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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武郎将的闲适生活/水澹生烟 完结+番外 (巫羽)


  武铁匠还在穿戴衣物,就听院门咚咚响,阿犊外头叫门,喊道:“师父!顾兄!你们起来了吗?”叫得很欢,他难得出村一趟。
  “我去开门。”
  顾澹下床,上身棉质旧T恤,下身一件黑色短裤,露出两条白皙长腿,在武铁匠面前跑动,武铁匠的目光随之移动。
  很快,师徒俩推着独轮车出发,车上是这段时日打造的农器、炊具和刀具,顾澹站在院门口送行,阿犊挥手笑嘻嘻:“顾兄,又留你一人看家,怎么过意得去!”
  顾澹背倚着门,怅恨道:“让你当村正的祖父想想办法,没身份证我哪也不能去。”
  阿犊:“师父,身奋郑是什么物件?”
  武铁匠:“手实,户籍之类。”
  他也是猜。
  顾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官府的户籍里自然找不到他这么个人。如果他出村乱跑,路途遭遇下吏门卒盘查,被当成流寇、逃户抓走可就完蛋了。
  所谓逃户,就是为逃避赋役,在外头流亡而没有户籍的人。
  走前武铁匠叮嘱:“顾澹,我不在时你关好门窗,要是有生人前来,藏起来别做声。”
  “知了。”目送师徒远去,顾澹乖乖回屋关门。


第2章
  午时,院中寂寥,顾澹坐在土墙上,手捧着一块自制的画板,在一张小纸片上画武家的院落,鸡舍,瓜棚,还有叽叽喳喳的鸡群,一副农家乐场景。
  顾澹画得入神,没听到脚步声,不过随后的叩门声也足以让他警觉,他立即从墙上翻落着地,弓着身侧听。
  门外的人在喊叫:“武铁匠在家吗?我是三娃!”
  声音稍带稚气,是个少年郎。
  听到屋里没动静,孙三娃又是喊又是推门,似乎很着急。
  “武铁匠不在,找他有什么事?”顾澹站直身,朝院门走去。
  “阿父让我找武铁匠修锄头,你能开开门吗?你不是阿犊,你谁呀?”
  顾澹启开院门,见孙三娃扛着根锄柄,锄柄上挂着一篮桃子,手上拿着锄刃,锄刃原本与木柄的连接处残破,已经不能使用。见开门者是顾澹,孙三娃惊喜道:“你已经会说俺们这儿的话啦,学得真快!”
  虽然说得还不大标准,口音听起来也十分奇怪。
  顾澹接过被分开的锄柄和锄刃,外加一篮桃子,说道:“我先拿进去,等武铁匠回来会跟他说。”
  孙三娃很兴奋,缠着顾澹喋喋不休:“阿犊说你唤顾蛋,我称呼你顾兄行嘛?”
  顾澹道:“顾兄顾哥都行。”
  “顾兄到底打哪里来?村里有人说顾兄是胡人,可是我听村头的老书生说胡人头发黄得像稻草,脸白得像鬼,我看顾兄一点也不似。”
  “那你觉得我像哪里人?”顾澹把破损的锄头拿进铁匠作坊,随手一搁,对跟前跟后的孙三娃道。
  孙三娃把穿衬衣牛仔裤,头发及肩,披散不束的顾澹上下打量,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我们这的人!”他做神神秘秘状,小声道:“好兄弟偷偷告诉我,我绝不外传!就是卢东军派来的细探我也绝不外传。”
  “还猜我是敌营的人,我像坏人嘛。”顾澹被逗乐了,把桃子拿到井边,转动辘轮提水。
  孙三娃被说得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说笑呢,顾兄不是坏人,顾兄要是坏人,武铁匠肯定不会收留。”
  顾澹把桃子放水桶里搓洗,擦干净水渍咬了一口,脆甜,他眯眼笑:“我好歹白白净净一个人,怎么还不如匪徒长相的家伙让人信赖。”
  他说得快,再加上说的当地话很不标准,孙三娃囫囵听,看着顾澹的笑脸,愣住了。内心仿佛有个声音:这么好看的小兄弟,怎么会是坏人,当然不是了。
  孙三娃离开时不忘回头问顾澹:“顾兄和武铁匠是旧相识吗?”
  “不是。”
  “唉,那顾兄到底打哪里来?”孙三娃念叨着这句出院门,在屋前的小径消失。
  顾澹吃完桃子,洗了洗手,靠在辘轮上回想一年前他穿越的过程,无奈地摇摇头。他骑游跨省听着曲唱着歌,突然就穿越了,简直毫无道理。
  孙三娃送的桃子很美味,顾澹-2桃子,其余留给武铁匠和阿犊回来吃。
  来访者已不见踪迹,此地又归于寂静,顾澹再次爬上土墙,继续写生,在这个时代没网络,没电脑,缺少娱乐,只能靠自娱自乐。
  一副画绘完,画纸只有手掌大小,画中物却跃然纸上,为省纸,顾澹把它翻面,用反面涂鸦。也不知是这村子偏僻,没有造纸的人家,还是对这年头的平头百姓而言,纸笔本就稀罕之物。
  从土墙下来,已是午后,顾澹到院中的菜圃摘茄子,准备晚饭。把茄子洗涤,用竹筛沥水,顾澹正拿着食材要前往厨房,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听声轻快,不似武铁匠或阿犊,顾澹等叩门。
  门外人似乎有过踟躇,终于叩响门,传来清脆的声音:“武郎君在家吗?”
