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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出师 (鳖壳鱼梓酱)


  叶鸯僵硬地扯动嘴角,小小声说:“收女徒弟?……您还是算了吧,光我一个就够您头疼的了,再往山上拣一小姑娘,这日子还往不往下过?”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净给师父惹麻烦,但他忘记了叶景川收徒并非想自寻烦恼,而是想找一人分担无名山上诸多杂务。无名山清静是清静,可惜叶景川仆从甚少,叶鸯当年离家又好似净身出户,凡事只得亲力而为,难假他人之手,平时想偷个懒不打扫房间都不成。
  想到冬日里双手冻得冰凉,仍要拿着块湿布将桌椅门窗擦拭干净,叶鸯大感头痛。叶景川若多收个徒弟,那便多一人陪他劳碌,可是有那收徒的闲工夫,还不如买个仆人上山,横竖也花不了多少钱,还省去了叶景川教导徒弟的时间。
  “我劝你好生想想再作决断,就你那嘴,能保证不把人姑娘家说哭?”叶鸯无语,只得干巴巴劝师父冷静,他尚年轻,不想被女孩哭泣与师父唠叨吵到耳聋。
  叶景川那择徒标准,浑然不似要收徒弟,却很像挑选仆人。叶鸯想受苦受难的只自己一人就够了,别人家小孩儿年幼无知,千万不能到无名山上来撞入虎口。
  “若她乖巧,我何必横加斥责?”叶景川奇道,“我平素骂你,俱是因为你不听话,莫非你认为我骂得没有道理?”
  叶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想反驳但又词穷,只好干瞪着眼看他,想听听他还能讲出些什么。叶景川乐见徒弟憋屈,放下笤帚便笑,笑过一阵子,颇为认真地说:“想要怎样的小师妹,尽管说与我听,我自去给你寻个乖巧听话的。待她上了山,平时还能陪你玩儿,也不至于太无聊。”
  “我瞅着小鲤鱼就不错。你去同汪姨说,看她舍不舍得把闺女给你做徒弟。”叶鸯道,“我就要她做师妹,你找了别人来,我是不会认的。”
  叶景川“嗯”了一声,转头朝山路上看去,叶鸯似有所觉,随着他目光一望,发现方才提及的女孩此刻拎着个篮子爬上了山,脸颊被日光晒得红扑扑。小鲤鱼擦了擦额角沁出的细汗,一双大眼眨啊眨,叶鸯瞧见她天真情态,心尖一软,刚要问她最近过得如何,耳畔却传来一声轻笑。
  大事不妙。
  汪姨没跟着小鲤鱼一道上山,叶鸯心里打了个突,随即听到叶景川笑嘻嘻问:“小鱼,想要个师父吗?”
  “师父?”小鲤鱼提着竹篮跑过来,仰起脸看叶景川,期期艾艾道,“我什么都不会呀,拜了师父能做什么呢?”
  “你拜我为师,什么也不必做,每日上山来陪你叶哥哥就好。你若想从我这儿学到些东西,练剑抑或习字皆可,全随你心意。”叶景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得好似只奸诈老狐狸,叶鸯在旁边看着,下意识打个哆嗦。小鲤鱼拜叶景川为师,不晓得是福是祸,惟愿叶景川保留一点儿人性,对女孩子好些,休要像对待叶鸯那般随意敲打,不管敲打出好结果还是坏结果。
  小鲤鱼心思单纯,哪想得到叶景川这无良东西是骗她上山来擦桌椅。眼看她正为多了个师父而雀跃,叶鸯大恸,几乎想不顾一切拆穿叶景川真面目,破坏他的阴谋。
  “起来,起来。”叶景川挥动笤帚,一下下轻拍着叶鸯臀尖,有意无意说道,“你要师妹,我也给你找好了,你要喝水,我也给你倒好了,小少爷该动一动,去把屋里桌子椅子擦干净了罢?哎——养个徒弟懒如猪,还不能宰杀吃肉,亏哪!”
  “我看你就是头猪。”叶鸯抓住他作怪的笤帚,从地上跳起来,拍拍屁股上沾到的灰,跑去屋里擦桌子,誓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小鲤鱼那傻丫头看他进屋忙碌,便也跟进去随他一起打扫,叶鸯透过敞开的房门望向院中,但见叶景川面带微笑,大约是损完徒弟,心情大好。
  愈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仿佛开了天眼似的,随时随地都可算计他;不光要把他推入陷阱,还要往陷阱上加个盖儿,让他爬都爬不出来。
  小鲤鱼好久没见叶鸯,今儿可算是见着了,缠着他问东问西,非要听他讲故事。叶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妮子糊弄得消停,不经意间往外一瞟,发现叶景川不见了。
  叶景川下了无名山,去往金风玉露。
  倪裳房门紧闭,屋内无声无息,然有轻烟自门缝中逸出,代她向来客致意。叶景川屈指叩响木门,门板那边遥遥传来应声,耐心等候片刻,倪裳手持一把菜刀,开门迎他入内。
  瞧见她手中那把凶器,叶景川不动声色地往旁错开:“好端端的,你拿把菜刀做什么?”
