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倾容轻笑道:“李门长,你这一点,倒跟钱门长很像啊。”
李郁呸了一口,道:“谁像他这般抠门,只认钱不认人!我跟他能一样么!我这是心疼你,他?他能为了钱跟谷主您打起来你信不信。”
穆倾容笑道:“我信,所以这事你得瞒着他,他要知道了,恐怕真会提着刀追到避尘楼来砍我。”
李郁终于死了心,道:“好吧,反正也是您种的,我还能说什么。”
穆倾容笑着拱手道:“有劳了。”
李郁:“……”
还是肉疼!
待人走远了,穆倾容才又悄无声息地回了避尘楼,然而就在推门进偏殿的那一瞬,穆倾容突然停止了动作,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空无一人的屋顶甩出一根银针,那边果然传来一声闷哼,穆倾容正准备飞身上前查看,却见耿封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掠过屋顶,穆倾容只好与人一同紧追过去。
二人十分默契地左右夹击,一路追到十里开外的小树林里,人却突然不见了。耿封尘还欲再追,穆倾容一把拉住耿封尘道:“小心,这片林子有古怪。”
耿封尘闻言脚步蓦然顿住,四下一打量,心中暗叫不妙,方才只顾着追人,竟一脚踏入了人家设计好的圈套里。这林子粗粗看上去不会觉察到什么,要功夫好的人仔细看才能看明白,这是被人在暗中动过手脚的。耿封尘心中不免对穆倾容暗暗折服了一番。
耿封尘道:“旁边树木都被人动过手脚了,地面也不对劲,不知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
穆倾容微微皱了皱眉道:“那人故意引我们到此,想来不会是什么善茬。”
耿封尘心中不免有些懊恼,然而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无用。二人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细细观察四周,耿封尘正欲说话,突然眸子微眯,二人同时道:“有人!”话音未落,那人已经从树林中一侧朝二人猛的冲过来,耿封尘几乎本能的一把将穆倾容拉到自己身后,然而那人却突然改了方向,将手中的剑猛的往一侧松土堆掷过去,松土堆中立刻有东西破土而出,耿封尘面色犹如千年寒冰,手中凝聚一股内力朝人一掌劈过去,那人还未来得及撤走,已经口吐鲜血丧命在耿封尘掌下,那土堆中突然迸出一根银丝朝耿封尘直直射来,穆倾容眼疾手快的从指尖飞出两根银针,将那丝线错开,发出细微的碰撞声,然而这一线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下一瞬间,四面八方射出无数银丝,像一张蜘蛛网似的密密麻麻错综复杂,这样快的速度,穆倾容并无把握能让二人全部全身而退,来不及多想,他只能一掌将耿封尘送出阵外,耿封尘还未回过神来,就见穆倾容在无数锋利如刀削的银丝中一边上下翻飞躲避,一边飞往阵网外。“容儿!”耿封尘大叫一声,心中惊急交加,随即抽出缠于腰际的腰带,用力向穆倾容甩过去,穆倾容心领神会,手一伸,将腰带接于手中,耿封尘手臂猛然往后一收,穆倾容顺势借力,总算从银丝阵网中脱身。耿封尘一把扶住穆倾容,急道:“容儿你……”没事吧这三个字在看清穆倾容时,竟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见穆倾容一袭白衣被切割得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破的口子,这些破口处,几乎都染了细细的血迹,一眼瞧过去,满身尽是。耿封尘像被人扼住喉咙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将穆倾容的衣袖轻轻往上一掀,顿时肝胆俱裂,只见穆倾容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这些伤口如细丝般细小,然而,却几乎深可见骨。“容儿……”耿封尘双目通红,声音不可控制的竟有一丝梗塞。穆倾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感知不到疼痛,只是惨白的脸色,额头上的冷汗,以及指尖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将穆倾容的掩饰出卖的十分彻底。穆倾容声音有一丝沙哑,道:“他们追上来了,人数不少于三十,我们快走,不可与之硬拼。”耿封尘不敢轻易触碰到穆倾容,只好握住他的手心,将人带动着一路往避尘楼而去。然而事情出乎意料,去往避尘楼唯一的路径居然被人截住了,耿封尘当机立断,携着穆倾容往方向撤,不料这一边也被人拦住,耿封尘朝四周看了看,见四周树林无风自动,四面八方,竟被人围得颇有四面楚歌之感,耿封尘紧了紧穆倾容的手咬牙道:“这回只能硬拼了。”穆倾容摇摇头,道:“若只是你一个人,这些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偏偏我受了伤,只怕是要拖你后腿,除非你……”耿封尘想也不想的出声打断:“你别除非了,我断不会丢下你。”穆倾容看着耿封尘如此坚定,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往东南方向走,那边一定无人拦截。”耿封尘未做他想,拉紧了穆倾容,一路往东南方向撤退。
东南边果然无人拦截,耿封尘似笑非笑的看着穆倾容道:“容儿真是料事如神。”穆倾容忍着全身剧痛,慢慢行至悬崖边,回头看着耿封尘道:“你信我么?”耿封尘站于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与穆倾容并肩而立,看着穆倾容认真道:“信。”穆倾容回头,听见后方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淡声道:“跳吧。”耿封尘突然凑近穆倾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倘若能就此殉情,也是极好的,是不是?”穆倾容艰难的侧了侧头,耿封尘却已经拉着他,纵身跳下了悬崖,在极速下落的过程中,耿封尘紧紧拉着穆倾容的手,心想着:“若是能这样一起死去也是好的,所有爱恨往事,都一起烟消云散,从此,死生不离。”
