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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自重 完结+番外 (寻南溪)


  颜岁愿与程藏之仍旧对峙着,一如金州之夜。只是稍有不同,二人各自踞坐书案两头。
  右侧的程藏之向前挪动,便见前方的颜岁愿移来一盏玉枝灯。借着明晃晃的灯焰,程藏之见一张忽明忽暗的冠玉容颜。
  唇角微微向上拉斜,颜岁愿似笑非笑地说:“程节度使,本官近来清闲,有的是精力跟程节度使干耗。”
  程藏之抽抽嘴角,老实坐回案头,道:“颜尚书还是忙碌的时候好,至少我还能献献殷勤,偷香窃玉。”
  “……”
  颜岁愿聚眸看他一眼,而后侧首望向雕花轩窗。一线窗棂之上淡月如蝉翼,宁静悠远。他望月低声道:“程节度使上次不是在刑部牢狱之中抱怨,说本官宁愿看尸体也不看星星月亮。本官难得清闲,便遂程节度使所愿。”
  “……”程藏之顿口无言,哭笑不得。倒是只能怨怼自己给了他好借口。他不气馁,发扬自己坚韧不拔的精神,说:“岁愿,你为什么如此怕我亲近?”
  颜岁愿闭口不言,也不予他半个眼神。
  程藏之仍在絮絮叨叨,“圣人们不都说,食色人之性也。你何必如此畏口慎事,你若是实在不了解,可以先看看避火图之类。若还是忌讳难言……我再想想办法。”
  “……”颜岁愿无言可答,却凝眸端量着他,许久才道:“程大人,扭直作曲本就是一件强人所愿之事。”喉头微微滞停,“程大人能有什么好法子?”
  “颜尚书,我曾听闻有种琴弦是天蚕丝所做,”程藏之坦然与他直视,“然而,天蚕丝却也能织成软甲衣,可见性直如弦的人未必不能曲如钩。尤其是岁愿你这般心思玲珑的人,只怕有时候,自己也不能觉察自己的心思。”
  “……程大人,倒不像是个武将,”颜岁愿垂目,“倒像是个惯来满口歪理的风流纨绔。”
  程藏之轻笑,“那你喜欢吗?”
  颜岁愿抬眸,“程大人,我若不愿……在下呢?”
  程藏之顿时笑的花枝乱颤,“岁愿,你缘是怕这个吗?”
  颜岁愿脸色冷下,“程大人如狼似虎,任谁人都不得不畏之如敌。本官清正半生,不愿落得不堪。”
  “这个简单啊。”程藏之笑意盈盈,“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我之上,我也说过雌伏你之下。”金州与含元殿之言犹在耳畔。
  颜岁愿眸色渐深,一瞬失神。继而,又是异常费解。
  眼前这个人,风华灼灼,有着不世功勋,达成了他从前征驰万里的鸿鹄志向。本应该封王拜相,封妻荫子,无限光荣。可生在这暗无天日王朝,侍奉无为多疑君王,功勋薄也成催命符。
  心间一热,目光却凉。
  “程大人,”颜岁愿原要说,你何必如此屈居人下,他不值。但话到唇边,终是说:“天要亮了,程大人还不打算走吗?”


第38章
  “颜岁愿,”被委婉下逐客令的程藏之终于敛去笑容,一素昳丽如画的眉目,几分凄厉,他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偏要做言规行矩的卫道者,这一篇大宁律疏究竟给你灌输什么迷药了?”
  “什么法不徇情!什么王法无情!什么法不容情!你不能看看我吗?”
