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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相 (箜篌响)


  婢女曰:已经上楼了。
  看来正门跑不掉了,我赶紧推开潘老板一脚迈出去想沿窗往楼下爬,被两人拉了回来道楼下也被围住了,就这功夫,凌墨已出现在门口。却见他身姿挺拔,通身黑衣,眉目冷凝,经战事洗礼更显出一股肃杀之气。身后黑羽军黑压压的,如乌云般,将众看客驱散。
  对上那冷飕飕的视线,我心里一哆嗦,立马站直,抚摸着窗栏假装什么也没做,对潘老板聊道:“这窗户手感不错,是金丝檀木的吧?在哪买的?”
  他沉默不语,静静地盯着我,看得我心底发虚,冷汗直冒,这才明白原来我平日欺负小皇帝时候他是这种感受,不由深感愧疚。
  对峙片刻,我实在顶不住压力,欲开口打破僵局,他却先说话了,声音冷冽。
  “听说,你近来常常招妓?”
  “绝对没有!潘老板可以作证。”
  “让他们出去,我们单独聊聊。”
  我心道我才不听呢,现在就这样了,单独了你能好好跟我聊吗?
  他一眼看过来,我立即道:“你们去忙吧,我要和凌将军单独聊聊。”


第4章 女神
  众人散去,房间变得空荡阴冷。
  我们面对面坐着,已有半晌,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我不敢直视那双冷锐凌厉的眼,主动嘿嘿笑道:“凌墨,两年不见,又长高了。”
  他没搭这无聊的话,只冷冷地盯着我。
  那双狭长的凤眸发出森冷的光,带来浓重的压迫感,我讪讪地闭嘴了,心想这样干巴巴坐着也不像回事,便伸手要拿桌上的酒,然而手刚碰到酒壶却被牢牢按下。
  “还想喝到吐血?”
  他虽是武将,却面容柔美,连手也生得极为好看,每根手指都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如寒玉雕琢而成,覆在手背冰冰凉的,我却如被烫到般迅速地将手抽出,慌张地向后缩了缩,平日能说会道的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见状微微蹙眉,又道:“秋鹤,两年前……”
  “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你为何不反抗?”
  “我没反抗?你他妈把我绑着堵住嘴,我怎么反抗?”
  “看来你很清醒。”
  我哑口无言,好小子,在这等着我呢。他见我承认此事,便顺着说下去:“那日后你便如人间蒸发,不回书信,也不肯见我,那夜你明明流了很多,不像没感觉,为何躲着我?因为我是你外甥吗?”
  我看着那张像极了他娘,白净貌美的脸,双手举高,作了个投降的姿势,伏倒在桌,胡乱嚷道:“不是,同性恋这事不提吗?女人不好吗?我为什么要被男人上?小祖宗,当年你娘病重,将你托付给我,假死出宫,是盼你健康平安,不是把你养成基佬啊!当初你入朝为官我就反对,你就是不听,我又将你调到边关远离政治中心,你却偏要上阵立功,这两年我每日提心吊胆,上回你被敌人射中左胸,吓得我几夜没阖眼。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交代?”
  他是先帝与江贵妃之子。当时堂姐怀有两子,他是哥哥,弟弟却生来六指,是不吉之兆,堂姐恐有人拿这做文章,为护他性命,令贴身侍女将他抛于木樨庵,从此下落不明。或是兄弟连心,凌墨曾说小时候常梦见自己在佛堂玩耍,我因此确信那孩子是活着的,但这些年苦苦找寻,却始终没有线索。
  后堂姐失宠,母子在后宫过得凄凉,我因知晓皇族个个下场凄惨,便将他假死换出,抚养长大。
  我倒豆子般把憋了两年的话全都说出,说完有点渴,顺手将杯盏中的酒喝干,见他不做声,神情似是有所触动,以为他知错了,便端起长辈的姿态严肃劝道:“凌墨,我想了很久,你会喜欢男人或是由于从小接触女人太少,身边只有我,生出的错觉,如今便该纠正回来。百花楼内许多姑娘,你看中哪个今晚不妨试试,我保证你试过后转头就把我忘了。”
  他耐心听完,面无表情道:“说完了?”