那群刺客追至崖边时,只来得及见到两条白影往崖底坠去,眨眼便不见。为首那人道:“快去做些准备,我们去崖底搜!”身后那群人齐声道了声是,便有条不紊的分成两队,一队去为下崖做准备,另一队则继续守在崖边。
第18章 剖心以对
耿封尘打量了一下四周,抱着怀中脚步虚浮不稳的穆倾容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这山崖中间居然是个山洞!”穆倾容脸色已经极其难看,耿封尘又开始有些着急,于是轻声道:“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穆倾容摇摇头,语气显得有些无力,道:“上边那些人并没有走,万一他们下来搜,那就……”耿封尘急道:“可是你的伤……”穆倾容扯出一个笑来,道:“无碍,先回避尘楼。”耿封尘奇道:“怎么回?”穆倾容指了指山洞深处,断断续续道:“那边……有条暗道……”耿封尘低头一看怀中的人,顿时焦急如焚,穆倾容话未说完,人已经晕过去了,脸上半点血色也无,薄薄的嘴唇已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耿封尘一咬牙,也顾不得穆倾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将人一把横抱起,大步急急往山洞深处而去。
洞后方有一块巨石,一眼看上去,很像道石壁,耿封尘径直走到巨石旁,很快便发现其中玄机,耿封尘摸上石岩上的一块凸点,用力一按,巨石缓缓移动,巨石后果然有一条暗道,耿封尘看了一眼怀中之人,小声道:“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回去。”穆倾容早已不醒人事,一身白衣逐渐变成了红色,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耿封尘悬着的心早不知该作出何等感受,担忧心疼愧疚自责,这颗身经百浪的心几乎要纠成一股麻花辫来。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耿封尘才带着穆倾容出了那条弯弯绕绕的暗道,抬头四下望了望,才明白这是到了梅花岭镇口不远处的小山丘上,耿封尘顾不上满头大汗,抱着穆倾容一路都不敢歇的跑向避尘楼,然而穆倾容的情况却不太好,这一路几乎没再醒过。
从小山丘到避尘楼,其实路程并不远,耿封尘却觉得这条路长到让他心慌,耿封尘功夫好脚程比寻常习武之人都要快,然而他只知道这样的速度慢得让他生气。好不容易到了避尘楼,耿封尘连礼都不让人来得及行过,便对门卫严声吩咐道:“让王大夫速来避尘殿!”
王大夫听门卫说楼主脸色极其难看,已经在心里打颤了,听到要医治的是那能住进避尘殿内殿的穆公子,心里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那穆倾容对楼主有多重要,楼内门徒谁人不知,且那位自身就是神医啊,王大夫医术虽然也高,但和穆倾容比起来,他自问自惭形秽得很。王大夫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一路战战兢兢地跑进避尘殿,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耿封尘却完全看不见这些,只一门心思让人医治。
王大夫看着一身血衣的穆倾容,心中一颤,在退去衣物后,几乎有些呆愣住了,耿封尘在见到那身伤时微不可查的吸了口气,指尖不可控制的微微抖了抖,他只道穆倾容定是伤得极重,却没料到,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这满身纵横交错的细长伤痕,几乎把他的身子切割得体无完肤,他知道那银丝阵的厉害,这还多亏了穆倾容那一身好功夫,要换寻常人,只怕早就被那银丝切得碎尸万段了。王大夫把过脉,抖着声音道:“楼主,小的无能,小的治不了啊,这伤口大多数都见骨了,血流得太多……”耿封尘声音冷得像寒冰,道:“连这都治不了,我要你何用!”王大夫又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道:“若只是此伤小的倒还有把握,可是……穆公子身患陈年旧疾,如今新伤加旧伤一并发了出来,再加上那奇毒,小的真是无能为力 ,求楼主恕罪啊!楼主,小的无能!求楼主……”耿封尘一把揪住王大夫的衣领,一字一顿,发音艰难:“他……还中了毒?!”王大夫早已冷汗涔涔,颤声道:“是……”耿封尘用力控制着声音,尽量放缓着语气道:“什么毒?”王大夫要哭出来了:“小的不知啊……”耿封尘终于忍无可忍,厉声道:“来人,把他拖下去,乱剑砍死!”王大夫匍匐于地,求饶道:“楼主饶命,饶命啊!”耿封尘眼眶通红,眼神好似要吃人般越发狠戾,王大夫哀求连连,只道楼主从未如此骇人过 ,恐怕这次不死也要去层皮了。穆倾容微微动了动手指,耿封尘立刻伏下身,小声道:“容儿?”穆倾容依旧闭着双目,灰白的薄唇微微蠕动,声音几乎弱不可闻:“找……师伯……”耿封尘立刻大声传道:“来人!着人去药林谷把张彦鹤前辈请来!骑我的烈火去!要快!”那王大夫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又颤抖着声音道:“楼主,小的先给公子止血,用药先吊着,尽量拖些时日,争取等到张前辈过来……”见耿封尘默许,那王大夫着急忙慌下去准备药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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