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地域?结合方才温仪突然问起霄太子,严瑾心中一动:“难道你怀疑他——”
“和霄太子有关。”/“看上了我。”
激动的严瑾:“……”他冷静下来,“你再说一遍。”
温仪眨眨眼:“你是指看上我?”
严瑾沉默了一下,冷笑一声,毫不动容地走了。
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
温仪走到铜镜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里面人俊眉灿目,神采飞扬,顾盼之间就是大乾女子心之所向。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自言自语道:“怎么说我也算得上大乾第一美男子,看上我很不敢相信吗?”
“是第二。”
温仪迅速转身。
秦三抱着手臂靠着门,露出个毫无诚信的笑。
“新出炉的第一就在二楼包间。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二楼包间只坐了三位客人,从西南来的,做丝绸生意。他们牵的马是汗血宝马,马背驼的箱子是黄花梨木箱。几人身上环佩叮当。身披斗篷,面覆纱巾,仿佛跋山涉水而来。为首那个瞧着身形尚小,但只露出半副眉目,依稀可见昳丽。不难想褪去面纱后,会是何等风情。
——就是毛还没长齐。
他们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久到茶都喝了六壶。
够让他们跑很多次厕所。
“炳容。”
昳丽那位说话了,声音也比较低,辨不出男女。
“你确定温国公在这里?”
苏炳容道:“是。”
那人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阴郁:“我回平都要见的难道不是皇帝?”
“殿下。他是大洲五国初创以来,唯一一个金口玉言便成真的男人。神官说了,得他者便得天下。元帝就是因为有他在,才能抢了您的位子这么多年啊。”
元霄想了想:“见了他要如何。”
他两个手下半天没说话。
最终是白芝璋开了口。
“就看看。”
他说。
——他就值个看看?
偷听的温仪立马挺直背。他想了想,招过秦三。
正大光明在包间‘密谋’的三个人浑然不觉。
元霄震惊到了:“就看看?老子披星戴月一路骑死八匹马过来的,你说就看看!”他妈的连摸也不摸一下吗?那他累死累活图什么?
苏炳容的笑有些僵硬,眼神飘乎。
那他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太子头上还有一排叔叔王爷虎视眈眈盯皇位,谁不想得到温国公的扶持。一个几乎是被流放在外的旧太子拿什么和人家比。这脸倒随了母亲生得还可以,马马虎虎够上演一出‘美人计’的狗血戏码和别人拼一拼。
可当谋士呕心沥血熬制出一个完美的戏本,顶着黑眼圈去和白芝璋找自家主子商量时,欣慰的笑就僵硬在了脸上。
过期很久的太子殿下耍着柄大锤舞得虎虎生风,哐当一声将柴砸了个七八开,狞笑道:“王妈,这些柴够吃个七八顿了吧。”
王妈扶着门槛,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被锤得嗡嗡响的心。
“够,够用了,殿下。”
殿下便笑起来——阴恻恻的。
特别渗人。
苏炳容:“……”
他摸了摸老心,觉得有点痛——被砸痛的。略有些痛苦地问白芝璋:“我听说你有个弟弟。脾气温婉可人,能不能请过来给殿下上两节课?”
白大公子想了想自家扭捏造作的弟弟和狂笑的殿下站在一起的画面——
“别提这么可怕的事。”他说。
闹心。
连未来国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就这样因为他的一锤子给夭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大不想看的那个画面:
身强体健的二弟(扭捏一笑):大哥~
清俊可人的汤圆(翘腿狞笑):白大。
……
啊,他心口痛。
第4章 陈皮太子
就在元霄怀疑自己放着‘好山好水’的凉州不呆,跑平都来干什么的时候,他们等着的第七壶水终于送到了。厚重的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脸生的小二将水搁在桌上,随同的还有一盘梅花香饼。
“客官慢用。”
元霄看了他一眼:“慢着。”
温仪脚下一停,不动声色想,不会吧,这就看出来了?他心中虽然这样想,面上却当然不能显露的。何况如今他一身布衣,还贴了人·皮·面具。
温仪调整了下神情,便转过身,就听元霄说:“我们没叫点心。”
就问这个?温仪沉默了一下,说:“特别服务,送的。”
元霄又道:“我看你面生,先前来的不是你。”
“……特别服务。换的。”
过期殿下看着他:“要钱么?”
“哪个?”
