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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玉录 (且刀文禾)


  骆修崇刮了刮他的鼻子,“什么人肉祭品。我当然要谢师父,当时的情形,贵妃势强,我在宫中活不活得下来都两说。后来虽是和师父出了宫,却还是发生了些意外。”
  “意外?”
  “我和师父在宫外被人追杀,至今不知何人所为,但当时的情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贵妃,我父皇虽然宠爱齐氏,但终究抵不过群臣进谏,将齐氏暂时禁足,但没想到,她后来却莫名其妙得了时疫。师父认为京城终究是是非之地,才带我去了安阳。”
  “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离宫到安阳修行。”
  骆修崇笑了笑,“所以说,我在宫外悠然长大,在安阳时还遇。。。还离你那样近,又何尝不是享了福?”
  傅承瑄点了点头,“虽是逆境,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有时看上去是不好的事,却在另一面得以补偿,若是被眼前之象迷惑双眼,不看业果,不遵伦常,便不能得道而窥得万物之根本。渡过凡尘,便是柳暗花明,得道而生了。”
  傅承瑄听得入了神,从小傅怀砚对他的教育都是就事论事,简单直接地告诉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从未有人这样温柔地对着他讲些玄学道理,一时觉得十分新奇,也不知道这些话让他想到哪里去了,只发呆似的痴痴地看着骆修崇。
作者有话要说:  甜得我的姨母心啊。。。

