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一边说着,一边略有所期待的朝着谢渊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人家正举杯喝茶,压根儿也就没看他。
“行啦,哀家还没那么清闲。”
那太后嘴角微翘了一下,略微抿了抿唇,将茶盏放下,向下摆了摆手。
“收拾了吧。”
一直站在两旁听令的宫人,一听太后发话,便立马走上了前去,三三两两的拽住了那丫鬟的胳膊,快速的将人往宫外便拖。
那丫鬟压根都没想到太后会是这般态度,愣了两下后,便开始挣命一般的挣扎。
当初珍妃给她银子让她办这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她明明说,说太后一定不会向着这个不得宠的皇子说话的啊。
“太后,太后您不能这样,那可是珍妃娘娘……”
那丫鬟话都不等说完,就已经被人拖出了宫门去,王起站在殿门外,亲眼瞧着那个曾在自己手下做活的宫人,被人如死狗一般的拖进角落里,只觉触目惊心。
这是他的失误。
宫中之事,瞬息万变,波诡云谲,今日是太后能够明辨是非,可若换做是旁人,那么被如此拖出去的可能就是他主子了。
寿康宫中檀香袅袅,谢渊坐在一旁,瞧着此时的局面,也是终于如释重负般的轻吐了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扶手。
这边的事情一了,一旁的宫人便又将那一瓶,还未完全修建好的梅花给呈了上来,就放在人身边的那张桌上,由着人继续修修剪剪。
“虽说是场误会,但在这宫中小心谨慎总是最没有错的,德福,去我妆台上取支步摇给珍妃送过去罢。”
“是。”
那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自己手边的那一瓶腊梅,随后略带深意的朝着赵悯生笑了笑。
“再怎么说,你也是哀家的亲孙子,起来吃饭吧。”
赵悯生应声起身,与太后用完了午膳后,又在寿康宫中坐了一会儿,待他与谢渊一同出来的时候,已然快近傍晚,天色微微有些擦黑了。
“前几日我还曾说谢渊这次跟错了人,可如今一瞧,倒是哀家的眼光不够好了。”
那太后瞧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略带笑意的念叨了一句。
“赵悯生这小子平日里看着装乖卖傻,唯唯诺诺,可今日单独将他拉出来一瞧,倒还真是个有成色的,那眼神骗不了人啊。”
随着太后在宫中不断感叹,赵悯生跟着谢渊走在路上,也跟着忽然脊背一凉,身子一抖,打出个极大的喷嚏来。
“殿下,可是身子不爽?”
谢渊瞧着人喷嚏打的那么厉害,忍不住也回过头去,问了一句,如今正值年下,若是这个时候染了风寒,那这一整个年都难免会过的有些难受。
“无妨无妨,我这身子没事。”
赵悯生说着抖了抖肩膀,冲人摇了摇头,随后便又十分关切的与人说了一句。
“督公最近可是太忙了?我瞧着你人都瘦了一圈”
谢渊听人这么一说,不由得便想起这几日冷落了人的事,临近年下,他手中的确事务繁忙,所以便一直没太顾及到赵悯生。
原本想着只此两天应当没事,却不想那珍妃竟如此的沉不住气,还将这主意打到了赵悯生的身上,害的人险些身陷险境。
今日突然在太后那里听闻人给他用心备了礼物,谢渊这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来,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的未免有些失职了。
“都是些小事,倒是这几日,奴才有些忽略了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赵悯生淡淡的摇了摇头,瞧着眼前人日渐消瘦的脸庞,不由得泛起一阵心疼。
他从前虽知道,临近年底,谢渊必定事务繁忙,却也没想到他会忙成这样。
“无事,倒是老师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正好涛蕴院里还温着排骨汤,你同我过去,好好喝一碗歇一歇吧。”
“是,奴才多谢殿下。”
赵悯生瞧着人如今这满脸的疲惫,可谓是什么都不想折腾了,他如今只想让人好好的吃一顿饭,睡一会儿觉,将朝中的那些破烂事全都躲一躲。
可天不遂人意,正当他刚要拉着人往回走,这不大宽的小路上便愣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来。
“谢渊,可叫我找着你了,今日你生辰,走,我带你出宫喝酒去!”
