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力一些,任箫吟直接就能死在这儿。
“咳咳……草民,有说什么吗?”
任箫吟自一个时辰前,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伤,不管是怎样的触目惊心,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屑一顾。
又是这一套装傻充愣。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添油。
连狱卒都是看的胆战心惊。
放在以前,任箫吟还是尚书,大可与他平起平坐,这还是给面子的,不给面子瞧不起他那番做派的,像是顾大人,皇帝都尚且没有好脸色,更何况是安阳公?
这要是一剑下去,他们的人头也得跟着落地。
“你——”
安阳公到底上了年纪了,本身就不是实打实的武士出身,又如此气上心头,刀剑不稳,在任箫吟脖颈上轻轻的划上一道口子。
甚至是轻到不足以让血液奔涌而出。
不过就算顷刻之间鲜血涌出,他整个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
原本绛罪的白衣早就叫鲜血染红了,还幸好是冬日里衣服穿的多,不至于把衣服打成破布条,但就是如此,远远看上去整个人都是红的,和官服,别无两样。
就像人在天牢,他也还是任大人。
任箫吟本身就有旧疾,多少年的良药方子好容易保下他这一条摇摇欲坠的命,又遭如此暴击,几十年前一场高烧伤了根基没带走他,现在就算安阳公不杀他,他自己也不一定挺得过来。
命,比什么都要不堪一击。
鞭子一下下打在身上,身子是温的,血是热的,但任箫吟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十几年前湖水的冰冷刺骨。
“国公爷,您又何必同任大人计较,陛下重视您,年年召您入京,国公爷现在是该快些面见陛下才是。”
这一下不得了,口子不深,但狱卒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离自己而去了,赶忙上去,一边说着讨好话,一便把剑劝下来,送了多少好话才让安阳公大火气平息了些。
“本官在这儿沾了晦气,自然不能这么去见陛下。”安阳公嫌弃的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转眼不再看这让他觉得“晦气”的人。
“本官可告诉你们,陛下虽然没有下旨用刑,但也不是你们这等小官小卒能动的。”
说罢,扬长而去。
只留下狱卒一脸冷汗,谁都知道他这话并不是说警惕别人擅自动刑,是在告诉他们别想把任箫吟放开……甚至是医治。
“大人,大人?”
那狱卒叫了两声,也不等任箫吟回答,就自顾自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任箫吟无力的垂着头,没了人与他吵闹身上的伤痛感更加明显。
区区一个安阳公,想要唬住他还不是轻轻松松。
谁让要给陛满意的答案。
安阳公充其量不过是个前盾,用了就可以丢弃,他就算再怎么心比天高,也不可能直接到先斩后奏的地步。
除非他听了谁的旁敲侧击。
能让安阳公如此听命,那必然只有皇帝了
。
陈景帝不放心他,这点是意料之内,换做是任箫吟,也不会去相信一个不老实的下属。
所以有了安阳公。
来试探他的忠心。
任箫吟肯定,一身伤,换一份暂时的信任,不亏。
但是疼……
任箫吟从前不是没受过皮肉之苦,小时候打手掌心,长大了娘又去了,任齐便开始动家法,柳条,罚跪什么的,任齐身子不好,但总有人帮他带劳。
任箫吟觉得视线有点模糊,仿佛要睡过去。
不行。
还有人在等他。
“哎呦,陛下,可不好了!”
任箫吟在天牢,陈景帝能找的人就只有顾停玄一个,哪怕他们两个人之间“君臣”的气氛并不融洽。
江公公尖锐的声音硬生生闯进了御书房,顾停玄一边心烦一边朝门口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
陈景帝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太监这急吼吼的样子,只是按了按眉头,示意他说事。
“不成了不成了,安阳公入京后仗着陛下亲信直奔天牢,说事要提陛下肃清朝纲,就……就……”
“就什么?”
是顾停玄问的。
也不知道他心里的不安烦躁,是怎么变成口中说出来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给任大人上了刑呀!还不许人照料,现在任大人还叫铁链锁着呢!”
宫里的太监,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消息灵通些怎么行。
这也是江公公在五年前第一次跟皇帝时学会的。
“安阳公?”
陈景帝表面上皱眉,心底却是松开一口气。
离镜头越来越近,他的日子也不多了,任箫吟并不能教他完全相信,但现在来看,又有多少人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去冒险做那种事情?
