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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夜雪 完结+番外 (芳菲袭予)


  “则邵景珩也不会慷慨留这两个时辰与我细作斟酌了。”穆昀祈自晓他言下之意。
  众人正缄默,忽闻唐黛云求见,称有退兵之策献上。所谓集思广益,事已至此,穆昀祈心下虽不报希冀,然听一听其见总无害,遂命宣进。
  女子入内即拜:“听闻外间叛军已聚拢逼宫,想必邵景珩所寻借口无非是捉拿奴家,既事因我而起,便请陛下许我出宫,以一命或能换其收兵。”
  穆昀祈虽也赏她胆魄、嘉其烈性,然可惜所谓“一命换其收兵”不过是一厢情愿之臆想,她此一去,死或难免,息事却是奢望。自然不许。
  唐黛云苦求无果,只得退下。
  殿中复归沉寂,似连众人的吐息声也已不闻。
  “陛下,”丁知白忽抬头,言出却出人意料:“臣以为,交出唐氏,或是一法。”
  “什么?”穆昀祈大讶:“你明知邵景珩讨要唐氏是藉口,却还令她前往,此与草菅人命何异?”
  “并非草菅人命,是拖延之计!”丁知白正要开口,却被回悟过来的张仲越抢先:“将唐氏交出以为息事宁人自是奢望,但或许能拖延些时间,且说邵景珩既明言要捉拿唐氏,则将人送出合了其意,看他还以何由进逼!”
  丁知白接言:“臣自请护送唐氏前往,得机还可劝说邵景珩一番,即便不成,也尚有后计。陛下请想,仅凭唐氏一己之力,如何能行此事?其后必有主使者,虽说此刻彻查已不及,但唐氏深明大义,即便因故不愿道出实情,臣也可劝她杜撰些内情,以令邵景珩相信,这女子不过是受人摆布才与他为敌,而此人,或就是刺杀邵忱业的幕后真凶!若计施行顺利,邵景珩自要忖度自己是否遭人暗算,由此或能对逼宫心起几分疑虑。”
  听来确是一策。加之张仲越、赵虞德在侧全力附和,事便就此议定。
  事不宜迟,半个时辰后,宣德门城楼降下两个大桶,内中各立一人,自是丁知白与唐黛云。一落地,二人便被送往殿前司。只后事进展略出所料,一至司中,邵景珩竟便罔顾丁知白的求见之请,令先将唐黛云带入!
  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唐黛云自从容,泰然前往。
  “唐—黛—云!”一字一顿,邵景珩音中露嘲:“数载卧薪尝胆,甚不惜流落风尘,只为求取这一时痛快?汝之所为,想必汝父在天之灵有所知,必也欣慰。”
  “大哥过奖!”女子一哂,眼角眉梢回以讽笑:“奴家不过是粗存了几分耐心而已。说来若非大哥念及旧恩、急于图报,我又怎能轻易达成目的?”
  眯了眯眼,邵景珩懒与她细辩这是非:“前事如何,不提也罢。你既来,想必已料知后果,不过你若如实答我几问,我倒不吝留你一线生机。”两指一叩书案,单刀直入:“指使你陷害我的是何人?”
  女子昂首:“无人指使,是我自行为之!”
  “是么?”座上人目露黠光:“你且想好再答,否则自保不能,还恐殃及他人。”眼角溢出抹显而易见的威胁意,“常出入我府中那花匠,汝却忍心令之伴你赴死?”
  眉心一紧,女子强作镇定:“什么花匠,与我何干?”
  已将她方才的变化收入眼,邵景珩心中有底,却作无谓:“既如此,便无需多言了。”言罢唤侍卫。
  女子面色一凛,回身拦在门前,斟酌片刻,终服软:“不错,那花匠是我兄长假扮!若我告知你幕后主使何人,你可能留他一命?”
  “那就要看你存几分诚心了。”座上人往椅中靠了靠,闭目淡淡。
  心知已无讨还的余地,女子也不再彷徨,叙来:“当年先父身死,内情不明,我大哥疑心事存蹊跷,遂入京为父鸣冤,孰料大理寺与御史台皆道此案无疑,不予理睬,我大哥愤懑,欲亲往西北一查究竟,然未出京便遭刺杀,命垂一线时幸得人搭救,那救人者听闻内情也为不平,遂仗义相助,替我查明了先父遇害的真相——”眸中一抹火光跃过,止言咬唇。
  邵景珩睁眼,眸中划过一抹似有还无的轻蔑意,却唤人奉茶:“天干气躁,看汝火气不轻,饮盏茶抚平燥意再言罢。”
  少顷,杂役送茶入内。看着那淡如清水的凉茶,唐黛云目露厌恶,半晌不接。
  “军司内只有粗茶伺候,不似在府中,尚可随心。汝且将就罢。”邵景珩此刻语气倒不见了轻慢。
