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允问道:“先生,怕吗?”
柳文朝全身都被李承允包裹在怀中,湿热的呼吸打在耳边,许是因为这样的氛围太过暧昧,柳文朝道:“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给你当英雄的机会了。”
李承允俊颜一笑,没再说话。
二人行到一处斜坡的时候,李承允温声道:“先生,听我说,你转过身来,摸到我背上的那支箭,帮我拔/出来,我们弃马从这里滚下去。”
柳文朝心一颤:“你受伤了?”说着边转过身,二人面对面,离得极近,灼热的气息相互交缠着,柳文朝先避开目光,两手穿过李承允腋下,摸到背后的箭,猛地一用力拔/了出来。
李承允闷哼一声,笑道:“先生好狠的心。”不等柳文朝回答,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滚下了马。
陈钱宁下马看向斜坡处,道:“楚王中了箭,跑不远。”
一群人窸窸窣窣地滚了下去。
坡下的李承允和柳文朝相拥着,李承允两手仍旧抱着柳文朝的腰,柳文朝趴在李承允身上,呼吸打在李承允的脖颈上。
二人紧紧贴在一起,下边温度逐渐升高成炙热,柳文朝撑起上半身:“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李承允腾出一只手,将他上半身又压了回去:“同是男人,你要理解一下。”
柳文朝感受着耳边的滚烫,热气直直地往耳朵里钻,他觉得李承允的嘴巴就贴在自己的耳朵上,这个想法让他心神大乱,一时间身体不受控制起来。
李承允在他耳边轻声笑道:“看来先生也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柳文朝没好气道:“别动,容易擦枪走火。”
李承允正是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龄,怀里抱着心心念念,肖想了九年的人,他一时没忍住,不轻不重地在柳文朝脖颈上咬了一口。
柳文朝闷哼一声,抚着脖子道:“你是狗吗?还咬人。”
李承允顶着舌尖的味道:“我这算在你身上留印了,你只能是我的人。”
柳文朝从李承允身上爬起来,用脚尖踢了踢李承允:“谁是你的人,快起来,他们要追上来了。”
李承允从地上撑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是我的人。”
柳文朝没有理会他这话,只是边走边说道:“我们这么久没有回去,皇上肯定已经派人出来找了,你还行吗?”
李承允用眼神瞥他一眼,搂上他的腰,拉近自己:“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试一试?”
柳文朝用手肘撞他的肋骨:“你若是嫌命长,我可以帮你一把。”
李承允弓着腰,抚着肋骨:“死在先生身上,这辈子没白活。”
柳文朝不再搭理他。
锦衣卫一伙人刚落下,陈钱宁便道:“追,他们就在前面不远,你们看这地上的草有被脚踩过的痕迹。”
十几个人井然有序地踏过草丛,陈钱宁走在最后。
李承允,柳文朝二人走了一段路,柳文朝担心李承允的伤势,说道:“这样躲下去不是个办法。”
李承允刚好也有此意“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柳文朝任由李承允的手搂着自己的腰:“什么办法?”
“陈钱宁有一个相好,名为红昭,是皇后身边的婢女,可以用她试试陈钱宁。”
柳文朝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叫你回来京都是对还是错,短短一个多月你就被刺杀两次了,这还是我亲眼所见,我没见到的时候呢?”
李承允不在乎说道:“我在昌平也没少被刺杀,下次有机会给你看看我身上的伤疤。”
“你先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吧!”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柳文朝话音刚落下,李承允抽出离魂就是向后一甩,刀与刀发出猛烈的碰撞声,在黑夜中发出刺眼的火花。
夜晚太黑,柳文朝看不清锦衣卫的所在地,他站在李承允边上,对着空气盲目说道:“陈钱宁,我知道你是受到皇后指使要杀楚王,是不是她拿红昭威胁你了。”
从南边发出一道声音:“我不吃你这一套,人人都知道你柳大人心机深沉,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首辅的位置,能是什么好鸟。”
黑漆漆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陈钱宁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上,杀了楚王和首辅。”
柳文朝趁着刚刚那道闪电,看清了所有人的位置,快速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锦衣卫,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摸走了他腰间的绣春刀,顺道把他解决了。
刚刚与李承允交手的那位锦衣卫也随后倒下,他靠着刀声相撞的声音,分辨出了柳文朝的位置,柳文朝不会用蛮力。
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一个接一个,照亮了整个夜空,他们所有人仅靠着闪电行动。
时间仿佛静止般,过的格外得慢,除了雨声,雷声,还有兵器碰撞之声。
柳文朝隔着一小段距离,问道:“还好吗?”
