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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短命 完结+番外 (林静好)


  能在一日之内粉碎华胥北疆防线的灵鬼规模,简直难以想象出那是何其之大,当初攻破斯兰的灵鬼大军到了这里,恐怕也是小巫见大巫。
  可他不去,还有谁能去呢?
  一众朝臣中,竟无一人敢吱声。
  女皇看了看这满朝文武,蓦地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显得十足深刻,打理地整齐的鬓角上藏着几根白头发,乍一眼看上去,竟是会觉得这年近天命的女皇脸上的笑有些凄然。
  虽然没人敢说出口,但她从众人的沉默中已经读到了答案。
  除了她的儿子,还有谁呢?
  从前下令征丁的时候,总是要人家的母亲舍小我为大国,眼下轮到自己要送儿子上战场了,她才终于刻骨地感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
  然而帝王的泪是反着流的,全部淌进肚子里,再怎么悲痛,面上也全然不言表。
  她冷不防地笑出声来,殿上一片鸦雀无声,让她的笑声显得既突兀,又瘆人。
  她还记得当初她一脚把大字都还不识一个的东笙踹到东海去的时候,义正言辞地声称是“以朕之血肉,筑万里长城”。
  而当初的理直气壮,也只是因为心里知道他不会真的出事而已。
  无情最是帝王家,而帝王又何曾不是血肉之躯,不过是被这天下,逼得不得不以天下为先。
  女皇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轻飘飘地道:“传太子入宫觐见。”
  不管将来的皇位传给谁,首先,这江山得还在,这江山得还姓东。
  龙椅之下没一个人敢吱声,传旨的太监令了口谕,悄么声地出去了。
  当年她不顾及东笙的感受,把一个金枝玉叶的小皇子扔到了东海,还当自己是深明大义,不似寻常人母妇人之仁,眼下才知道什么叫做现世报。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他送到军旅中。
  东笙其实比女皇还早一日听到了风声,这会儿见公公来传口谕,也是见怪不怪了,他十分平静地应了一声,闲庭信步似地悠悠绕到厢房去换了朝服,就好像不是去领军令,而只是去赴个茶会似的。
  等在门口的公公急得满头大汗,见东笙好不容易磨蹭出来了,如蒙大赦地哎哟了一声,催促道:“殿下,陛下与诸位大人已经在朝中等了许久了……”
  “别急啊,”东笙眼皮子底下沉着两道淤青,一副一晚上没睡觉的样子,阴沉沉地飘了过来,“这不就去了吗?”
  一路上公公都在他耳边不停地念叨着北疆如何如何凶险,他的责任如何如何沉重,这些念经一样的车轱辘话从东笙的左耳朵滚进去,又从右耳朵里滚出来,脑子里连一道车轱辘印都没留下,全然当成了耳旁风。
  昨天晚上他又收到了周子融的信,正巧晚饭的时候和朝中几位重臣凑了个饭局,酒桌上推杯换盏走过几轮之后他也差不多是七荤八素了,见那封还没拆的信放在桌子上,连滚带爬地扑到桌前去把信胡乱一拆,还一不小心把信纸扯掉一个角,睁着个铃铛大的眼睛愣是看不懂一个字,最后扑通一声栽在桌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早晨他在一滩秽物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脑子懵了半天,这才猛地想起信来。急急忙忙抬手一看,幸好那信被他无意间攥得太紧,已经被揉成了他手心里的一颗纸团,总算是没被他吐出来的酸水给祸害了。
  太子魂飞天外,直到殿前的司礼太监一声尖声细气的“太子到——”才总算把他给拉回神来。
  他提了口气勉强醒了醒脑子,整整衣摆。
  之后的不过是按章程走一遍过场,自打北疆再一次开战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的领兵主帅,肯定又是非自己莫属。
  送命的事,除了他,还有谁肯去?
  储君这种东西,说金贵也金贵,说不金贵也不金贵,皇帝的儿子女儿那么多,是不是储君也不过就是女皇一句话的事,当初把他册立为太子,也不过是因为他既是皇长子,又是黑灵罢了。
  太子死了还能再立,但是江山丢了就不一定能夺得回来了。
  孰轻孰重,尽在不言中。
  “兹事体大,事关国体存亡、百姓安危,阿笙可愿执这虎符,为我华胥平定北疆?”