  ☆、故人来

  这时,一片雪花从窗缝中飞入,飘落到傅承瑄的唇上,骆修崇被吸引了视线,雪花遇暖而化,变作了一滴水珠,骆修崇看那雪白逐渐变作透明,覆在一片鲜红之上,顿觉喉咙火烧一般,似是被勾了魂魄,拇指不受控地点上了傅承瑄的唇。
  傅承瑄也感受到雪花落到唇上的冰凉,于是伸出舌尖去舔,恰好舔到骆修崇伸过来的手指,两人俱是一愣,骆修崇只觉自己耳中嗡嗡作响,血都涌上了头,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手掌顺势抚上了傅承瑄的脸颊。傅承瑄也是呆作一团,二人视线相缠,再也分不开来。
  半天,傅承瑄实在受不住自己狂跳的心,颤颤巍巍地说:“崇。。。崇哥。。。我好像,好像有些醉了。”
  骆修崇这才稳了稳呼吸,“怎么醉了,有不舒服吗?”
  傅承瑄摇摇头,红着脸仰头道:“我。。。我今天回不去家了,走路都会晕。”
  “那便住下吧,后院虽然还没修缮好,但是被褥都有。”
  傅承瑄点点头,便由着骆修崇牵着他来到后院,骆修崇指着正院的正房对他说:“你今晚便住这里,足够宽敞。”
  “那崇哥呢?”
  “我住偏房,挨着你。师叔住另一边,估计他已经歇下了。”
  傅承瑄点点头,“嗯,那你也快去歇息。”
  “好,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去唤我。”
  “知道了。”
  两人各自回屋休息,傅承瑄见主屋宽敞温暖,便自己解了衣衫躺进了被里。他巡视了一圈卧房,想必以后,这里便是骆修崇的寝居了吧,以后但凡他回府中居住,便会躺在此时自己躺的这张床上了。想到这,傅承瑄裹着被在床上打了个滚,像极了要圈地盘的小动物,想洒下自己气味。
  滚了几圈,实在累了,便停下来想要入眠,又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忽地坐了起来,自己念叨着,“我不舒服,去唤崇哥吧。”正要掀被起来,又停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恐怕他早已经睡着了,自己这样贸然去找他,定是会将他吵醒,于是又垂头丧气地倒下,翻来覆去了好久才进了梦乡。
  而住在另一个屋子的骆修崇,又哪里能睡得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从怀中掏出白木马,轻轻摩挲起来,脑中却反复地回想着刚刚手指触碰到傅承瑄舌尖的感觉,最后实在抗不过胸中情愫,缓缓将手送到嘴边,轻轻含住了自己的指尖。
  傅承瑄喝了酒,半夜里口渴得很,迷糊着起床到桌边倒茶喝,却隐约听见有谈话声从窗外传来,他饮了口冷茶,激得全身一哆嗦,便清醒了不少,轻手轻脚来到窗边听,似乎是正辉的声音。
  “一别经年,我以为这生生世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在那之后,我也不清楚自己混沌了多久。”另外一个声音回答,恍恍惚惚,似乎隔着些什么,不甚清晰。
  正辉哽咽道:“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直在。。。一直在我身边。”
  那声音半晌才答:“我一直不甚清醒。”
  “罢了,无论如何,再见到你,我甚欢喜。”
  那声音停了停,又再次响起:“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正辉道:“我在安阳遍寻你的踪迹,便是我继续修行之意义。数年来,梦里一次次回到那天,虽是一遍遍经历着那苦痛,却还能再梦里见你,也算是聊以慰藉。”
  那声音低沉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若不是为我,你何至于此。”
  “你知道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
  正辉问:“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
  “不走了,只陪着你。”
  正辉哽咽的声音更重了,“你我是至交好友,如伯牙子期,吾今生唯尔一知音。不走便好,没了你,我活着也没意思。”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聊起过去的事情,傅承瑄十分疑惑,不知为何正辉的好友会在骆修崇的府邸,二人所说的过往又是如何,傅承瑄揉揉眼睛,算了,还是明早醒来问问骆修崇吧,于是又回床上,翻了几个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傅承瑄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甚觉满足,出门便见正辉和骆修崇在院内石桌上下棋。
  “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在外面下棋?”
  正辉下了一子,“所谓修行根本,便是去做常人难做之事,不能做之事,才能强人意志,”
  骆修崇落下一子,“既然瑄弟醒了,我们就先下到这吧。”
  正辉笑了笑,“你这棋子已将我团团围住,恐再难翻局,是我输了。”
  骆修崇站起身向正辉行了礼,转身问傅承瑄:“可要用膳?”
  “要,我肚子已空空了。”
  正辉道:“你去带承瑄用膳吧,我再研究研究这棋盘。”
  傅承瑄由骆修崇牵着到了前厅,“早上叫人送了些早点来,你凑合吃些吧。”骆修崇说着,打开桌子上的食盒,还留有热气,是些制作颇为精致的糕点,不像是平常手艺。
  “这是。。。宫中的?”
  “瑄弟好眼力,确实是宫中送来,皇兄担心我没有饭吃,特意赏的。”
  “皇上真好,我也借你的光了。”傅承瑄说着,挑出一个咬了一口,“太好吃了!不愧是宫中所做!”
  “你爱吃便好。”骆修崇见他吃得急,帮他顺了顺背。
  傅承瑄又吃了几口,想起昨夜之事,便问骆修崇:“对了,昨晚你听到院里的动静了吗?”
  骆修崇突然正色,“你也听到了?”
  傅承瑄点点头,“似乎是正辉师叔见到了他的好友?但人呢?今早为何不见那人?”
  骆修崇脸上一片不解的神情,“我早上问过师叔了,他说昨晚并没有什么人,也未曾出过房门,一直在屋内睡觉。”
  “怎会?!我明明听见了谈话声!”
  “我也很困惑,既然我们两个都听到了,就说明不是我梦中之景。”
  “难道是师叔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与我们听?”
  骆修崇点点头,“这里虽是我府邸,但我从不视师叔为外人,也许是他带人进来,未与我说,现在被我看见,怕是尴尬,不愿和我说吧。”
  “也有这种可能。”
  “那便不去追问他了。对了,明天你便去都尉司了,我已和都尉司督抚陈演封大人打过招呼,你不必拘谨,陈演封是个颇为和善之人。”
  傅承瑄赧颜:“又给你添麻烦。”
  “这算什么麻烦?去到那之后,有什么为难之处,要与我说。”
  傅承瑄心中甜蜜,点头道:“知道啦。”
  “一会儿吃完饭,我便送你回傅府,你也准备一下,明天便入职了。”
  傅承瑄一听,知道又要与骆修崇告别了,心中一阵失落,却也回到:“好。”
  傍晚时分,皇帝到了皇后的慈寿宫进膳,皇后帮皇帝布菜,却不小心将汤洒了一些出来,连忙站起身来请罪。
  “皇上恕罪!”
  “无事。”皇帝扶了皇后起身,拍了拍皇后的手,“梓潼啊,朕见你今日心事重重,后宫可有什么事令你心烦?”
  皇后叹了口气,想起前些天,身边的大宫女来报,说是苏灵儿去给骆修崇送汤,却被当场拒绝了,心里便知晓,苏灵儿其实从未想放弃。当她找苏灵儿问情况时,却惹得苏灵儿大哭一场,说是自己实在放不下骆修崇,哪怕是给他做侧妃也是心甘情愿。皇后骂了她一句糊涂,堂堂皇后的本家侄女,却放下身段去给别人做侧室。可是见她如此泥足深陷,一副若是嫁不了骆修崇宁可去出家当姑子的模样,皇后又实在心软。
  “臣妾想问问皇上,可对九弟的婚事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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