至少,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安阳公就是这等滥用职权,先斩后奏,不讲陛下放在眼里?”
顾停玄觉得自己的宽袖袍穿对了,别人绝对看不到他双手的颤抖。
这话是说给皇帝听。
言外之意,就是要严惩安阳公。
正是一家独大的好时机,怎么会允许他人再分一杯羹?
“任卿伤的如何?”
陈景帝一脸担忧。
“可不行了,任大人原先穿着白衣裳的,现在让血染的,硬生生成了件红衣服了!陛下,再拖下去,任大人恐就撑不住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江公公那着急的劲儿,陈景帝都自愧不如他们这些太监的夸张。
好任卿。
陈景帝想。
“陛下好像是快下决定吧,到时候要是真的死在天牢,怕不是朝中会有人闲言碎语,说是臣嫉妒才暗杀了他”,顾停玄站起身来,紧握的拳头藏在袖子下“可别教臣多了些欲加之罪。”
陈景帝笑着看顾停玄离去,是该给这份忠心一个答复了。
“传朕旨意,先礼部尚书结党营私一事全为诬陷,修养片日,复官职,择日还朝。”
败人和
回光返照的皇帝,终究没撑过四日,又回到了病榻上“龙体欠安”。
“任大人,您可得好生休养,陛下复了您的官职,等大人伤好了,既可还朝。”
江公公是太监,但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奴才,那是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大太监,满宫上下的杂役妃嫔,想要办什么事,谁不是先讨着江公公的好。
他此刻带着人恭恭敬敬的向任箫吟交代,生怕漏了什么内容,让他对皇帝产生什么误解。
“还望公公带我向陛下问安,”脖子上的伤虽然无伤大雅,但说话时牵扯到还是有些疼“不日进宫面圣谢恩。”
“大人不急。”
江公公笑的有些累,脸上却又一点松懈不得。
这这这,那是能择日进宫面圣的样子。
江公公虽然不是太医,但也看过不少宫内犯了错的宫人受罚的场景,饶是粗枝大叶干惯了苦活的宫女侍卫,二十大板下去也要少半条命。
先不说天牢的刑具本身就是抱着折磨拷打犯人的目的去的,都是实打实的硬家伙,挨在身上好说歹说得养上十天半月的,不日,恐怕刚出宫就受不住了。
但没办法,江公公知道时间不多了,不然怎么样也得把任大人劝下来。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一大群人在这堵着也不利于病人休息,更何况脸上快挂不住了,江公公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啧……”
任箫吟脱力般的靠在后头阴暗的墙上,全身无力。
太医自然是最好的太医,安阳公用的也是一等一的家伙,任箫吟现在上上下下都让太医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丝合缝,但就是抵不住伤口隐隐约约往外渗血,还有脖子上的,说话都得小心些。
皇室的顾虑比普通人家肯定要多些,更何况是生老病死这等大事。
按照陈景帝的自身,“稍有不适”那就是“夜不能眠”,“龙体欠安”那就是“病痛缠身”,而“罢朝修养”,大抵堪比“无力回天”一类了。
任箫吟想着,三皇子有了动静,铆王府安然无事,“修缮皇陵”一事应该是糊弄过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缠起来的伤口,不懂就有痛感蔓延,再有什么动作,全身上下都别想好过了。
“诶,大人,您这是?”
现在可不是猜测了,这下眼前的人明晃晃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短短几日复职,安阳公哪怕有早年辅佐陛下的功绩,让礼部一众文人挨个上谏,什么下场?滥用私权,藐视皇威,罚俸三年,绛爵一等。
谁还敢得罪他?
狱卒见任箫吟扶着墙,像是要起身,赶忙上去扶住他,但又不能把人按下去。
“本官要去见陛下。”
任箫吟本身说话声音就不快,只是因为脖子的伤,声量速度硬生生降了一个度。
“大人,您忠心天地可鉴,但也要把身子养好了再去见陛下啊。”
不管有没有用,先劝了再说。
任箫吟勉强能站稳,大半力都靠在狱卒身上。
“陛下有恩与本官,命是陛下给的,还回去又何妨 。”说着就要往外走,没人敢拦他。
任箫吟虽然还在天牢,但这一切置办都是陛下吩咐了怎么舒服怎么来,若是没有这煞风景的环境,甚至堪比低品官员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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