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桂花糯米糕的手指都快冻僵了,施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刚要缩回手,指尖就传来温热的触感,极轻,一触即分。糯米糕被咬走,跟着是萧晫朗朗笑言笑语:“嗯,甜的。说你像个姑娘似的还不承认,女孩子才爱吃这种甜甜软软的东西。”
那点不成形的旖旎咻的烟消云散,施云气的用脚跟叩了下马腹:“你才是姑娘!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姑娘!”
……………………………………………………
回到军营,施云直接被萧将军提溜回了帅营。
不远处营帐中间,除了值班的士兵,大伙儿都围着篝火热热闹闹吃喝着,难得放松的过一次拜山节。
“我没事,就是一点划伤。”施云气鼓鼓的不看萧晫:“萧将军去跟大家一块儿过节吧,我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进了营帐有了油灯的光,两人这才发现自己的通身狼狈。
除了施云腿上那点划伤,萧晫和施云身上的斑斑血迹都是那两只狼的。
尤其是萧晫。那式堪比横扫千军的斩首一刀,让狼血半空喷洒的到处都是,衣襟斑驳,连男人的半边脸上都溅了不少,结果被他不以为意的横袖蹭了下,没擦干净不说,抹开的红色妖异又煞气。
眼下在帐篷里瞧着,终于让施云有了点感觉——这人真的是沙场驰骋的悍将啊……
别扭的移开眼,施云对着空气讲话:“你快洗把脸换件衣服吧,一身都是血,跟罗刹似的。”
“好。”萧晫大咧咧的,伸手就去宽衣解带:“你也换吧,我让人去你帐篷拿你换洗的衣物,你擦洗一下,把腿上的伤处理好,咱俩一块儿去外面喝酒。”
“谁跟你喝酒。”施云没好气的:“受伤了不能喝酒不知道吗?”
萧晫特别纯良又无辜的摇摇头:“不知道。”
“你也不能喝。”施云眼珠一转,义正词严:“你那伤口更要命,绝对不能喝!我说怎么好的那么慢。”
萧晫垮了脸:“不是吧?不让喝酒,拜山节怎么过?”
男人已经脱掉了上衣,正在伸手扯裤腰。施云慌慌张张转过身别开眼,耳根滚烫。这人好歹也是京城出来的人士,怎么举止粗放跟未开化的蛮子似的?哪有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就宽衣解带的?真是不知羞。
不过,这人的身材真好……
施云闭上眼睛,脑海里清晰浮现刚刚的惊鸿一瞥。萧晫高大宽阔的肩膀和古铜色的肤色,还有男人沙场拼杀出来的精壮肌理,每一处都是蓬勃力量的象征。
脸上火辣辣的。施云暗啐自己,还说别人不知羞,枉费自己饱读多年圣贤书,眼下也快被拐带成蛮子了。
施云简单擦洗了手脸,把萧晫赶出帐子自己换了衣服。腿上那点轻伤还是在对方再三表情严肃的要求下才缠了两圈纱布。
不过他还是觉得萧晫小题大做。
真的坐到篝火边上的时候,士兵们酒意正酣,一个个兴高采烈。
方江从后边摸过来,一屁股坐到施云身边,看着对面被簇拥着敬酒的萧晫,用胳膊肘碰了碰施云:“没事吧?”
“啊?能有什么事儿?”施云不知道他指的哪一件。是自己被困镇上脱不了身,还是被狼群围攻:“你不说我都忘了!”施云气势汹汹的卷袖子打算揍人:“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好歹是同袍,你怎么都不伸援手搭一把的?”
方江闷笑:“谁知道你那么笨,还傻乎乎穿着军服去镇上。”
“又没人告诉我。”施云气恼着抱怨:“真是夸张,萧家军三个字就跟银票似的。”
方江认真的点头,瞳仁在火光中闪闪发亮:“萧家军三个字比银票值钱。你知道吗?就你去的镇子,十年前被大金铁骑围了,当时差点就放火屠镇了,是萧将军带着三千兄弟,拼死把蛮子赶走的。还有五年前,镇上出现连环碎尸案,县衙焦头烂额找不到凶手,萧将军从抓到的大金那边的一个探子下手,牵扯出整件案子的线索,还有去年……”
“行了行了。”施云连忙打断他:“我看出来了,萧晫在你眼中就是神对吧。”
“不对。不止。”方江一本正经的摇头,待看到施云疑惑的小眼神时,又扑哧失笑破功:“萧将军在整个萧家军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说完了方江还意犹未尽,亲热的拍了拍施云的肩膀:“你不觉得吗?”
