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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世无双 (筱余南)



“臣不敢妄言。”

任箫吟借着宽袖遮挡,示意沏茶的江公公边上放的木盒。

“无妨,你直言便是。”

边境地远,又有铆王府的人特意闭塞消息,陈景帝浑然不知自己的千秋大梦早已溃烂。

“大皇子是嫡长子,尊卑礼仪来看,是新帝的最佳人选,不过依臣看,大皇子似乎并无心投身帝业。”

“祈儿随他母后,心无杂念,这样也好,日后辅佐新帝,至少朕不用担心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手足相残,他自己可不就是个好榜样。

由此可见,说是询问,只不过是等时机借任箫吟之口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二皇子,恐怕暂时难以胜任,二皇子重情重义乃是难得,但到底是皇家之人,陛下也不愿新帝为情感所负……”任箫吟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论是皇帝还是亲王,永远都会受贵妃所缚,而这恰恰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贵妃娘娘身子骨弱,冬日又实在来的凶猛,听闻二皇子亲自为母妃奔波,寻觅良药,皇子府都很少回去。”

大皇子是正宫皇后之子,地位斐然,皇后身子骨硬朗,除了分娩不曾受过其他的苦,四皇子年龄尚小,幼主登基,难免会有外戚专权之惮。

这么一来,却只有贵妃有玉损消销之危。

也因此,让二皇子亲手断了自己的帝位。

“是朕对不起贵妃,对不起舒儿。”

他还能坐在朝堂上受众人跪拜的时候,从没想过贵妃为了自己受的苦,现在流连病榻,又开始自责懊悔,如此庸人自扰,实在是叫人贻笑大方。

“大泯要后继无人不成,”陈景帝自顾自的念叨着,却正好能让任箫吟听见。

“三皇子虽是已故杏嫔所生,可自小聪慧,与陛下亲厚,多次深访市井,与民同乐,与民同悲,想来百姓也愿意一个体贴民情的新帝登基。”

皇帝心中早有人选,自然要多褒奖几句,体贴民情不假,亲厚却有待商榷。

“幸儿是个好孩子,他咳咳……来日若是登基,有你和顾卿辅佐朕也放心。”陈景帝接过江公公沏好的热茶,热烟升起好像也迷了他的眼。

没有出身的皇帝,从根本上垄断了外戚专权,自小生活冷宫又避免了宦官祸政,不及弱冠,也不用担心会有妖妃魅圣,更重要的,他并不会反抗太上皇谕旨,这样一个皇帝,天下所顺。

陈景帝认为墨幸适合当皇帝,看中他的“懦弱不敢反抗”,任箫吟认为他适合,看中他的与民由之,同行其道。

总而言之,这一道册立新帝的圣旨,得了全不费工夫。

“陛下放心,臣定然竭尽所能。”

任箫吟这一句话说的倒是不假。

他十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能碰到明君辅佐。

所以他不需要对一个昏君愚忠。

任箫吟想。

当年任齐考上探花,入朝为文帝效力时,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不然他不会对这件事这么执念,只可惜,陈景帝不是他可以效忠的对象。

“来人,传朕旨意,追封杏嫔杏妃,迁皇陵。”

到底是皇帝的母亲,区区一个嫔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虽然依旧尊嫡母为太后,但也要给自己的生母面子,宫女出身能到妃位,这边是对她最大的抬举。

又是如此。

任箫吟在孟氏出殡的那一天就是如此疑问。

任齐生前与母亲叛道离经,却在母亲死后风风光光大葬,恨不得让天下人知道他有多深情。

杏妃生前没有享过一天主子的待遇,甚至死的都不舒坦,陈景帝却能随口一句话就封她的荣光,给足了她那具冰冷的尸体一个面子,给了自己一个面子。

生前不好好对待死后这样富丽堂皇有什么意思?

后来任箫吟知道,这不过是对于自己荒唐的掩盖,为的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陛下喜欢菊花?”

任箫吟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不,不应该说是毫不相关,只是看人敢不敢承认。

“任卿何出此言?”

“记得陛下在秋瑾公主的千岁宴上,对着典春园的菊花甚是眷恋。”

陈景帝没有回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想要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一时放纵。”

又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四字。

简简单单的,一时放纵,就能掩盖过去他犯下的罪状。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一夜春宵害了的女子,明明应该像菊花一样,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愿吹落北风中,他却亲手折了她的花枝,七月八,菊花杀。

还是想到自己第一个孩子,哪怕他们两个人现在以君臣相称,可身子里的血脉骗不了人,是后悔,悔恨,还是觉得尚不满足?

