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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笼 完结+番外 (海森堡的门徒)


  元月十五,月光暗暗的。京城的十字路口,一户人正在烧纸。活人过完年,该轮到死人了。
  火光向上猛窜,纸钱的灰烬纷纷扬扬。裹在棉袄里的小童蹦跳着喊道:“收钱咯!爷爷!收钱咯!”
  烧钱者心不在焉地用木棍去挑纸钱火堆,空气涌进灰烬的底部,将熄的纸钱又重燃了起来。
  忽然,远处的屋檐上闪过一个影子。他转头去看,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只有檐角的风铃在兀自晃动。
  也许是猫吧。他惴惴不安地转过头,盯着行将燃尽的火堆,又往里头新添了一捆纸钱。
  那个从屋檐上掠过的影子正是任肆杯。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像浪涛般推举着他向前。但这力量没有使他兴奋。他不疾不徐地在屋檐上奔跑开来,呼吸拉得很长。即使他追踪的那个刺客的背影消失了,他也不怎么着急,因为从黑暗中传来的步履和喘息已经留下清晰的线索。
  刺客似乎没有发现任肆杯。在离开柳府,跑出三个坊后,那人放慢了脚步,在百匠栖居的造作坊停了下来。任肆杯也随之止步。“雪泥鸿爪”的功夫让任肆杯的呼吸和脚步微不可闻。他听见刺客拐进小巷,在一扇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那木门很快便被打开,接纳了刺客。木门阖上后,闾巷间再没有其他动静。
  任肆杯等了半柱香,听那边没有人出来,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借助微弱的月光,他走近那处院落。紧闭的木门对贴门神剪纸,未挂牌匾,但闻得见醋香。造作坊闾巷错综,而各家门面又长得极为相似,很容易混淆。任肆杯想在那扇门上做个标记,但又怕天亮时被发现,只好作罢。
  他记下周围环境,确定自己第二天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此处,打算离开。他刚迈出一步,忽觉右脚所踩的地面似乎有异,耳旁一道风声。他下意识向后一避,一枚暗镖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他知道中了防贼的陷阱,敌人很快便会发现他,于是立刻掏出竹节,用火折子点燃。一道烟火升入夜空,炸开绣球似的焰火,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任肆杯正要跑路,身后的木门却猛地从里打开,先于人出现的,是暗器。
  任肆杯扬手扔出用废的炮仗竹节。竹节与那暗器迎头相击,啪的一声裂成两瓣,却未阻止那暗器丝毫。任肆杯避不开,眼见暗器迫近,忽然从远处射来一枚铜钱,撞歪暗器。
  任肆杯心中一定,再不急着逃跑了。
  有人从醋坊中走了出来,带出一股陈年酒香。昏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一身短打装束,身型高挑,手臂长如猿猴,手指虚握成拳,指缝间似乎捏有暗镖一类的银器。
  “刑鸦,你怎么被人给跟上了。”那人哑声道。
  任肆杯一扬头,才察觉院墙上蹲着的第二人。那正是他追了一路的刺客。此人像闹市中看蟋蟀相斗的无赖儿,屁股往后撅,双臂前伸,搭在膝盖上,脖颈向内收,肩膀佝偻。但他一张口,声音却爽朗亲切,不像刚杀了人的阴狠人物:“哎,闹了个大岔子,霜寒,这回还得麻烦你。”
  “闹得够大,我都没法替你收场,”门口的那人“啧”了一声,“这堂口得废了。”
  他的同伙刑鸦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东边的那位——”霜寒抬高嗓门,冲铜钱射来的方向道,“要不也出来见见吧!”
  从巷口慢吞吞地走来了一人。他抱一把古剑,脖颈歪斜,眼睛从下往上挑着看站在巷子中央的霜寒。
  重鼓!任肆杯认出来了那人。原来他一直在跟着我!柳府上的那枚铜钱也一定是他弹出的!只是他虽然挡下了银针,却没能阻止刺客从人群中行刺,恐怕柳大人现在已是凶多吉少了……
  重鼓默不作声地盯着霜寒,又挑着眼睛看蹲在墙头的刑鸦。两方都没有人说话,就在任肆杯以为事情或许能通过商谈得到解决时,那名叫“刑鸦”的刺客忽然从墙头跃下,狠狠地向重鼓击出一拳。他戴了银尖拳套,那一拳若是落实,恐怕会砸碎重鼓的下巴。重鼓将剑身一弹,用鞘面挡住这一击。对方的力道很足,他后退了两步,才将力卸掉。
  任肆杯闪到一旁,正要上屋,却被另一名叫“霜寒”的刺客射来的银镖阻断去路。任肆杯暗道不好。他本就不擅长格斗,旧伤未愈,这回又陷入莫名纠缠,真是触到霉头。
  重鼓拔出古剑。那剑鞘虽然生满铜绿,但剑刃却光亮如雪,即使在暗夜,也能看出它的锐芒。重鼓头也不回地喝道:“辽府!”