  东笙纸糊一样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跪,默默卯了股劲儿,朗声道:“儿臣,愿往。”
  那声音沉沉回荡在死寂一般的金銮殿上,孤零零的,却撼得人心头直颤,就好像这个声音的主人也一直如此孤独。
  方才传口谕的太监站在殿外因着好奇,忍不住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太子那有些形销骨立的背影直直挺在偌大的宫殿穹顶之下,单薄得像缕烟,似乎抬手一挥就会散得无影无踪,显得像只孤魂,已经独自在所有人都够不着的地方,驻守了千百年。
  五月廿三日,京城下令征调江南、东海、两广驻军。
  六月五日,京城集军三十万。
  六月芒种日,大军开拔,向北疾行。
  【作者有话说:我这四十米大长刀既然掏出来了,不见着血,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一脸欠抽】。】


第101章 乱世
  周子融得知北疆主帅又是东笙的时候,正在会客厅里陪客人喝茶,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心力才将胸口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给生生摁回了肚子里,却还是当着客人的面“咯嘣”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简直……岂有此理?!
  在场的人吓得一声不敢多吭,毕竟从未有人见过一向温雅的周小王爷这幅恶鬼凶灵一样的怨毒模样,纵使是他死命绷住了一张面皮子,可眼里爬上的猩红却泛着让人窒息的戾气。
  那种仿佛要将仇人给手撕了一样的凶恶眼神,把周子融原本文质彬彬的气质给消得一干二净。
  怒火攻心,似乎是连着他的脑子也一起烧了,他甚至一根筋地想着,那些人,那些要那年轻人守护的黎黎众生,那些要仰仗他的朝野百官,甚至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他们到底还想从他身上索取多少,才算完?
  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当他是太子?华胥那么多可以调动的将军,就算是调他周子融去也好,凭什么就偏偏是他?
  是非要他死不可么?
  当天晚上,周子融几乎可以说是不管不顾地带上几骑人马,悄么声地着便衣连夜入京,然而还不等他入京,就听闻东笙已经先大军一步提前赶往北疆镇场了。
  所以后来调令下达到东海的时候,周子融亲自甄选,挑了东海最精锐的十万精兵应征驰援——顺带着还有东海一直跟供宝一样供着的传象灰鸽,整整装了十大箱,让车一起拉去了前线。
  江淮空对自己那败家的东海王爷实在是没话说,只得一边心疼一边又着手让人做新的。
  转眼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初夏的海风有些黏腻的潮湿,吹到身上黏黏乎乎的,像是往皮肤上糊了层盐,拿手往脖子上一抹都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汽。
  这段时间北疆战火纷飞,华胥四境都是人心惶惶,东海的码头也比从前闲了不少。以前码头边的防卫是一天六班岗,如今调了大批的人马前往北境支援,再加上码头接待船只少了一大半,就只剩下两班人马轮番倒。
  商行大佬跑得比谁都快,第一份战报刚到没几天,就已经拖家带口地去南边“避暑”了。
  这晚春的凉意都还没散尽,太阳自个儿估计都还嫌晚上冷呢,“避暑”这俩字说得倒还真是理直气壮。
  周子融桌上堆了一大叠花花绿绿的簿子,看得眼睛直发疼,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力交瘁地放下了手里的账簿。
  烛光昏黄,倒是方便了那笼子里的小鹰打瞌睡,它主人熬得头晕眼花,它却在旁边儿缩着脖子睡了个昏天黑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它的羽毛长齐整了不少,可惜不知是不是饲料的原因,总是不光亮,再加上身形还没长开,有时候看着简直不像只鹰,倒像是只黑土鸡。
  “王……王爷,着着粥粥……粥好了。”外头的八福拍了拍门板,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道。
  八福一向嗓门儿大,动作也野蛮,拍个门拍得雷霆万钧,像是要把门给拆下来一样,周子融连忙转头看了看那鹰,却见它依然睡得四平八稳,不动如山。
  周子融轻轻苦笑了一声,心想你倒是个心宽的。
  看字看久了,眼睛一抬起来竟然有些看不清东西,周子融用力眨了几下眼发现没什么用,只得作罢,淡淡地道:“进来吧。”
  八福推门一进来就看见屋子里堆满了公文,一股子浓浓的墨水味儿,晦涩的烛光明明灭灭地映在周子融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衬得他眼下的两片淤青尤其明显,活像个困死的书生。
  “王……王爷,这这这……都都……熬了……好好好好几天了,”八福一句话憋出了吃奶的力气,说得愁眉苦脸满头大汗,一副哭丧似的表情,“人……人受……受受不了的。”
  周子融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却连笑里都透着苍白,眼下长城尚未完全竣工,码头停满了军舰,商船要么就是闲得落灰,要么实在要出港的,就统一分为几个时间段,由东海水军全程护送,而其间大事小情都要他亲自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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