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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沉沙 (榉木无青)


只可惜,防得住进来的人,防不住自己想出去的人。
天色将明,阁中各处换防的时间到了,金盏阁的弟子坊里,一群人打着哈欠出了屋子,陆续续和夜间值守的人换了岗。另几处,给金盏阁送瓜果蔬菜的队伍又从各处的偏门进了阁。
西边一处不起眼的房子里,一车子的蔬菜水果运了进来。
他们被引导至外间的偏殿,这里因为人手不够,人都放在其余的要道看守,对这些运送蔬果的人倒不似往日般查验。
几人放着东西,借着车的遮挡,其中一人悄悄走去了这处库房旁边的一处厢房。
这处厢房久不用了,门窗都旧,各处缝隙处都落了灰,唯有门的锁扣上是干净的。
锁扣上的锁已经没了。
余沙沉吟一口气,闭闭眼,推门走了进去。
此刻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日光洒落进来,照着这屋里积年的灰尘,在空气中起起伏伏。
屋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锦裘,没配配饰,发髻也是草草梳了。只有那张脸还看得出确实是矜贵的子弟。
他听见身后有开门的声音,便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旧笔匣。
他看到余沙,先是因为逆着光,看不太清楚脸。后来看清楚了,忽的就笑开了,在这脏乱偏僻又布满灰尘的一间屋里,笑得宛若春花盛开。
“我就说你没死。”
余沙闻言也笑了,把头上伪装的头巾拿下来,对着来人露出个疲倦的笑来。
“好久不见了,景榕。”



第九十六章
谢景榕手里还拿着那个笔匣,笑着问:“这些东西怎么收到这里?我以为早就被扔了。前几日不是湖心小筑走了水,本来以为更没地方找,结果在这里。”
余沙也不管这么点运送蔬果的空档,是不是时间紧迫,倚着门就和他唠了起来:“你原先不就爱做这些,后来夫子说不让,你就做了推说是我做的。我可都留着当证据,等着什么时候在你这讨个人情。”
谢景榕被他说得笑得更欢:“那了不得了,这么多,是个很大的人情。”
话说到这里,两人又沉默下来。余沙沉默了会儿,开口问:“你知道我今日会进金盏阁?”
“嗯。”谢景榕抚摸着那木匣,并不看他:“凭春坊闹出那么大动静,定州那些人都发慌,今夜金盏阁这么乱,没有更好的时机了。”
余沙又默了默,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谢景榕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许多了,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在这里?”
“嗯?”谢景榕歪头,笑了一下:“还不是你原来教的,咱们以前溜出去玩的时候路线,这换防什么的竟然都没怎么变过,无非是人多了点,我就在早间那次换防的机会溜出来啦,在这想着说不定能等到你。”
余沙也笑:“不是……我是问……”
谢景榕打断了他:“……我欠你人情,不是吗?”
余沙闻言缄默,借着晨起时些微的天光,仔细去看谢景榕的脸。
谢景榕没觉得他的眼光冒犯,坦坦荡荡地让他看,眼底有微光,澄澈干净。
余沙几乎都要难过起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对吗?”
谢景榕还是笑:“我也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对吗?”
“为什么帮我?”
余沙又问了一遍。
谢景榕沉默了非常长的时间,沉默到余沙以为自己已经拿不到答案了,他却开了口:“你眼里看得见我,我自然要做些投桃报李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垂下了睫毛,日光透过他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说得哀婉,又凄惶。
余沙上前几步,把谢景榕抱住了。谢景榕被他抱住,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做什么呀。”
“对不住了景榕。”余沙说,“来日若有机会,我赔给你。”
他话音刚落,便一个手刀下去。谢景榕不设防,直接软倒了在他怀里。
余沙抱着谢景榕,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在这杂物的厢房里找了个大的装米用的布袋,两个合一起,把谢景榕套了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卸完了蔬果。一队人坐着马车,从偏门出了金盏阁,消失在在漓江的街道中了。
时间又过去一个时辰,翟谡在金盏阁审那些李家旧部的地方点完了人册,又和铁甲军的将士商定了今日排查的路线和坊市,才得了些功夫回住所去看谢景榕。
他迈进院落,记得谢景榕怕是还睡着,便卸了甲胄,放轻手脚进了屋。
须臾片刻,屋内传出来一阵极大的动静,吵得外间值夜的侍女和侍卫都醒了。
金盏阁的夜还未过去。
另一边,李王府的夜也同样漫长。
凭春坊里出了事,李达被人护送着几乎是逃回了李王府,刚进殿里的时候觉得衣衫都被汗湿透了。
菱云夫人这几日拿捏着李王爷的口谕,俨然是李王府的代言人。哪怕如今各处势力都被翟谡控制,也还拿着当家人的派头。
李达进屋的时候,她正和几个账房对这一日的账。凭春坊的事虽然有所耳闻,却也不当回事——如今漓江各处都被人接管,她要是还插得上手才是笑话。
李达进屋之后就不做声了,衣服都不换一件,只是站在那里,目光可怕地看着菱云夫人。
菱云夫人也从他的眼光里琢磨出些许不祥的意味,挥退了众人。等他们都下去了,才对李达开口。
“你发什么疯?”她说:“在凭春坊里吓破胆了?”
