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修崇道:“目击者说,那妖邪最开始便是从这面铜镜中出现的。”
傅承瑄遗憾道:“要是僖嫔娘娘在就好了,不知这妖怪是何模样。”
“张僖嫔惊吓过度,还昏迷着。”
“要叫娘娘。”傅承瑄提醒。
“这镜中的妖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骆修崇摇了摇手里的八卦扇,“你随我来。”
骆修崇带着傅承瑄出了永和宫,遇见侍卫便拿出身上的腰牌,一路走到宫内的藏书阁门前,“进去瞧瞧,这里或许能找到答案。”
☆、镜妖现
藏书阁是一座塔楼,藏书近万册,里面的古籍更是数不胜数。
“你怎会如此熟悉宫中格局?”傅承瑄问。
“从前。。。来过宫中。”
两人推门而入,里面守卫的满脸堆笑地迎过来,“见过。。。”
“免礼,退下吧!”骆修崇赶紧阻止守卫过来见礼,拉着傅承瑄往塔上走,径直来到最珍贵的古籍收藏处。他寻了一番,轻轻抽出一本书来,递给了傅承瑄。
傅承瑄接过,只见这本书已颇为古旧,封面上写“易参散记”。
“这书上记载着一些上古妖怪的志怪。”骆修崇边说边翻着,到了一页指给傅承瑄看。
傅承瑄仔细一瞧,上面一段话写着:“镜妖,身负白毛,面丑如猿,居于镜中。尚美颜,喜偷妇女胭脂涂面,善妒,擅诱女子用其美貌易其心愿。”
“这。。。难道这就是昨夜那妖怪?”傅承瑄看后惊讶。
骆修崇点头,“错不了。”
傅承瑄问:“这妖怪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骆修崇答:“后宫中貌美女子云集,正是镜妖所爱。”
“那我们怎么除掉它?”
“先得找到他,再逼它现身。”
“你竟然能在宫中找到这书!”
“从前。。。也来过这藏书楼。”
“这么说你从前也来宫中捉过妖?听人说宫中阴气盛,阳气衰,竟是真的!”
“哦?我怎没听过这等说法?”
傅承瑄凑到他耳边:“想想也知道啊,宫中毕竟只有皇上一个男性,妃子宫女倒有无数!”
傅承瑄呼出的气打到骆修崇耳廓上,引起他半身颤栗。骆修崇轻轻挠挠耳朵,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
傅承瑄又继续翻书:“这书中可会记载如何制服那妖怪?”往后翻了两页,却再没有镜妖的相关信息了。
两人只好将书放好,回到永和宫。和吴广岳等人商议一番,决定今晚就动手引那妖怪现身。
“既然那妖怪存于镜中,我们就只在宫中留一面铜镜,引它出来,将其拿下。”骆修崇部署道。
吴广岳道:“待它出来,就有劳道长擒下它了。”
“这妖精可会伤人?”傅承瑄问。
骆修崇道:“逼急了也会。”
傅承瑄道:“那修崇万万小心!”
吴广岳立刻派人传令下去,各宫宫人,用红布罩于所有铜镜及镜状物之上,酉时后不得外出。
骆修崇只在永和宫留下一面铜镜,傅承瑄匆忙跑进来,领了一个颜色上等的宫女,“看她如何?”
骆修崇看看那宫女,面无表情,“承瑄觉得美貌便可。”
傅承瑄凑到骆修崇身边,偷偷耳语道:“我觉得不如修崇好看,不如你扮作女儿家,诱那妖精出来。”
骆修崇轻斥:“休要胡闹!”脸却羞得通红。
傅承瑄见他害羞的模样,捂嘴笑了笑。
二人让那宫女稍作打扮,描了眉眼,涂了口脂,坐在镜前。宫女知道如此是为了引那妖怪现身,吓得战战兢兢,骆修崇只轻声安慰:“我在可保你无事,不必紧张。一会你要睁眼照镜,即便看见那妖怪也不要惊叫闭眼,别把它吓跑。”
那宫女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待到子时,骆修崇在铜镜后贴了一张招鬼符,口中念诀:“化育黎兆,协赞中兴。敢有小鬼,欲来现形。吾目一视,五岳摧倾,急急如律令!”
骆修崇念完,一行人后退,留下那宫女看着镜中。傅承瑄远远望着,不一会儿,那铜镜似乎微微变了颜色,一股白雾聚拢在铜镜表面,又慢慢清明,一张不一样的脸映在镜中!
