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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惘 (麦客)


  谢致虚道:“多谢这位小兄弟。”
  他们走出酒楼,大理石台阶上,老四依旧呆呆坐着,不过眼睛望着船筏往来的山塘河。
  过路行人纷纷对这巨人侧目。
  老四面前临时搭的食桌上,盛肉的盆已空了,留下几道油迹与酱料。
  还有一壶酒,封着口,动也未动地摆在肉盆边上。
  武理提起那酒壶打量,壶身上写着“春樽献满羊羔酒,不似灵芽泛金瓯”。是春樽献的头牌,太湖水酿的羊羔甘酒,有杏仁的甜与木香之清淡,底蕴是甘厚隽永的羊脂。
  入口回味无穷,谢致虚和武理才喝过一壶,却没给老四点。
  “这谁给的?”武理问。
  门口招客的伙计记性不错,回答:“适才一位客人放在桌上的,放下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谢致虚只觉得放酒的人没准儿一会儿还要回来拿,便说:“还是原样放回去吧。”
  武理却问伙计:“那客人长什么模样,同行几人,你可还记得?”
  谢致虚心中一动,那放酒的人该不会是……
  一想还真有可能,毕竟老四这么标志性的人物,如果是熟人,一眼就能知道他们已经来了。
  伙计说:“是一位绿衣小姐,只身一人,长什么样没看清。”
  这么一说,又不像是二师兄一行,毕竟师兄一个残废,走哪里都离不开人。
  武理又问:“凡是外地来的旅人,你们都会推荐对面的福云居落脚吗?”
  伙计腼腆一笑:“嘿嘿,客官,食宿一体经营嘛。”
  武理哈哈道:“很好!”他一手揽住谢致虚肩膀,一手朝老四膀上扇巴掌:“走了,四儿,咱去福云居会会这位给你送酒的客人!”
  和春樽献一样,福云居也是本地最大的客栈,往来旅人络绎不绝,并且它家大门也只到老四胸口。
  住店伙计指挥道:“再高一点,往前,好,放下来放放放……”
  老四踩在踏石上跨过墙垣,进了福云居后院。武理坐在老四肩膀上,伙计说哪儿他手中一柄竹杖就点哪儿,齐心协力把老四挪进来。
  福云居沿着山塘河岸,占地颇大,后院已经搭好穹庐,刚够老四弯腰钻进去躺平。
  安顿好老四,住店伙计捏了把额汗:“您二位的房间在楼上,请跟我来。”
  谢致虚原来在谢家做小少爷的时候,吃穿用度一应都是上乘的,后来入了师门,钱财都要找先生支,用得便节省许多。但他之前追查案件跑了几个郊县,吃住只能将就,好容易进了苏州城也想休息一番,便订了间上房。
  一道屏风隔开内外两进,内间两张榻。武理一进门就扑倒在榻上懒下来:“舒服,舒服。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实在叫人吃不消。小五,多谢你款待了!”
  谢致虚正解衣,准备一会儿热水来了泡个澡,听见武理这样说,顿时有点莫名:“怎么是我款待你,三师兄,这房费不是我们平摊吗?”
  武理坐起来:“先前吃饭不是你付的钱吗?”
  谢致虚道:“对呀,可是我已记了账,你要记得还我一半。”
  武理难以置信:“不是吧小五,是你出门前忘了找先生要钱吗?怎得这般抠门?!”
  “在师门白吃白住就很让人不好意思了,先生给的钱当然要省着用,不然我真的不好意思管先生支钱。”
  谢致虚红着脸说:“师兄,其实你能来与我共同分担路费,实在是很好。”
  尤其是还带了老四,省去一大笔买马租车费用。
  武理震惊的神色立刻褪去,木着脸说:“那你还来住苏州城最贵的客栈。”
  谢致虚奇怪道:“不是师兄你说二师兄也可能住在这里,我们才来查探的吗?其实吧,早点找到二师兄早点回去是最好的,能省去路途上许多花销。”
  武理提着从对面酒楼带回的羊羔酒,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好,我立刻就去找,现在就去找,今天找到人明天回师门,什么逛街游玩全都免了免了。”
  谢致虚笑了笑,脱下外袍,袖袋里纹银沉甸甸地坠了坠。
  先生从不在钱财上亏待几个弟子,可是一想到白吃白住还白拿钱,谢致虚心里就十分不自在,是以支一次钱便尽量存着,免得日后出现开口要钱的尴尬,
  烧好的热水送上来时,窗户被人敲了几下。
  谢致虚推开窗,看见武理坐在老四肩膀上,高与二楼齐平,手里拎着开封的羊羔酒,瓶口溢出醇厚的香气。
  “师兄们这就上街找人去了,晚上春樽献见!”武理挥挥手中竹杖。
  谢致虚笑着应了好,泡完澡后他也准备上街打听打听。毕竟是第一次得了给先生办事的机会,一定要尽心尽力。
  苏州城里最多的不是街道,而是纵横交错的水路,走不出两步便要过一道桥,垂虹卧波的环洞桥,线条明快的梁式桥,一苇横渡的平桥……白墙黛瓦,前街后河,水气氤氲中自有婉转悠扬的情怀。
  水灵灵的江南姑娘操着吴侬软语指路:“过了这座桥就是通幽巷,进去第五户人家就是苏家。”
  谢致虚望向枕河延伸的巷道,檐尖高低错落紧致拥簇,第五户的指向竟不能分明。
  那姑娘娇笑道:“苏家地盘大,门楣都比别人阔一倍,你去了就知道了。”
  谢致虚感激地一拱手:“多谢姑娘。”
  那姑娘红着脸转身回到女伴中间嬉笑去了。
  进去通幽巷,偶有货郎担着货担穿梭其间。
  数到三四户,前方果然见一户人家,门口立一座石睚眦,豺身龙首,张口朝上,嘴里插着一把环首刀。
  货真价实的钢刀。
  谢致虚走近,辨认出门楣上果然书着苏宅。
  第二个案子里罹难的新娘返乡前正是在苏宅做婢。谢致虚扣了扣门环,打算向门僮探听些信息。结果敲了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门也不开,声音很不耐烦:“说了我家老爷不在家,你明儿再来吧!”
