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无奈地叹息道:“罢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们。你去厨房要些点心和好茶,我去应付应付胡大人。”
此时,胡大人不知道因为何事,在房中坐立不安。
半个时辰前,他差人去找谭虎,至今不见谭虎前来。胡大人察觉到事情有变,却苦于手上没有信得过的人,唯一信得过的便是谭虎,这人却一去不返,甚至,胡大人不知道谭虎在做什么。
师爷在屋外敲了门,胡大人连忙坐会椅子上,摆好了架势,喝道:“进来。”
师爷端着茶盘,上面摆满了点心和香茶,笑眯眯地走进屋子,“胡大人,晚饭还有些时候呢,您先吃些点心吧。我们这等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后厨大娘做的核桃酥还算不错,您尝尝。”
胡大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说:“嗯,放下吧。”
师爷也不啰嗦,放下点心茶水躬身告辞。走到门口,却被胡大人叫住。
“胡大人还有何吩咐?”师爷问道。
胡大人说:“陆捕头何在?叫他来见我。”
“胡大人,陆捕头不在府中。他去了何处,下官也不知道啊。”
胡大人刚要发火,师爷忙补充,“不过,方才听捕快说,谭捕头好似去了吴沈家的废宅,还踹烂了娃娃的小摇车。”
“哦?”胡大人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而他的手,拢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师爷走出屋子。随着最后一条阳光随着房门的关闭被阻隔在外,房中的窗户无声无息地打了开来,谭虎一个纵身,从外面跳入房中。
胡大人见到谭虎,急道:“你怎么才回来!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谭虎白了胡大人一眼。
捕头给大人眼色看,这可是大不敬!古怪的是:胡大人竟然没有责难谭虎,反而亲自为他斟了杯茶,奉上。
谭虎坐在椅子上,将手中茶放在一旁。说道:“怕是被陆离抢了先机。”
“此话怎讲?”
“我正要动手,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出现在吴家废宅,我担心被人发现,失了一次机会。”说完,谭虎蹙蹙眉,“吴柏桦你不必担心了,死了。”
听闻吴柏桦已死,胡大人双眼啊放光,“那图……”
“还未到手。”谭虎恨恨道,“梁墨水当真狡猾,这时消失不见,我们就不能直接对陆离施加压力。即便逼迫与他,也要先把人找回来。”
胡大人知道,陆离一直不在府内。
“拖不得啊。”胡大人自语道,“眼看着就要到限定日子了,图还没到手,可如何是好?”
“你怕什么?”谭虎冷笑道:“大不了,我们等陆离找到图,再抢过来。此地是你最大,就算梁墨水回来,能耐你何?”
胡大人被吹捧了一番,心里也觉得舒坦了许多。挺了挺腰板,大有天下唯我独高的气势。谭虎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却没吭声。
不过,谭虎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便问:“你可听说过‘闻天’?”
“闻天?”胡大人愣了愣,“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何人?”
“不清楚。陆离问我,是否听过,还嘀咕说是他看错了。我很担心,在你我来此地之前,那个人会不会……”
“不会不会。”胡大人忙摆手,“那人已经被我废了双足,关在地牢。怎会来此?你莫要多想。”不过,闻天这名字的的确确很耳熟啊。
谭虎是个多疑之人,对胡大人说:“陆离不会无缘无故问我是否知晓某人,你好好想想,闻天这名字究竟在何处听过。想起来了,速速派人告知。”
“莫非,你还要出去?”胡大人紧张地问。
谭虎冷笑道:“怎么?害怕有人取你性命?安心,你在此处安全的很。”说完,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胡大人留在房中喃喃自语:闻天,闻天,好耳熟啊!