那宫女吓得一激灵,却又记得骆修崇的嘱咐,不敢惊叫,只双手紧紧把着坐于身下的圆凳边,瞪着双眼颤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与那镜中妖怪对视。镜妖好似白猿,毛发雪白,偏偏长着一副满是皱纹的黑脸,鼻孔朝天,眼小如豆,血盆大口涂着鲜红的口脂,脸颊上也是艳红一片,隔着镜子流着口涎,似在觊觎着镜外人的美貌。
眼看着那宫女快要坚持不住晕过去,骆修崇绕到铜镜后,用八卦扇轻轻一拍那铜镜,里面立刻传来妖怪痛苦的嘶吼,一道白光飞了出来!骆修崇立刻用红布罩住铜镜,那妖怪想回到镜中,却被阻隔,在屋里窜来窜去,竟是找不到一面镜子,无法再回其中!
傅承瑄激动地对赵吉川说,“看那妖怪,再回不去镜中!”
那妖怪跳来跳去,似是发现骆修崇是阻止它回到镜中的罪魁祸首,嘴里发出震耳的尖啸声,竟向骆修崇扑去!
眼看着骆修崇来不及反应,傅承瑄一个箭步飞身出去,抽出佩剑去砍那镜妖,镜妖速度虽快,傅承瑄动作却更是灵敏,一道剑气袭在妖怪后背,傅承瑄燕子翻身,挡在了骆修崇和妖怪中间!
骆修崇猝不及防,呆在原地,以为自己要被妖怪挠花了脸,却被傅承瑄救下。傅承瑄倒退一步,一只手伸向身后,虚搂住骆修崇,一面和妖怪对峙着,一面问到:“有伤到你吗?”
骆修崇心里一阵暖意,“没有。”
傅承瑄听到身后人无事,提剑再战,那妖怪却反身从窗户跳到院内!
“追!”
一行人破门而出,却见那妖怪在院内四处撞了几下,随后径直跳入了井中!
“不好!”骆修崇急急来到井边,“忘记这井口了!”
傅承瑄也跑过来,“怎么了?难道这妖怪还会泅水不成?”
骆修崇指指井水中的月亮,“镜中花,水中月,这井水也是面镜!”
傅承瑄万分沮丧,“唉,都怪我着急对付它,让它逃到了屋外!”
骆修崇却不甚在意,“无妨,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你可有受伤?”
傅承瑄摇头,“不曾。”
赵吉川悻悻:“唉,白忙活了一晚上。”
“别说丧气话!”吴广岳给大家鼓劲儿:“起码我们知道它长什么样子了。”
傅承瑄也说到:“吴督统说的对,我们跟它交过手,知道他跑得快,下回想个法子拦住它便是了。”
骆修崇道:“今天天也晚了,大家先去休息吧,我回头再想想办法。”
此刻已过子时,城内宵禁,大家没办法归家,就先在亲军营内歇下。骆修崇说自己要回去研究捉妖之法,先行离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承瑄刚醒,赵吉川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那亲军卫捉住了妖怪,已上报给圣上!
“我说他们安静得不同寻常,原来是自己行动,急着抢功劳呢!” 吴广岳气得络腮胡子一抖一抖,“之前想同他们配合一起破案,被那韩千晟一口拒绝,竟是想自己独自破案揽功,将我们剔除在外!”
“他们在哪里捉到的妖怪?” 傅承瑄问到。
赵吉川答:“说是在西宫的库房。”
傅承瑄道:“我们去看看!”
几人去到院内,四周已经围了一群人,所有亲军卫正欢欣鼓舞,只听一人奉承到:“韩督统好谋略,抓住了这妖怪,上头知道了,肯定要官升一级啦!”
“呵呵,都是众兄弟们的功劳,韩某不敢一人冒认!”韩千晟的声音里颇有些志得意满。
有亲军卫发现了傅承瑄他们,讥讽道:“呦,这不是京营卫的弟兄们吗!真是过意不去,让你们白来宫里跑一趟,对不住了!来来来!看看我们抓到的妖怪!”
傅承瑄无视这□□裸的嘲讽,上前去看那躺在笼子里奄奄一息妖怪,竟是一只三头白鸟,根本不是他们昨晚见到的那个镜妖!
赵吉川睁大眼睛指着三头白鸟:“这!这根本不是。。。”
“吉川!”傅承瑄匆忙打断了赵吉川,并看向吴广岳。
吴广岳轻轻点了点头,“那要恭喜韩督统了,这么快便擒住了这妖怪!”
“吴督统客气了,实是运气所致!”韩千晟抱拳,难掩一脸得意之色。
吴广岳问:“请问韩督统是如何捉住这妖怪的?”
韩千晟答:“兄弟们正巧巡逻到西宫库房,听见房内有异响,进去查看,便捉住了这么个东西。事发当晚有人看见白影从永和宫中飞出,这妖怪一身白羽,想必就是它了。”
吴广岳又问:“韩督统可找永和宫的人确认过了?”
韩千晟答:“永和宫中除了张喜嫔娘娘,无人见过妖怪模样,娘娘身体不适,再不可受惊吓,否则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待得起的。”
吴广岳和傅承瑄对视一眼,再不说话。
三人回到暂住的营房,围坐在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