李达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菱云被他看得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了来,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内心开始有一种惶恐生了出来。
她正要开口怒斥李达,让他有话就说。李达却阴恻恻地开口了。
李达说:“老头死了,你知道吗?”
有一瞬间,菱云夫人的脑子是空白的。
她在回过神后的的第一反应,不是事情败露的惊慌,而是终于被发现之后的放松。
这个雷,总算是炸了。
想到这里,菱云夫人忽然放下心来,这些年李王府上下醉心于吃酒耍乐,她其实早早就开始打理上上下下的事了。
原先控制着李骐华,不过也是多得一份势力。可如今连李王府都要倒了,那些自然也成了泡影,倒是确实不用惦记了。
她这样的情绪变化,落在脸上,虽然藏在那常年训练出来的高贵神态后面,却还是被李达看出来了。
李达不可置信地看她:“姑姑……你知道?”
菱云夫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达偏过头,感觉到无比的荒谬,荒谬地笑出声来,随后在屋子里发了更大的疯。
杯子,茶盏,花瓶。入目所及所有能砸的东西俱都砸了个粉碎。连靠窗放着的两把黄花梨的椅子也被他砸折了腿。
菱云夫人闭着眼,眉毛皱地极紧,嘴紧紧地抿着,嘴角也因此耷拉下来,老态毕现。她就在端坐在厅堂上,静静地听他发疯。外面的仆人也害怕这里的情景,都在远远的地方站着,不敢过来。
等到李达砸够了,砸尽了。他才消停下来,靠着墙喘着粗气。
他确实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就是这么一时片刻的发泄,也生生要了他大半的气力,弄得狼狈不堪。
菱云夫人等到都平静了,耳边只有李达喘气的声音,才突然发难。
良久的沉默后,她像是个在黑暗当中复苏的木偶,木然的开口。
“闹够了?”
啪地一声响,菱云夫人以几重地力道拍了桌子。再开口时,嗓音嘶哑,声音尖锐的像是垂死的乌鸦。
“你闹够了……你闹这些做什么?!”
“你整日……整日在外面吃酒耍乐,狎妓赌钱……如今倒有脸来我面前撒泼……”
“我!”
菱云夫人也是怒极了,她怒声质问着李达,又像是再透过他指责别的人:“你以为你是谁?!李王府的世子,好大的派头能耐。若我李语心是个男儿,今日这王府,还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此刻不知是情急使然还是愤懑已久,直接说了心里话。李达听到却是笑了。
“姑姑。”他垂下头和菱云夫人对视:“你以为,你帮着人藏着老头的死,那人能念你的好?”
他向前略近了一步,在菱云夫人耳边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金盏阁,和定州的那些勾当。侄儿以前不说,是给姑姑留着面子,也顾念着咱们的骨肉亲情。”
他侧过脸,眼睛睁大,全是惊诧之下嘲弄的神色:“姑母不能是以为,自己得了封号,得了些脸面,就能做起李王府的主来了?老头现在死了,谁还会听咱们李王府的号令。看我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的纨绔,看你,呵,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妇人。咱们李王府,败了。哈哈哈哈哈,败了!”
李达说完这番话,就长笑着仰天出了门。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败了,败了。
李语心被他这番话说的简直要犯了心悸,好容易顺了几口气,刚才躲远了的丫鬟才敢上来搀扶。
李语心被扶了起来,神思恍惚了一瞬,开口问:“什么时候了?”期1铃>午.扒<扒\午_九#铃&整文/
丫头低着头回话:“巳时了。”
李语心又恍惚了一阵,嘴里喃喃了一句时辰,眼神才定了回来:“世子说……凭春坊出事了,咱们有人知道情形吗。”
丫鬟都只是内院做事的,闻言都闭口不敢作答。李语心迟迟没拿到答案,又发起火来。
“府兵呢?!人呢?!去查,凭春坊今夜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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