赵悯生瞧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不由的有些反感。
眼前这人一身武者装束,从头到脚都那么大大咧咧的,脸上还连胡子都未曾刮,这人便是魏延,手握宫兵,如今在宫中任卫尉一职,同时也是谢渊的挚友。
第19章
这个魏延与他家督公算得上的旧相识了,年岁上他比谢渊要年长几月,虽还年轻,但带兵打仗是个好手。
就是这平日不大会做人,行事鲁莽不说,还时常不守规矩,因为这事皇帝明里暗里都提点过他许多次,可每次也就只能管用那么一段时间,过了这段他便还是如此。
朝中的许多言官,也都瞧不上他,三番两次的上本参他,还是多亏了谢渊,这么多年一直在皇帝身边替他维护着,这才能让他一路顺畅的坐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
对于这样有能力的将才,赵悯生一向都是十分敬重的,偏偏只有眼前这个魏延,也不知是怎么,总让他喜欢不起来,如今重来一世,这种感觉非但没变,甚至还因为其对于谢渊的表现而隐隐有所加深。
“愣什么神呢?走啊!”
魏延一句话说完,见谢渊不为所动,这急脾气就有些上来了,将手中的马鞭往腰中一挂,两步走上前来,抓起谢渊的衣袖,转头就要把人往宫外头带。
一阵凉风掠过,吹的小路两旁的枯草,全都折了腰。
谢渊就站在这小路的中间,双手大张迎风而立,身后的大氅就在这风中微微飘摇着,活像是一面沉寂的旗帜。
身旁的这两个人相对而立,却始终只是互相看着,不曾说话,一时之间,三人周边的氛围变得沉寂而可怕,只有风声还依旧不停的在人耳边厮磨着,一只飞鸟煽动着翅膀,落在了赵悯生身旁的一根窄树枝上,探头探脑的朝这边观望着。
随后又抖动着翅膀匆匆离去,将那树枝上松动的积雪,抖落了一地。
雪花飘飘然落下,有一些飘落在地上,还有一些散落在赵悯生的肩上,又被人身上所蒸腾出的热气微微融化。可他却毫无察觉,事到如今,他所有的注意力可以说全都在谢渊身上。
面对着眼前一脸急躁的魏延,赵悯生默默的站在后头,虽然没说什么,但紧抓着谢渊衣袖的手却也是半点都没松过,从方才到现在,赵悯生的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了。
可这个魏延也是摆明了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打从一开始他来的时候,赵悯生就被他当作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透明人。
不请安,不问好,甚至连从他手中明晃晃的抢人,都不屑于与他打个招呼。
这样的冷遇,赵悯生在这宫里受得不少,若是单就是这个,他也没那心思与人争辩计较,可明明谢渊已经答应了他,魏延却还是半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要将人从他身边抢走,这的确是让赵悯生有一些生气的。
况且谢渊少年时吃的苦太多,落了胃病本身便不适合饮酒,平日里若非是应酬,他几乎是滴酒不沾,如今他已经如此疲惫,魏延竟然还要借着为人过生辰的名头,带人出宫去喝酒,这便更是坚定了赵悯生拦人的决心了。
谢渊就这样被两个人一人一只手的拉在了路中间,远远看上去犹如拔河一般,实在是让他进退两难,有些尴尬。况且如今他三人身处宫中,总是这般拉拉扯扯,僵持不下也不是个办法。
既然这两个人谁都不打算放手,那便只好由他出面,先将这话给放出来。
“咳,我方才已经答应了淮王殿下,要去涛蕴院,如今再随你走那便是食言了,所以喝酒这事还是改日吧,改日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
谢渊夹在两人之间,进退两难,好不尴尬,但两边相比之下,他却还是义不容辞的选择了赵悯生,毕竟魏延是他的挚友,只因为这一件小事,并不会怎么影响他二人之间的友情,即便是因为此事,魏延要与他闹上几天的别扭,也是过两日便会好的。
可赵悯生那儿便不一样了,他毕竟是谢渊的主子,这几日因为公事,让人受了冷落已是不该,况且他方才也是真的答应他了,此时再说反悔,不合适。
谢渊本是好言好语的同人商量着,却不想那魏延的混劲儿偏又在这种时候上来,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就是死命的拽着人不放手,甚至到后来还唬着脸说起了赵悯生。
“就这么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子,放眼整个宫中,也就你还尚且乐意搭理他,今日是你生辰,我好不容易寻了坛好酒,你便只管同我走就是了,还理他作甚!”
那魏延心直口快,说话常常不过脑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自打前些时日,他听闻谢渊被派去给赵悯生当了老师以后,便一直觉着是他耽搁了谢渊的前程,胸中便一直对人憋着口气,如今他本想在人生辰这一天,拉上人去喝两杯,却又被赵悯生给搅了。
相似小说推荐
-
夫君是块云片糕 完结+番外 (南柯郡主) 晋江2020-05-01完结薛南羽死了爹,失了爵,在狱中被磨得眼一闭死了,眼一睁再活过来便成了个周身不带一丝烟火气的...
-
凰双 (青相) 晋江2020-07-24完结2 7小城清平,一个古老的家族,一个平凡的少年,人海茫茫,何处是故乡一句话简介:古道热心少年,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