  “对啊。”
  “说完到床上去。”
  我觉得,方才那大堆话他好像根本没听进去。
  大概由于幼年遭遇,这小孩从小不苟言笑,极有主见,且控制欲极强,十二岁后就开始管着我。他尤讨厌赵广寒,不许我跟着他喝花酒,但因当时太小拿我没办法,顶多摆脸色不理人,又不敢真不理我,我照样花天酒地,回去嬉皮笑脸地哄哄就好了。
  不想长大后翅膀硬了,不好哄了,离开前夜,竟将喝花酒回家的我绑在床上生生办了。当时我其实没醉,但因不知如何面对,只能装醉任他施为,大概由于他活太好,最后竟也跟着兴奋了……事后我很害怕,连忙嫖上几次确认自己仍喜欢女人才放心。
  正想着,他再度平静地重复一遍,语气稍重:“到床上去,别逼我动手。”
  我当初就该以死相逼抵制他习武。
  沙场两年,他气势越发压人,威慑之下,我只得乖乖起身爬到床上,在那股凌厉视线的逼迫下,照他说的双腿分开,手臂脖颈两侧展开,而后才意识到这动作太过羞耻,便将自己蜷作一团,如一只头手相接,抗拒外界的刺猬。
  面前昏黄的光线一暗,我看到他正站在我的面前,橙红烛光照映着那张酷似姐姐的莹白俊美的脸,狭长的凤目中神情晦暗难辨,我的视线停留在那片菱弓型的唇上。
  他俯身轻抚我的脸颊,接着,他的唇贴上我的唇,冰冷又温柔,酥酥痒痒的,带着一股淡然清雅的杏花香。
  许是方才的酒上了头,我大脑霎时停转,竟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茫茫然想着那张脸,那只灵活的手来到我的腿间,隔着衣物握住那处,轻柔爱/抚,这番挑/逗下那东西很快起了反应。
  我知道要做什么,垂下眼眸,身躯微颤,视线渐渐模糊,一股摧心化骨的悲戚涌上心头,大滴大滴的泪水自眼眶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动作停住,抬起右手,以指节抹去我眼角的泪。
  我看清了眼前的人,猛然清醒,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心狠手辣,其实是关心我的,也知他涉险立功,只因很想帮我,只是不懂得表达罢了,忙眨眨眼,流泪求道:“凌墨,放过我吧。”
  他沉默片刻,静静地看着我的脸,道:“秋鹤,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眼底似有不忍,用手帕为我擦去眼泪,淡淡道:“别怕,我会等到你答应再做。”
  他向来说话算数,听到这保证,我立即自个抹去眼泪,恢复精神,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发生,叮嘱他小心行事莫暴露身份云云,他应了,忽然与我说南部邻国被夏国吞没之事。
  话题陡然变得严峻,我心里痛骂夏帝变态,一边收拾自己兄弟,一边还能连灭十余个国家,将夏国领土疯狂扩张数倍,夺地屠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如今大梁北边是夏国,西边是夏国,南边还是夏国。
  简直是个挂逼。
  历史上,这位君王唯一遇到过的阻挡便是贺州之战,两人再度交手是在樊州失守后,却因江现部下临阵投降,打都未打,直接崩盘。江现因此被撤职抄家,押送流放,途中被虐杀惨死,后大梁兵败如山倒,短短两年灭国。
  得罪过的士族将亡国的责任推到江现身上,将他书稿毁尽,千年后仍受人唾骂,就连夏帝也深深为之惋惜,自叹愿有强臣如江现。
  结局已如此悲惨,若不花天酒地享受个够,怎对得起这世上我来一遭?
  正想着,凌墨便叮嘱我不许喝酒了,说他听闻我前些日子在除夕大典喝到吐血,身体不行了。
  这是哪来的谣言?
  男人最忌讳说不行,我立即不服道:“谁不行了?小爷我身体棒着呢,不信你问青儿依依芙蓉嫣儿梅梅,哪个不说我猛烈?你杀气腾腾地看我做什么?”
  凌墨:“你不是说最近没招妓吗?”
  “……”
  没法聊天了,聊三句有两句都在套我话,我以为他在说嫖妓,他却想着怎么干我,我以为他在说喝酒,他却想着我嫖妓的事。我悲愤万分,但对上那双阴鸷的眼,敢怒不敢言,只改口道:“我胡说的,其实我身体早不行了,快完了,半点酒也不能沾了!”
  他定能听出我话中的怨气,但并不理睬,只平静地威胁道:“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再敢招妓,我让你做不成男人。”
  说话时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我顿时觉得小弟弟有点疼,连忙保证绝对不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哄好这小祖宗,待回府已是入夜。
  相府内灯火通明,又冷冷清清,因昨日的疏忽,今夜侍卫已提高警惕,戒备森严。心腹如一只黑猫般蹿至我的身边,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道:“相爷,是小少爷不让我说的,属下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
  提起这事我便来气,满京城都知道他回来了,就我不知道,算怎么回事?难怪这几日他总在我身边上蹿下跳,欲言又止,原来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怒斥道:“好啊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跟他合起伙来玩我是吧?你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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