会敲门吗?”
柳明宵一屁股往李承允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小到大习惯了,哥,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柳文朝咳嗽一声,偷偷瞥向李承允,李承允心领神会勾唇一笑,对柳明宵道:“都督是来问陈钱宁的审讯结果的?”
柳明宵看向他:“楚王也是?”
李承允道:“本王是来看望先生,顺道问一问。”
柳文朝这会儿平复了状态:“陈钱宁已经供出是皇后指使他刺杀楚王的。”
柳明宵道:“和我想得也差不多。”
柳明宵只是想知道背后的主使,至于刺杀楚王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李承允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对于朝中的这些尔虞我诈,拉帮结派,他并不感兴趣。
他站了起来,道:“哥,我先出去了。”又向楚王行了礼。
他出门时,脑中闪过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两道纠缠的残影,又联想到,大哥早就不是楚王的先生了,楚王为何还要屈尊降位到自己家来呢?
他想难道是楚王特别敬重大哥?也对,大哥确实有这个实力。
想通后,他快速地踏了出去,像来时一样的潇洒。
李承允接着刚刚的话对柳文朝说道:“想来皇上不会为了这一件事废了皇后。”
柳文朝颔首:“皇后的弟弟马年正驻守‘北峡关’十几年,镇压着哈鞑靼,战功赫赫,皇上如果为了这么一件事废了皇后,马年正定有怨言,皇上为了巩固边境,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最多也只是象征性地罚她禁闭。”
李承允话锋一转,忽然道:“今天的鱼好吃吗?”
柳文朝嗯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在说着皇后怎么突然提起鱼来了,说道:“楚王亲自钓的?”随后又轻笑道:“好不好吃楚王不是也尝过了?”
李承允挑眉砸吧着嘴:“没尝出味来,想再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