“全部。”
温仪说:“糕不要钱。”
过期殿下眼睛眨也不眨。
“……我也不要。”
这位乔装得很不像样的太子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那没事了。”元霄说。
他是个节俭的人,在凉州多的是一枚鸡蛋都吃不起的百姓,所以凉州长大的尊贵太子懂得什么叫精打细算。就好比在温仪又要退下时,元霄忽然就换了主意:“等等。”
他一手扶着椅背,一脚翘着二郎腿,盯着这小二尚算俊秀的背影:“既然不要钱,就留下来多侍候一会儿。”
这店消费这么贵,他当然要在店小二身上把油揩回来。
苏炳容终于能插上话了!
他一把扯住元霄的胳膊低声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他说不定就是温国公!”
元霄断然否认:“不可能。温国公那么老。”说着看了眼温仪,“哪有他好看。”
夸贬集一身的人:“……”
扯了扯嘴角。
“客官慧眼。”
这就是新出炉的大乾第一?温仪冲着秦三挑了挑眉。
秦三耸耸肩。假以时日。
温仪垂下眼睫,高深莫测想,和情报中一样,霸气十足,像极了王。
只是不是这大乾的王。
——而是山里的大王。
又土又悍。
其实温国公这评价有点误会元霄,因为他不是故意的。元霄这人,从前也享过两年尊贵的福份,只是那时还小,不懂。后来该懂了,就被元帝以历练为名,扔到大乾西边恨不得就挨着边境的凉州。群臣能说什么吗?不能。因为那里除了穷,荒,还有贺明楼的军队。
贺明楼和景帝关系多铁,没人不知道。
所以当元帝老神在在说:“朕让霄儿去吃吃苦头,是为大乾未来考虑。”大家连个屁也没地方放。故君儿子在贺明楼掌下,难道还怕元霄吃亏?怕他率军踏来才是吧!
元帝可真他姥姥的是个人才。
怼了你还回不了半句嘴,怪不得听说从前有使臣被尚是皇子的元麒渊给气死过。
霄太子在凉州一呆就是十二年,吃的是荒米,玩的是枪剑,一张像极了大乾第一美人的脸不笑起来满眼凶凌,笑起来犹如阎罗索命。又常年被下个毒悄不愣噔暗杀几回,年纪轻轻一颗心沧桑地不要不要,久而久之就落下这么个难以言喻的性格。
温仪站在一边,正大光明地听着这凉州三人组视他如无物地讨论着温国公的八卦,面带微笑,仿佛他们说的‘老妖精’‘怪男人’‘不近女色说不定不举’不是自己。他听了很久,才上前道:“茶凉了,小的替几位续一续吧。”
苏炳容他们正谈得高兴,眼也没抬,手挥挥就让他下去了。
端庄得体的温国公出门后,掏出怀里的巴豆,面不改色地在水里倒了很多。
一边看着的秦三:“……谋逆皇子是死罪。”
温仪‘哦’然一声恍然大悟。
然后倒得更起劲了。
“那是得多倒点。”这么些可死不了。
偏题偏得不知道往哪里去的凉州三人组背后一寒。元霄摸了摸脖颈,很快就将那种感觉抛在了脑后,继而与白芝璋说:“白二哥说会在平都与我们汇合,怎么连个声音也没有。”
苏炳容将视线挪到白芝璋身上。
白芝璋:“……看我干什么。”
苏炳容理所当然:“你是他大哥,不问你难道问殿下吗?”
白芝璋刚想回话,却听门被敲了三声,‘小二’端着水壶走了进来。荷叶滚边镶金托盘,双龙吐珠银制水壶,看着就贼他妈贵,刺得良心痛。白大当机立断换了个话题:“一个时辰都未见温国公,外面天已见黑,喝完这壶水就回去吧。”
这间茶馆茶水很贵,而他们三人出行,身上并没有带太多钱。
在凉州霄太子的队伍到达平都前——
他们还要过二十日呢!
这话说得十分识时务,早就想走的元霄二话不说,身先士卒,先把自己灌了个饱。其余两人喝完,抹抹嘴,就要开溜。临走前,元霄停下来,仰着脖子拍拍温仪——身高不够。“你不错。”他说,“有兴趣可以来我府内做事。孤——姑且不会亏待你。”
温仪隔着张面具,微微一笑。
“多谢客官抬爱。”
他走到二楼栏杆前,一手扶上楼梯,目送这三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离开,心里盘算着这药发作的时间。霄太子的脚已经跨出了门槛,温仪微微弯起嘴角。待这位太子出了这门,他就算是横死街头,也不能再追究到来福茶馆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