  膺中郁气起伏跌宕,程藏之如此怒色,是颜岁愿从未所见。
  可他并不为对方的怒斥恼火,脆弱的程藏之、愤怒的程藏之,都比他前三年所见的程藏之真实。
  颜岁愿不可知地叹口气,“程藏之,这世上,有些事一旦破例,便一发不可收拾。”所以,他不能。缓缓续道:“我不想至覆水难收的地步,也不想己所溺不能赎。”
  如此言说,程藏之也无话可说。只觉心中浇灌铁水,烫绞肺腑。这世上最刺耳锥心的话,不是拒绝,而是他不能。
  四下静谧,水殿暗香,清风送明月。天际一抹鱼肚白,红霞浆染半天云彩。
  “程大人,若是不想走,本官先行一步。”
  颜岁愿从案头起身,明月已然堕入西山,换一轮橘红朝日。颀长的身影站定,抬臂理衣襟,行止间暗蕴振灵余香。
  袍袖甫一落下,颜岁愿便被人扯住广袖,自后而拥。
  程藏之下颌垫在他肩头,鼻尖嗅一缕振灵香。气息微弱的在颜岁愿耳畔道:“颜尚书,我困。”
  颜岁愿应声回眸,见肩上的人已然歪着头阖目。面容极其安静,一池烟水无澜。
  唯有叹息,只剩无奈。
  “睡了,也好。”
  更漏流沙,不尽年华。双影重叠,伫立水殿,满身佛香。
  如镜一般的大理石地面,身影渐渐拉长,居所之外已有人动。
  捧着晨起物件而来的一行宫女,急刹在殿前门槛。
  杏目睁圆,满面惊愕失色。却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听见本朝素来姓直如弦、铁面无私的刑部尚书大人,竖起玉骨食指抵在唇间,让他们噤声。
  一行宫女当即哑口,却纷纷去看尚书大人身后的人。看着修俊如松的身形,应当是个男子。一袭玄朱色箭袖袍,环在尚书大人腰间的双腕戴着革腕。
  却是看不清脸,因为那人埋首在尚书大人颈窝。
  一时之间,两厢为难的进退不得。宫女们纷纷向颜岁愿投去目光,问她们当如何行事。
  颜岁愿面色如常,仿若身后无人相拥,只是指着她们手中的洗漱物件,又指了指殿中,让她们将物件放在桌上即可。
  宫女们按照吩咐行事,再退出殿门时,抬首便见宇内内侍常杨公。当即要出声行礼,便被杨奉先制止。
  杨奉先遥遥望着颜岁愿和他身后之人,露出不明意味的笑。而后便冷厉转身,他实则并不愿意见此景。如此,程藏之便不能轻易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沿着朱红碧绿的廊庑疾步,杨奉先迎面撞见一个黑影。
  “你怎么来了?安节度使让你来的?”杨奉先问。
  黑影却揶揄着说:“怎么,大内第一大太监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扎眼了?”
  杨奉先大笑起来,“两个断袖,竟让你如此嫉妒吗?”
  黑影道:“杨公,不对,我应该叫你十三郎。”
  几乎是瞬间,杨奉先一素如皮影戏般标整面皮,裂缝破隙。然而,又是眨眼间,他又是大内心迹双清的内侍常。
  “何三,许久不见,倒是火眼金睛起来。”杨奉先面容和蔼,温温吞吞地说:“只可惜,这大宁朝只有内侍常杨奉先。”再无,十三郎。
  何三始终戴着面衣,双目规规整整,放在人群便再也无法再捕捉这双眼。他自胸腔咳出笑来,“不愧是十三郎,舍得一身剐!”
  杨奉先一副受用的笑容,“何三,该说说正事了。”黑影不再旁言,他便续道:“何三也看见了,颜尚书这是铁下心要保住程藏之。只怕计划要变了。”
  孟黑影觉得好笑,“杨公该不会真把改朝换代的希望寄托在川西吧。”
  听到讽刺之意,杨奉先也没有波动神情,只是问:“除了安行蓄,你还有更好、更合适、更易控制的人选吗?”
  “为什么要控制?”黑影毫不在乎,这破碎割裂的山河乱成什么样,他丝毫不在意,“我只是要这天下不在姓李,管日后他姓什么!”
  杨奉先心间叹气,与疯子相与总是需要耐心,“藩镇割据不假,但十道节度使没有一个傻子,若是先起势必然要成为众矢之的。若不能除去程藏之,借他势,无人会反。”
  毕竟程藏之于其他节度使,是最大的忌讳。要想安行蓄造反,总得拿出诚意。
  “反与不反,安行蓄自己说的不算。”黑影目色冷厉,“杨公莫不是忘了,山南道程怀与守居王。只要所有人说他反,他就是谋逆的反贼。”
  “何三既然有主意,何必冒险来见我?”杨奉先颇为好奇。
  黑影道:“杨公,把锁龙井暗河地图交给我,我替你救人。”
  杨奉先冷笑,“我无人可救。”
  黑影却道:“涂钦氏。”
  “你!”杨奉先目光剧烈,近乎实质。
  黑影仍旧轻松惬意,“我还需要一个身份,毕竟这么大的事,杨公走不开,总要派个心腹行事。”
  “你就不怕冤报?”杨奉先吐出口浊气。
  黑影轻轻松松说:“我没有孽债,为何要怕。”
  廊下风过,红与黑的衣袂飞扬,浓墨重彩的渗出沁骨凄清。
  辞岁迎春,但东启八年自初,便是血腥洋溢的凶年。满朝文武大臣都未有新春的喜气,一个年节,小半个青京都在举丧。吏部更是大换血,站在朝堂上的,又是一批生面孔。
  元月开朝,只集中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推迟的祭天礼,一件是兖州洪灾与锁龙井的流言。
  礼部尚书岳照首当其冲提议,“皇上,为天下生民,当将祭天一事即刻提上日程。”
  工部尚书常铭亦然道:“皇上,锁龙井出现异像必然是上苍动怒!还请皇上为生民百姓,及早举行祭天礼。最好是能,加长礼敬上天的时日。百官当同皇上一样,日夜祭拜皇天后土!”
  百官听着两位尚书发言,乏味的神情才有波动。今年只有两件事激愤人心,一件是锁龙井之事终于瞒不住,洪水淹了半座城池。二来是,在宫中侍奉皇帝斋宫斋戒的刑部尚书,私会无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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