  谢致虚愣了愣。
  “不是、我……”话还没说完,门后脚步声又笃笃离开了。
  他正觉得莫名其妙,又要叩门,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也是来找春雷刀客的吗?”
  清凌凌的声线,尾音上扬,语气很蓬勃。
  谢致虚回头。邻居院墙上蹲着一个青年,和暖春风里裹着裘皮袄,纯黑皮毛,尖梢隐隐透着橙红,光线照耀下带着晶莹的火色。
  “春雷刀客?”谢致虚没听明白。
  青年蹲在墙头,从裘皮袄里伸出指头一指苏宅门口那只石睚眦。
  谢致虚凑过去观察,石睚眦口中插的那把环首钢刀,刀身明亮寒光四射,刃口锋利,指尖挨在刃口能感到劈开的气流从刀身上划过。
  是把好刀。
  靠近刀柄的位置刻着一行小字——春雷乍惊。
  谢致虚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抬头对正期待他有所反应的青年说:“春雷刀客是什么人?”
  青年沉默稍顷,手从裘皮里伸出来一拍脑门,十分无语的样子,从墙头一头栽倒下来。
  谢致虚还没来得及惊一惊,就见那青年踏着墙垣,如履平地一般垂直走到平地上,走到面前来。
  好轻功。
  走近了看谢致虚才发现,青年生得英气,脸色却十分苍白,仿佛久病未愈的模样,难怪仲春里还裹着皮袄。
  “春雷刀客啊!”青年说话倒是中气十足,“你是中原人,没听说过苏惊雷的大名?原江陵府威护镖局总镖头,一手春雷刀法技压群匪,押镖三十年没一次失手,各路英雄好汉都十分推崇他。前两年刚卸任归乡,隐居在苏州。”
  江陵府威护镖局听说过,谢家原来就在江陵府,但春雷刀客这个名号就无从知晓了。也可能是谢致虚比较孤陋寡闻。
  谢致虚道:“抱歉了,确实没听说过,在下并非来找这位老镖头。”说完又去叩门。
  这次门僮来得很快,大门开了一道缝,探出脑袋来:“有完没完?敲了整一个时辰了!说了老爷不在家不在——”
  谢致虚打断道:“这位小兄弟,叨扰了,在下并非要找你家老爷。”
  门僮这才看清已经换人了:“你有什么事?”
  谢致虚:“是这样的,我是从外地而来寻一位故人,名叫倪棠,听说在贵府做工,特来一见,还带了些家乡消息与她。”
  倪棠是那位被害新娘的姓名。
  门僮:“没听过,不知道,府上佣人的事要问管事嬷嬷。”
  “那能劳烦小兄弟帮忙引见吗?”
  门僮道:“嬷嬷跟着老夫人配老爷一同出门了,等着吧。”说完大门一关,谢致虚差点被门环的兽纽夹了鼻子。
  身后那裘袄青年嘿嘿一笑:“怎么样,你也得等吧!”
  谢致虚摸摸鼻子,不知道那青年有什么好高兴的,刚想说不必了我并不打算在此地白白浪费时间,青年又说:“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家今日是去枫桥听戏,这会儿未时已过,戏已收场,快回来了。且耐心等个一时半刻吧。”
  既这样说了,谢致虚于是打消了翻墙进院的念头,决定和那青年一道在门口等着。
  青年好似没有骨头一般,总不能好好站着,背贴墙壁蹲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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