“朕撑不过几天了,朕只希望能在朕咽气之前,看着幸儿登基。”陈景帝说了这么多些话,有些疲惫,本身就是五十上下的人,若不是秘法,哪还有这么多精力来与他们相耗。

“今日,就将传位诏书下……”

“陛下,您说错了吧?”

任箫吟淡淡的开口。

陈景帝不解的看向他,任箫吟的眼中是他从没见过的尖利和危险。

“陛下该下的,应该是禅位诏书。”

禅位诏书,看似与传位诏书只相差一个字,却是从根本上否定了陈景帝这么多年来,作为皇帝的身份。

他不是一个皇帝,他只是一个偷窃者,只是一个暴虐者,他坐享着抢来的江山。

就像跟随了他一辈子的议论,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陈景帝的眼神似乎又在此刻深邃起来,这双眼睛看过所有人,却从来没有震慑过什么人。

似乎又回到了刚登基的时候,那个时候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几乎都是不信人,都是尖锐的厉刺。

任箫吟不再像往日一样恭谦,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帝,看着皇帝欲言又止,看着他,好像什么话都要在此刻说出来,却又无能为力。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
完蛋,来不及卡点了,星期六还会再补一章


何萧条


“咳咳……!”

手上喝剩一半的茶盏被他颤颤巍巍的落在了地上,脆弱的茶盏经不起折腾,纵使他做工精致,也还是毫不留情面的四分五裂。

“陛下,要臣去叫太医么。”

任箫吟说是如此,但却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反而更像是有意看着陈景帝狼狈。

“你……说什么?”

“臣已经说过了,”任箫吟接过江公公递上来的禅位诏书,“陛下该禅位给三皇子,不是传位。”

陈景帝原本无憾黯淡的眼神突然强撑起了一口气,填满了震惊于不敢相信,牵扯着身子仿佛要去抓住任箫吟手上的圣旨。

“陛下,您还是留些力气吧,太妃娘娘们等着见您一面呢。”

向来对谁都是奉承,对皇帝这个主子,更是阿谀,平日里说话不是上赶着讨主子,就是打圆场,什么时候这么狂妄。

“蒋行,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忤逆朕!”陈景帝突然亢奋起来,横眉竖眼怒发冲冠却是一口血涂在被褥上,好是一片狼藉。

天下谁还能称太妃?除了瑜太妃,就只有……

“陛下,蒋公公的本事不是江公公教的,”任箫吟抬手示意他洗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自己拿过桌子上摆放的那份细粉“陛下可认得?”

“什么东西?!”

陈景帝道,质问到一半,他猛的想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茶盏,低下头,茶水打湿了地毯,和碎片一起。

“是毒,”任箫吟的声音依旧是轻缓,甚至特意带了些恭敬,他费劲的俯下身子,炫耀似的把东西在陈景帝面前晃悠“特意为陛下准备的,自然,先前的那几盆花草也是。”

“……帝后同辰,杜御史谋反,三皇子护驾,臣入天牢……”桩桩件件明明都是在陈景帝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可真正从任箫吟口中说出来,陈景帝才发现自己所谓的专治有多可笑 。

从始至终,自己就被死死打在了棋盘上,翻不得身,控不得局。

“你!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朕!”哪怕他再怎么想要做起来,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臣什么时候入仕,便是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只知蒋公公五年前代替江公公侍奉在陛下身边,不知他是在任府门前让臣捡到的。”

“奴才的命是任大人捡回来的,奴才自然就是为任大人做事,多谢陛下对奴才的信任。”

蒋行真容比江公公要年轻不少,只是贴久了人皮面具,此刻还有些不自然 。

他入宫第一次不是遵循规矩,自己舒心的笑。

陈景帝不可思议,他自认谨慎,没想到身边还是让外人猖狂这么久。

任箫吟和陈景帝扯了这么多话,脖子上开始有些难受,连带着身上都不舒服,站的有些勉强,只能靠蒋公公搀扶着,才不跌下去。

陈景帝眼见自己落了下风,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无奈只有刀剑交错的声音。

“到底是陛下亲子,太傅大人无故缺席,陛下就不觉得奇怪?”

陈景帝的一切动作在此刻戛然而止,他瞪眼看着任箫吟,胸膛不断起伏“朕!朕给他地位尊荣,他就是这么报答朕!你们……一个个面上尊敬,私下里背着朕做这种大不敬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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