“我为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坐在对面的萧晫眼神飘过来,似笑非笑的盯着方江搭在他肩头那只手,生生把施云给噎的打嗝了。
☆、第 4 章
萧晫干了一把拿鸡毛当令箭外加睁眼说瞎话的事儿。
当事人施云羞愧赧颜,眼神躲闪着都不敢跟同僚们碰触。
拜山节当晚篝火边散了酒宴,萧晫就当着大伙的面,堂而皇之的说,施军医被狼抓伤了。考虑到让他养伤,顺便照应萧晫右臂未曾痊愈的伤处,施军医暂时搬到帅帐去住。
周围无论同是军医还是士兵军官,都七嘴八舌的关心着施军医的伤势重不重,弄的做贼心虚的施云根本不敢提自己那点只是破了点儿皮的体表伤,简直贻笑大方。
而小题大做的始作俑者就那么站在篝火边抱着双臂微笑,笑的可恶。摇曳晃动的火光在男人脸上投下立体深邃的阴影,猎猎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和袍角。不过就是那么随意的站着,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气魄,粗犷到极致也英俊到极致。
两个手脚勤快的士兵帮着把施云的东西和衣物搬到了帅帐,搭行军床的时候,士兵问施云的意思。结果萧晫随手一指,在挨着自己床头尺把远的位置。
就这儿。
施云吓一跳,本能的摇头拒绝。
开什么玩笑!即使被摆了一道,捏着鼻子也要住进来,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才是。
可是接着,萧晫讲了一句话,一下子让施云心软了。
那个位置离炭炉最近,暖和。
……………………………………………………
天寒地冻的时节,休养生息的不仅是萧家军,还有对面大金国的兵将们。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休战期。
刚过完拜山节,这样一个相对放松又愉快的时间,军营里有了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第一,萧晫的副将,当地人王喜,升级当爹了。
第二,镇上一个勇敢的姑娘追到了军营,逼着一直不敢跟萧将军上报自己感情问题的方江小军医表了态,皆大欢喜的订了亲。
方江是孤儿,家里没人能代他做主,萧晫就义不容辞的担了大家长的职责,仔细问清了两人交往及互许终身的情意,责成王喜牵头备了厚礼,去姑娘家提亲,顺便给王喜放了几天探亲假。
大伙都很高兴,替自己的同袍高兴。
施云也很高兴,由衷的替方江感到开心。原来那小子去镇上,躲躲闪闪的,是去见心上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施云腿上那点小伤很快好了,连伤疤都淡的看不出了。与此同时,萧将军肩头的箭伤也差不多好了,拆了纱布不再换药,狰狞的伤口泛着淡粉的色泽。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上午,吃过早饭,施云仔细的检查了萧晫的伤处之后,拍了拍巴掌站直身体:“行了,你也养好伤了,我一会儿就搬回自己帐篷。”
“急什么。”萧晫随意的拉好棉袍遮住肩膀,跟着站起身,顺手拍了拍矮自己一头的施军医:“走,带你上城墙看看去。”
城墙上风很大,吹的旗子呼啦啦的作响。
巡逻的士兵看到自家将军和施军医并肩上了城墙,都恭敬的问好。
施云缩了缩肩膀,习惯性的把双手拢到袍袖里面:“这么冷,上城墙做什么……”
天气不是很好,看过去阴沉沉的。头顶是蔓延到天边的铅灰色,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我特别喜欢站在城墙上往外看。”萧晫伸手扶着墙砖,目光望向辽远的城外:“出了这道门,就是关外了。正前方再往西一百里,是大金国的国都扶夏。那边,”男人伸手指向偏西南的地方:“那边是西乐国,国主姓郎,是个生性多疑又胆小如鼠的家伙。他把他小儿子送到京城当质子了,留下残暴的大儿子郎鑫在朝内结党营私鱼肉百姓,民间怨声载道。还有西乐国边上,这两年游牧民族查尔哈渐渐壮大。他们不投靠大金也不依赖西乐,仗着自己族内的神骏好马跑得快,烧杀抢掠,打一枪换个地方,谁都拿他们没辙。”
施云不解:“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打仗。”
“你可真够直白的。”萧晫失笑,一口大白牙即使阴天,看过去都亮眼,像是赫连山上的雪狼。虽然那是传说中的神物大家都没见过,可是直觉的,施云就觉得像。
“我喜欢站在城墙上往外看,是为了提醒自己,肩上扛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萧家军的性命,还有我们身后无数大楚国老百姓安生的好日子,平安到老的美好愿望。我们把城墙一直修到黑山山顶,”萧晫大手一挥,浓眉飞扬豪气干云:“挡住虎视眈眈的大金鞑子,即使他们再眼馋我们大楚的富饶广阔,也只能看着无可奈何。有我萧晫一天在,定不叫大金过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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