  一言似投石入水,凭空催生一腔杂绪,令人徒升感慨。唐黛云凄色一笑,深透无奈:“我与阁下固因家仇不共戴天,然奴家一身终究受汝恩惠,恩怨交杂,本是两端为难,我非知恩不报之人,令我忘恩而记仇,着实强人所难。”接过茶托上前两步置于案上,转身询问:“不知此处可有分茶的器具借我一用?”
  杂役看邵景珩点头,忙去取来。
  将碎茶倒入钵中细细碾粉,女子似又回复了往昔柔婉,轻声慢语:“今日这一盏茶,加之阁下所欲知晓之情,便作奴家回报阁下这些时日的照护之恩。”手未停,口气却转冷:“自今往后,我与阁下,便是恩断仇存!”
  邵景珩无意答话。
  少顷,茶点好。斟满两盏,女子随意端起一盏自饮。邵景珩知她此举用心,自不拂人美意,端茶亦啜两口。
  会心一笑,女子践行前诺:“当初救下我大哥的恩人查知先父为汝所害,且那些刺客也是你派出欲斩草除根,便劝大哥莫要以卵击石,暂且躲避暗处,韬光养晦,从长计议。兄长听从其言,将我接到身侧,就此在京中蛰伏下。我兄妹二人数载含垢忍辱、卧薪尝胆,便为找寻证据,为父伸冤之余,更为国除奸!”
  一改方才的淡然,邵景珩面上恼色闪过:“然你蛰伏我府中许久,终是寻不出我谋反的实证,遂在你那恩人’提点’下,于前日午后,以买进布匹香料为名,将尔朱宽的尸首残骸装进箱中送入,后便携其首级入宫指证我。我所言无差罢?”
  嗤笑一声,女子自得:“尔朱宽的尸身在你府中,此一点是实,你再狡辩也是徒劳。”
  放下茶盏,邵景珩面色终转冷挚:“我再问你一次,指使你的,究竟是谁?”
  挑衅的目光迎去与之对视片刻,女子竟“呵呵”笑起,看状似痴。
  邵景珩面色转红,拍案:“说!否则你与你那兄长,孰人都活不过今夜去!”
  笑声愈癫狂,唐黛云抬起一指指向正对面的杀父仇人,丝毫不掩饰鄙夷:“我今日来,便未想活着离去,且说你果真以为我这般好骗?我兄长那日在园中被你撞见已料知会被识破,只怕连累我,遂假做了一场虏劫戏,令我得以取信你,事成后他便在恩人相助下出京避祸去了。汝却果真还以为,我会因顾虑他的性命而屈意迎合你?”绕过案角逼近,目中凶光毕显:“且说对将死之人,出两句真言自也无碍!”
  眉心一紧,邵景珩瞟了眼置于面前的茶盏,乍恍然:“这茶有异?”
  女子笑若春花,两指轻轻一弹,便见指甲下一股轻薄的烟尘飞散:“此是我萃取近十种毒草精华所制之毒,原是为我自己所备,不想天意助善,终究用在汝身,令我如愿手刃逆贼,为父报仇、为国除患,即便要一命相抵,也是死得其所!”
  一手抚胸,邵景珩似出气已不顺畅,闭了闭眼,语出断续:“你口口声声指我谋逆,却从未寻到实证……且说你所知之情,皆出自你那恩人一人之口……由此,就从未生过疑心么?”
  哼了声,唐黛云笑得肆意:“我兄妹即便见识不深,却也绝不痴傻,若是旁人,我自还须加留心,然彼者是朝之重臣、天子亲信,我有何由疑之?”
  深吸一气,邵景珩音色复冷:“遂这指使者,是张仲越?”
  女子不屑:“邵殿帅就存这点智慧?我那恩人知汝得势,必将大肆剪除异己,因是又岂能与你明争?睿智如他,早已退居朝外韬光养晦,外皆以为之糊涂,却不知此正是其人高明之处!”
  “宋——衍!”邵景珩目光一凛:装痴做啥,以不变应万变,着实高明!不再理会已然喜怒不能自制的女子,怫然起身。
  “殿帅此刻才想起求医,未免晚了罢?”女子再嗤,言罢却见彼者目光似随意扫过地下,循之望去,面色忽变——椅下灯光暗处,赫然一滩水迹!
  “你……竟未饮茶?!”
  邵景珩冷色:“看来我所存的智慧,是较之你想的多些。”言方罢,便闻耳侧风声乍起,侧身一躲,见女子身影自眼前闪过,自是扑空倒地——手中竟握着片薄如蝉翼的刀刃,铸在银钗一头!
  好个有备无患!
  “来人!”一声厉喝,邵景珩面如严霜:“传令,命捧日军再叩宫门,若他不开,即刻攻城!”
  身后一声轻吟,回头见唐黛云已瘫倒,执银钗的手攥紧胸前,血溅当场。

  第七十七章(完)

  夜深风静,人心难静。
  大庆殿的宫楼上,穆昀祈临轩独立。目所及处,是宣德楼深寂的孤影,然就在那孤影下,却有数以千计、明火执仗打算攻进皇城、弑君作乱的殿前司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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