随着入夜,镇上的闹市也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死气沉沉的废宅里忽然亮起一盏烛火,烛火如一根细小的枝桠,北风吹过,缓缓摇曳,将一束剪影映在乌漆墨黑的墙壁上。若是不仔细看,很难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影子。
陆离坐在娃娃房中的地上,面对着窗洞,低着头,观看地面上唯一干净的地方。这是白天里谭虎发现的,陆离当时说不晓得,事实上,他记得清清楚楚。这一处,曾摆放过娃娃的小木马。
宁静夜,乌黑天,风声鹤唳,更声旦旦。四个蒙面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落在后园,这些人相互使了眼色,朝着娃娃屋子而去。
他们还没走过荷花池的小桥,忽然有两名蒙面青衣人而至,站在桥的那一端,与他们相互对持起来。
青衣人出现似乎并未让这些黑衣人感到意外,显然,也是在计算之中。
青衣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看眼睛似乎年纪偏小。他回头看了看屋内的烛火,转回头来对桥那边的黑衣人说:“你们可有带着礼品前来?”
为首的黑衣人警惕了起来,“何意?”
“第一次来嘛,总要带点薄礼的。怎么,没人教过你这些礼仪?”
“傻话!”为首的黑衣人道,“吴家死绝了,带什么薄礼?纸钱吗?”
“哎呀,你这人眼神不济?”年纪偏小的青衣人说道:“这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你们,怎说死绝了?”
四名黑衣人闻言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并无人啊。
那年少青衣人又说:“呦,吴员外,你先把脑袋接上再说话,这样会漏风,我听不清楚啦。”
高个子的青衣人一巴掌招呼道同伴脑袋上,“少说几句!”
年少的青衣人揉揉被拍的脑袋,委屈道:“我真的看得见啊!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
这时,桥对面的黑衣人也看出来对方是虚张声势,低喝了一声:“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少年青衣人呵呵冷笑,“你们可知今晚是什么日子?”
黑衣人当然不知。
“头七。”少年青衣人又呵呵说道,一字一句地说:“回!魂!夜!”
小北风应景儿地刮起一股冷涔涔的寒意……
少年青衣人压低了嗓子,呵呵地笑道:“吴家被害死的一十六口都回来了,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你们。”
小北风又应景儿一般地吹了起来……
黑衣人稳了稳心神,怒道:“杀了他们!”
头七。
回魂夜。
如果所有冤死之人都能回来一次,那些被自己所杀的人,会不会也来找自己索命?
陆离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此种不明的情绪压制在心底。只细想,原来上一次给自己药丸的青衣少年,还是个神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家闻天就要粗来了。
闻天:总算把我放出来了!
第20章 怒踹君子剑,好撑油纸伞
一阵阵的疾风顺着窗户打进屋内,屋子里细小的烛火不安地晃动起来。陆离紧紧握着手中的宝剑,忍耐着想要出去一看究竟的念头,
外面那些都是走卒,他要等的帅将!
即便如此,陆离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园子里的打斗。不消多时,陆离暗想:那少年青衣人好功夫,他同伙的武功似乎还在他之上。若是换做自己与这二人打斗,怕是也要过上百招才能打得赢。但显然,另外一伙的四个人并不是那二人的对手。
为首的黑衣人被打中了背脊,猛地扑倒在地。
来此之前,他们已经料到会有人拦阻,甚至做好了一些对付突发状况的准备,却没料到,两个青衣人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不是被杀就是别抓。
黑衣人低喝了一声,“撤!”
“想走?”年少青衣人正打在兴头上,发现对方准备跑路,当然不肯轻易放过。一甩手中宝剑,指着那黑衣人,“是不是好汉了!?”
回应他的是四个人嗖嗖嗖嗖跃上墙头的跑路声。
年少青衣人瞪起眼睛,“回来啊,没打够呢!”说完,一个跳跃居然直接跳到了院墙外面。
高个子的青衣人很着急,边追边叫:“穷寇莫追!”
飞奔在前面的年少青衣人喝道:“他们那里穷?穿得比我还好!”
说话间,年少的青衣人已经没了踪影。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就连北风都不再刮起。陆离守在娃娃屋子里,估摸着现在怕是已经到了亥时。
今夜静的使人烦躁,虫儿不鸣,狗儿不叫,就连喜欢到处喵喵叫的猫儿都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阵急促而又清晰的脚步声,传进了陆离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