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用力把人压着靠近篱笆,把图卡的脸按在篱笆的缝隙,狼群的眼睛果聚集过来,但还没有动。
“你说你的这些宠物是会认你这个主人的脸还是你这个主人的呼哨?”
说罢褚淮模仿图卡发出一声呼哨,狼群闻声立起,有些茫然,这音调褚淮在牢中练过几次,好像还是不太准,但狼群有反应。
褚淮又试了两次,狼群有些焦躁,第四声似乎终于扯动了狼群神经中的熟悉声调,齐刷刷退到了远离一侧的篱笆——如同褚淮第一次来时那样。
“嘛,看来这些狼不认人的啊。”
图卡侧脸抽搐,汗水涔涔而下。
“你第一天下令攻击我们的那个哨声我可还记得,你说我把你放进去试几次能试出来?”
“呵呵,呵呵,倒是有本事,是我疏忽了。”
褚淮并不想扯这些没用的,但图卡是西夷人,处决他也是内部的事情,轮不到他动手,褚淮能做的只是尽力压制,让图卡服软。
“你很聪明,汉人都很聪明,难怪乔逐衡要带着你……”图卡艰难地侧过头,“但你总会有疏忽,不是吗?”
只听一声哨声冲出,图卡被尘土呛得咳嗽不止,褚淮心知不妙,塔姆尔变声的“小心”和一声女子尖叫传来,不及闪避就看一头巨狼从另一处阴影越出——就在后帐,没有关在笼中!
褚淮忙后退横枪,但狼已经扑了过来,庞大的身躯转瞬将褚淮压在身下。
“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你落掉了,狼群这么听我的话不仅是哨声,还因为他们的王在我手上,狼王才是狼群的核心,记住了吗?小男宠?”
狼王锋利的爪已经撕裂了褚淮的衣服,肩头传来细密的痛。
“现在就用你喂他吧,接下来就是塔姆尔!”
狼王暴吼一声,群狼奋起扑向塔姆尔的笼子,用利齿和尖牙毁坏着不堪一击的木笼子。
“等吃完你们,外面可还有大把的粮食,你的将军就在下面等着呢!”
图卡仰天笑了两声,大步向外去。
腥味扑面而来,兽类的臭味令人作呕,口水落在褚淮脸上,利齿无限逼近褚淮的脸。
血溅一身,那可真是太脏了!
褚淮猛然发力,矛在狼王口中断成两截,趁这蠢狼没反应过来,褚淮手下用力把矛尖一把插入狼王喉颈,用力向上拉扯,发出一声巨吼,生生把矛从狼王的吼间扯出,直到卡在坚硬的骨头上再动不得分毫。
热血洒了褚淮一身,粘稠的狼血不少都进了他的口中,像是喝了一口滚烫的铁液,褚淮起身擦了一把血,拉着狼尸走进篱笆。
狼群嗅到血腥味侧首看来,但见褚淮手中的东西一个个都不敢再动,纷纷夹紧了尾巴。
褚淮把狼王的尸体扔进狼群,群狼上前嗅了嗅,都发出类似犬类受伤的呜咽,夹着尾巴退在暗处。
塔姆尔和他夫人看过全部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接下来做什么。
褚淮笑着抹了一把血:“出来吧。”
这边刚说完,嘈杂的声音再次闯来,图卡被十几个男人压着冲到了帐后,那些女子带着些尖利的首饰,趁褚淮牵制图卡的时候弄开了那些结实的麻绳。
图卡咬牙切齿:“就算抓了我又如何,乔逐衡早死了,桑格这会儿也早身首异处,至于塔姆尔,一个杂种还想在西夷称王。”
塔姆尔闻声大惊,褚淮却灿然一笑:“哟,辛苦西夷王担忧了,不若现在就带你去接他们凯旋如何”
普兰挣脱了看守,费尽心思终于赶到了护城边,但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外面马蹄声声,营帐四处呼号,群火点燃,一声令下,箭矢突破层层寒意远去落在无尽黑色。
“啊————”
这声惊叫被掩盖在了破空声中,普兰只觉头重脚轻,再听战马嘶鸣,顿时泪如泉涌。
一墙之隔,阴阳相隔。
普兰跪坐在了雪地中,痛哭不止,三十年深情,往事如昨,尽云散烟消。
泪下千行,何求百年,再与何人说。
第17章 此间无意识君心
乔逐衡一行人赶路花了整整六天,缩减了不少休息时间,终看见远处营帐的旗子飞扬。
夜里黑,帐前看不真切,乔逐衡拦住桑格:“桑格将军,委屈你的马了。”
“万一没有呢?”
“那就可怜我的贱命赔你战马了。”
乔逐衡声音轻佻,带着些不以为然。
桑格没有继续问,让众人下马,脱了铠甲绑在马背上。
“驾!”