  还不等任肆杯作出回应,重鼓已舞动起古剑。古剑宽大的剑身所带起的劲风逼得他的对手连连后退。任肆杯勾住屋檐,翻身一跃。霜寒正要拦下他,重鼓一挥巨剑,从下而上挑起一道剑风,向霜寒扑面而去。任肆杯抓住机会,脱离战局,一个呼吸后,已是数尺之遥。
  他望着远处闾巷起伏如涛的瓦顶,向清乐坊方向奔去。
  以一敌二——重鼓预想过比这更坏的情况。
  他挥动古剑,挡下迎面射来的一串飞镖,但尚未平复呼吸,另一人的拳套便应声而至。他以剑为轴,侧身让开敌手。
  他的武器适合中距离的格斗,但敌人偏挑他的近身弱点下手。重鼓没有回击空间,只能腾挪闪避,一面还要留意从暗处射来的飞镖。
  他只知道“刀”专精近身刺杀,还未听说过他们也擅长联手作战。对方暗器和拳法的无间隙配合让重鼓进退两难。他只能勉强挡下攻击,却罕有出手时机。他的古剑由铜所铸,大开大合的挥舞十分消耗体力。但他还能支撑一会儿。任肆杯已经发了信号,援兵飞驰,很快便会抵达。
  他抓准空子,向后翻身,跃至霜寒的攻击范围之外。刑鸦似乎也意识到重鼓难以被镖击中,因此停了手。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重鼓喘了口气,冲他们喊道:“是二皇子派你们去刺杀柳伉的罢!”
  霜寒掏出腰侧别着的一对细锏,在手中握定,道:“那你们能追到这儿来,也是皇后让你们这么做的了。”
  重鼓摇了摇头,语带遗憾道:“不值当!不值当!我们丢了一个饵,你们的老巢就都暴露了!”
  “寒哥,别和他打嘴仗了,”刑鸦急切地说,“我们先撤吧,他们点了夫子,等会儿再来人就走不脱了!”
  “你走,”霜寒头也不回地说,“我今晚就解决这个硬茬,他咬住我们有些日子了。”
  “可戍队禁止我们和‘鞘’火拼啊!你忘记老周怎么说的了!”
  “还老周。老周个屁,堂口都要丢了,”霜寒将双锏相碰,擦出一串金石之声,“我可不管你了,你等会儿别碍事就成。”
  重鼓慢慢伏身,扎下马步。他将古剑斜陈于身前,刀锋切开了他的视线。他紧盯着对方手中的武器。
  “寒哥,你这一打,之后可就没完了——”
  霜寒猛地向重鼓冲了过来。
  但在他们交手之前,一声沉重而缓慢的钟鸣忽然响了起来。
  先是一下,随后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传来了相似的钟声回应。
  他们都停了下来,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向。
  又一下钟声响起。离得很近,正是从不远处的钟鼓楼传来的。
  铜钟又敲了许多次,那些声响串起来,穿透了整座京城。重鼓在心里默数,数到第十二下的时候,钟停了。
  钟声停止之后,四周比先前更寂静。没有人行动,似乎这钟声卸去了他们身上慕求战斗的杀气。
  不远处的一盏灯笼被点亮,随后,整个坊都亮了起来。灯火在整座京城间蔓延。
  直到一声啼哭打破了寂静,他们才从睡梦般的犹疑中被惊醒,脑海中同时闪过相同的念头——
  帝崩了。
  (第二卷 ·击缶谣 完)


第13章 番外1
  注:长庚在辽府长跪一夜之后的故事。
  长庚醒来时,天色已近正午。强烈的阳光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得纤毫毕现,屋里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床脚的炭盆已经冷了。靠墙有两把圈椅,其间是张八仙桌。
  有人给他换了件新的里衣,是用粗糙的竺麻做的。他掀开被子,想站起来,但腿在不停地打颤。他攥紧架子床的栏杆,向墙壁挪去,但下肢一麻,几乎是将自己摔进圈椅的。
  膝盖很痛,似乎碎裂的髌骨楔进了肉里。长庚将裤子向上撩起,这才发现膝盖处已经上好药,用布条规规整整地扎好。不仅是膝盖,他手臂上的鞭伤也被重新包扎了一遍。
  会是谁呢?长庚暗忖。昨晚,他在清谈厅门口跪了一夜,仍未能见到辽公子,只依稀记得似乎有人发现了他跪在那里,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这才把他搬来这间屋子。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可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他必须找到辽公子。
  窗外忽然传来阵阵破空声响。长庚将木窗撑开一条缝,向外探望。
  园中的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雪尘,古松挂满了白霜。朱红廊檐下,一个玄衣少年正在舞枪。他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握在枪杆的三分之一处,或刺或扫,身随枪动,迈出的每一步都扎实稳健。一套枪法已近尾声,他猛地将枪劈落地面,向外一扫,扬起纱雾般的雪粒。但单臂挥枪时,过重的枪身让他失去了平衡,他右脚一滑,肩头结结实实地向地面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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