  “我要切菜,不拿菜刀又拿什么?”倪裳莫名其妙,“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看你是有愧于我,才怕我持刀对着你砍。”
  叶景川摸摸鼻尖,眼神游移,此举更加坐实了倪裳的猜测。她走到案板旁,重重将菜刀往上一剁,案板上蔬果被她那么一劈,立时裂开两半,叶景川抖了抖,感到肉痛,煞是难受。
  “今儿我回山上,树叶堆了满院,尘灰积了满桌,也就那水塘干干净净,不必清扫……”叶景川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侧头避开朝自己飞来的一把刀。那把刀擦过他耳旁,直钉入身后雕花窗框,好好的花纹被它毁坏,犹似美人颊边多出一道伤疤,瞧上去扎眼得很。
  “老娘替你东奔西走,摆平南江北叶,瞒过方鹭方璋,哪儿还有时间打理你那破山?”倪裳手起刀落,斩开一颗瓜,叶景川看她面色狠厉,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生怕她一时兴起,把人头也砍下来当瓜切。
  倪裳用惯了刀,用什么都像用刀。叶景川默不作声地瞧了她一会儿,不再开口触她霉头。房中静谧,外头门边香炉里的香已燃尽了,倪裳没有再添,她专心致志同案板上蔬果争斗,完全忽略叶景川的存在。叶景川吸口气,嗅到空气中残余的香味,忽然想起叶鸯应当认得金风玉露这儿的香。
  “你那夜本不必出手——也怪我玩心重,总想逗他。”叶景川叹息,“如今我只愿他鼻子没那么灵,嗅不出你这熏香味道。”
  “他若有心探查,你以为你能瞒他多久?”倪裳手上动作停了,斜睨着叶景川,“你可知他上回来我这里,都问了些什么?”
  叶景川不答。
  倪裳冷笑,把刀往旁一搁:“他问我,无名山这破地方,鸡不下蛋鸟不拉屎,为何金风玉露要建在此处?他还问我,平日里金风玉露鲜少有客,怎的还没关门大吉?他可是看出来点不对劲了,你且自己琢磨,回头想个说辞糊弄他去。”
  说完,继续提起刀哐哐切菜,叶景川只得苦笑。
  叶鸯那孩子当真是个机灵鬼,原以为瞒得严严实实,没成想他早看出端倪。金风玉露为何建造在无名山下,为何少见来客还能正常开门,叶景川为何经常出入倪裳房间……这种种问题,叶鸯心中大约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问倪裳,倪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如若答了,那必然要说假话,而假话骗不到叶鸯;如若不答,叶鸯见她沉默不语,定会感到蹊跷。总而言之,不论倪裳如何做,瞒天过海都不再可行,谎言编织得再完美再高明,亦有被戳穿的一天,与其徒劳无功地修修补补,倒不如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将一切完整地呈现于叶鸯眼前。
  “我看他也长大了,是时候告诉他了罢!我们瞒他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他总有一天要知晓金风玉露和佳期如梦并非那种地方。”倪裳低垂眉眼,双手浸泡在水盆中,她的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乍一看不甚明显。习武之人,双手大抵都是这样子,只有如叶鸯一般天赋异禀的孩子,才能做到练剑还不留老茧或伤疤。
  叶鸯着实聪明,但叶景川宁愿他傻。他不听话,老去触碰不该碰的东西,比如那颗藏在石室当中的圆珠,比如北上之前叶景川绘制的那张地图。实际上,叶鸯的功夫足以自保,然而叶景川犹不放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徒弟不可轻敌,不可轻举妄动,一遍又一遍地暗示徒弟目前还不能够离开无名山,有时连他自己都认为那些话说得太重太过分。可若是不这样说,依叶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恐怕早跑出了十万八千里,届时被人盯上,惹来杀身之祸,叶景川纵有三头六臂,亦无法救他逃出生天。
  远离无名山一带,便远离了金风玉露的掌控范围,他若是跑到巫山去寻方鹭师徒俩,那倒也无所谓,怕就怕他不甘寂寞,不肯前往他熟悉的巫山,而是到别处乱闯。离了金风玉露,巫山尚有佳期如梦,可当佳期如梦也无法掌控叶鸯的行踪时,叶鸯无疑是危险的。
  现而今,这状况尚未发生,叶景川不可能让它成为真实。哪怕只有一丁点苗头显露,他也要将其狠心掐灭。他接受了叶家老仆的托付,便拿出一万分的真心来养育徒弟,无论叶鸯如何看待他,他都打定主意好好对叶鸯。
  “他和你可真亲近,在山上时就常常念叨着要来金风玉露看你。”叶景川撇过头,罕见地流露出低落。倪裳以为是听错,诧异抬头看他,发觉他感情不似作伪,于是收敛调侃心思,劝慰道:“你待他用心,他总有一天会晓得。你是没听见他每天都与我抱怨些什么东西,今儿说你又罚了他,明儿说你又骂了他——他哪儿是不愿意跟你亲近,他那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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