李承允抹开脸上的雨水,接过来人的一招:“死不了!”
陈钱宁好笑道:“你俩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兄弟们,今晚他两不死,就是我们死。”
李承允冷笑道:“本王估计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和先生一个都不会死。”他终于等到闪电来临这一刻,看准了陈钱宁的方向,离魂刀直逼。
陈钱宁也在等待闪电准备伺机而动,闪电亮起时,他刚好接住李承允从上而下的一刀。
雨水太大冲刷着眼睛,使人无法睁眼,两人很快又分开,李承允勾唇道:“中秋那晚房檐上的也是你,本王对你的招数铭记于心。”
陈钱宁道:“是我又如何,你能取我的命吗?”
对于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有时候人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就比如现在,柳文朝趁着一道闪电亮起,故意露出破绽,掐着时间撤离闪电亮起时站的那个位置,漆黑一片,两个锦衣卫以为柳文朝还站在那,各自一刀扎下去,尖叫两声,两个锦衣卫相继倒下。
第16章 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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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柳文朝趁机说道:“锦衣卫的兄弟们,这次带头刺杀楚王的人是陈钱宁,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手中的兵器,自行离去,我可以向皇上禀报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
陈钱宁抵挡着李承允砍来的刀,大声说道:“你们别信他,他这是在挑拨离间,只要杀了他们两个,从此我们便可以远走高飞,不用再替谁卖命了。”
柳文朝道:“皇后就算许你们钱财,可不保你们有没有命长久地活着享受,我们两一死,皇上肯定满城贴通缉令,你们插翅也难飞。”
又是一道闪电,柳文朝正在说话,并未注意到身后的绣春刀正向他袭来,一瞬间,背部一痛,依稀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柳文朝轻轻哼了一声,眼神狠绝,转过身来,朝着背后的方向就是连砍三刀。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减轻了些许疼痛,他微蹙着眉,未再置一词。
锦衣卫素来名声很差,绝大部分人都恨透了锦衣卫,他们帮着皇上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就是皇上跟前的一条狗。
留下来继续做锦衣卫的人也是迫不得已,一是因为奉入高些,二是因为坏事做得太多,脱了这身飞鱼服,卸了这把绣春刀,踏出这个皇宫的第一步,就是人头落地的时候。
如今面前有一条路让他们选,既可以隐姓埋名,又有花不完的钱财,他们当然不愿意回到皇宫继续做皇上跟前的狗,从刚刚那刺向柳文朝背后的绣春刀就可以得知。
柳文朝不再抱着侥幸的心理跟他们谈判,而是认真仔细听着身边细微的动静。
雨渐渐小了,闪电雷声也销声匿迹,树林间没有一丝光亮,黑漆的让人窒息。
李承允在柳文朝被刺的时候就来到了他身边,他对着柳文朝耳语道:“我再带你往泥地里滚一遭,先生不要介意。”说完他拉起柳文朝的手,十指相扣。
黑暗中只能靠听声音来辨别敌人的方向,他们二人跑得快,动静大,引来好些人,二人倾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确定身后没人时,就着原地滚了下去。
下边是一条小溪,泛着粼粼波光,李承允借着这一点点的水光看清了柳文朝的脸,脸上尽是泥点子和着血。
李承允问道:“你要洗把脸吗?”
柳文朝从怀中摸了摸,帕子却不翼而飞,李承允轻笑,从自己怀中取出帕子递给他。
柳文朝接过后,在溪水里拧了一把,擦洗着脸和脖颈,问道:“你的箭伤还好吗?”
李承允正在解着身上的护甲:“无妨,那箭没中要害。”
他把解下的护甲丢在泥地里,捧起水快速地冲了几把脸,挪步到柳文朝身后,手臂环着他伸到他身前,拿走了手帕。
他声音低沉:“别动,我替你清洗一下你背后的伤口。”
他拧干了帕子,擦拭着柳文朝背上的伤口,伤口从后脖颈到肩胛骨,皮肉掀开,早已经不流血了,却渗着丝丝血。
李承允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但是落在伤口上的动作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