  姑娘的声音,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他不在家,他去宣丰乡了。”
  顾澹打开院门,认出门外人是孙屠户的女儿,好像叫英娘。
  英娘端方,不是矫揉造作的人,她把一包用荷叶扎实的羊肉塞给顾澹,嘱咐:“阿父宰羊剩下的杂碎肉,让奴家拿来给武郎君下酒吃。”
  顾澹手提羊肉,心忖那武铁匠有啥子好,竟还有妹子倾心,说着:“多谢,回头我跟他说姑娘来过。”
  英娘颔首,关心道:“武郎君什么时候会回来?”
  没见着武铁匠,她似乎挺失落。
  “已经外出两日,差不多该回来了,英娘要不屋里等等?”
  “不妥当,奴家走了。”
  英娘如来时那般,匆促离去。她是个眉清目秀的大姑娘,落落大方,以往也常来武家,很显然对武铁匠有意思。
  晚饭羊肉饼,茄子羹,顾澹一人吃,天黑后武铁匠还没回来,往时外出卖铁器从没这么迟回来,也不知今日是何事耽搁。古人不似现代人有手机,要不一通电话打去,几时回来一问就明白。
  顾澹吃饱饭,回屋里头躺着,村里人早早就睡,天黑后,连犬吠声都听不见,万籁寂静,顾澹昏沉沉似乎睡着了。
  夜深,听得院外传来“碰”地的一声响,像似有什么重物落地,顾澹惊醒,慌乱中抄起一条扁担竟冲了出去,见着个黑影他便要下狠手打,那黑影忙呼:“顾兄是我!”
  定神一看,真是阿犊。
  “有正门不走,你干么翻墙!”顾澹气呼呼忙收起扁担,要不是阿犊出声快,早一扁担招呼。
  阿犊拉门栓,委屈:“师父怕你睡着,让我翻墙进来开门。”
  院门“吧嗒”一声打开,武铁匠立在门外,视线落在顾澹手里的扁担,顾澹将扁担往身后掖了掖,打个哈欠道:“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阿犊雀跃道:“顾兄,我们今日从城门路过,撞到一件怪事,城门外有个老兵在乞讨,他看到师父突然发颠,拉住师父不放,喊师父:‘武郎将’。纠缠好久,师父不得已打发他些钱,他才肯放手。师父是真姓武,可真不是什么将军,郎将的,你说怪不怪!”
  武铁匠喝他:“还不过来帮忙。”
  师徒往屋内搬东西,有卖剩的铁器,还有新购的米面和酒,还有笔纸,顾澹也过去帮忙,听武铁匠在他身侧道:“胡来。”
  顾澹抱着笔纸,辩解:“我这两日一直关着门没敢外出,就是适才怕有贼进来偷东西。”
  “要真是盗贼上门行窃,你打得过吗?”武铁匠提溜一袋沉重米粮的进屋,如同提溜再轻巧不过的物件。
  “单枪匹马的贼我未必打不过,我体力和耐力都不差,我学过跆拳道,还曾经骑游跨省。”
  “顾兄,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抬拳到,奇游夸省?
  “路上不是一直喊饿,去厨房拿饭菜。”武铁匠落座,打开一坛酒,酒香四溢。
  阿犊屁颠屁颠进厨房拿饭菜,碗筷,等他出来,他师父和顾兄已经坐在席上,木案上倒好三碗酒。阿犊开心吃喝,夸道:“顾兄真好,知道我和师父路上辛劳,买来羊肉烙饼吃。”
  顾澹抿口酒,看向武铁匠道:“那是英娘送的羊肉。”
  “原来是佳人相赠!”阿犊把羊肉饼连咬数口,一副馋样问武铁匠:“师父啥时候跟屠户家的小娘子成亲,徒儿也能天天沾荤。”
  武铁匠一记眼神扫过,阿犊闭嘴啃饼。
  顾澹早吃饱饭,陪他们师徒俩喝酒才留席,他们师徒外出卖铁器,看来卖得不少钱,阿犊满心欢喜,喝得醉醺醺,手攀师父肩说什么:“师父是不是忘不掉后山埋的师娘,徒儿常见师父去后山看她,没想到师父也是个情种,来!喝酒喝酒,一醉解万愁!”
  武铁匠拎起醉得胡言乱语的徒弟,把他扔在一旁,落座继续饮酒。
  顾澹回屋里头休息,没再听他们说话。
  夜深,阿犊提灯归家,听得见他离去的声响,但武铁匠没回寝室,显然在独酌,等夜半他才进屋,一身酒气,坐在床边脱衣服。
  顾澹想起阿犊说的路上奇遇,再看武铁匠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从容和气概,顾澹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城门外的乞丐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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