将士们对着马屁股一拍,马儿载着铠甲狂奔而去。
乔逐衡抱臂坐在边漠雪上,默然等着。
黑暗中营帐外围陡然亮起,只听一声悠远的下令声,群箭脱弓而出,破空声连成惊雷绵延,桑格面色一僵。
战马群嘶,接着是倒在雪地中。
众将士一时无言,这证明易懂至极,再不必多一句话,桑格只觉胸闷气短,猛然躬身,护卫大惊忙扶住桑格。
“桑格将军,你……”
“还好,”桑格声音发颤,“我的妻子……”
他同普兰无所出,同甘共苦三十年,只有彼此,若说图卡对他动了杀心,应当也不会放过他的爱人,三十年前普兰风华正茂或许图卡还会觊觎美色留普兰一命,而今三十年已过,不再年轻貌美的普兰恐怕早已经先他而去。
“桑格将军不必忧心,她现在正等着你凯旋呢。”
“这种哄小孩儿的话你以为我会信吗!”桑格暴吼一声,随即又咳嗽不止,捂着胸口皱紧眉头。
“在下绝对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等一会儿。”
不多时,一支闪亮的箭射出,火焰在冷风中划过一条温暖的亮色弧线。
乔逐衡被风雪凝固的脸漫出笑意:“他们成功了。”
桑格茫然不解,乔逐衡挥手:“所有人上马,回家了。”
众将士兴奋喊了一声,纷纷帮助桑格将军的手下,乔逐衡一笑:“我这四蹄畜生犟得很,就不同桑格将军分了,来人帮一把桑格将军。”
桑格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两个人拉上了马,一扯缰绳,马儿已经狂奔而出。
等赶到营帐前,只见护栏大开,火把在黑暗中浮游,领头的是被妻子搀扶的塔姆尔,后面跟着还没来及换下衣服的女眷,看见自己的丈夫或父亲,这些女子哭着冲上去抱住自己的亲人,又是一片哭声不止。
桑格迷迷糊糊下马,眼睛在人群中没有焦点。
“桑格姨父。”
这声互呼唤已经许久没有听见了,自西塔决意跟着塔姆尔,他们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现在这一声难道是老天可怜他告诉他他还有一位亲人吗?
“桑格……”
踉跄的脚步从身后来,桑格一转身就接住了一个泣不成声的人。
“普兰……”
普兰说不出话,只能用无力的拳头发泄自己的不满,普兰早哭没了力气,这一下一下倒像是曾经的娇俏少女在撒娇。
“抱歉……我回来晚了。”
普兰泣不成声:“不晚,一点都不晚。”
另一边乔逐衡和塔姆尔用力拥抱在一起。
“谢谢你,仲衡。”
“是我该做的,别说谢。”乔逐衡比塔姆尔还高半个头,像是抱了一只熊。
拥抱过后塔姆尔感叹:“真的是太惊险了,还好你没事,多亏了你带来的,额,爱……爱夫?”
乔逐衡这才想起褚淮,忍住无奈:“他可不是我的爱夫,他在哪?”
塔姆尔不确定地指了指后面:“一起跟过来了吧。”
乔逐衡拍了拍塔姆尔的肩膀,拨开人群向后去。
走过一圈人也不见人,原地驻足片刻忽听呼唤:“乔将军。”
乔逐衡循声望去,看见褚淮站在偏僻处,一半明一半暗,雪落了他一肩,裹着一身士兵的兽皮铠甲,暗色的血在雪的映衬下有些醒目。
“你怎么!受伤了”乔逐衡猛上前两步,握住褚淮的肩膀。
“狼的。”
褚淮拂去了乔逐衡的手,安慰乔逐衡一般笑着:“没受什么伤。”
乔逐衡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把褚淮抱进怀里:“谢谢你,褚淮。”
“乔将军,现在说谢谢可太早了,以后要说的时候还多着呢,攒着吧。”
“这哪能攒,以后有是以后的。”乔逐衡顿了顿,“我一直不擅长这些,褚兄不要嫌我不会说话就行。”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说话,你个傻子,心里这么想着褚淮嘴上还是道:“兄弟之间谈这个就太见外了,何况乔将军当初调戏我的时候不挺伶牙俐齿。”
“哈哈,”乔逐衡松开褚淮,笑意飞扬,“看来这事是要被你记一辈子了。”
褚淮只能配合着乔逐衡笑。
找到两人的塔姆尔本向上前,却被自己的夫人一把拉住:“没看见他们说话呢吗有没有眼色,蠢蛋。”
塔姆尔一脸迷糊,他只是想上去认真介绍一下自己,怎么就是没眼色了,夫人你不要这么说我嘛,你讲讲清楚啊!我不是蠢蛋啊!夫人!
图卡在最后被人压着,看见这合家欢的场面愣得说不出半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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