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珦低着头,用手指把玩着脖子上的金球,又想到身上的胎记,心里有好多好多的问题。
他怎么就成了眼前这个人的幼时好友了呢?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那怎么解释两颗可以合成一个球呢?
如果是真的,既然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为什么又到了别国,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贺剑轻发现他满脸的问题,又似乎不敢问,便说道:“你想问什么?说吧。”
余珦呐呐半晌,才开口道:“我……我为什么成了冯国人呢?”
贺剑轻被他问住了。
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也正想问,可惜余珦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能从源头开始说起:
“你六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我带你出去玩——”
贺剑轻重重深呼吸几下,正要说起过去十年令他痛苦自责的过往,就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之声。
“什么事?”他扬声问。
“少爷,好像出了点事。”何成在外面说道。
贺剑轻拍了拍余珦的肩膀,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心头微微发闷,勉强笑道:“你先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余珦目光追随着贺剑轻,见他出了门,才慢慢将视线收回,看着眼前摇动的烛火。
这一天发生的事天翻地覆,他这时都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他感觉自己一觉醒来,就到了战场上,被当成敌人关进了牢里,事情又急转直下,自己成了越国人。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他依然在做梦呢?
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两国交战的战场上,又是谁,给他戴上了这铁链呢?
被留下的余珦默默地抱着膝盖,缩在了角落里。
第三章
贺剑轻将余珦留在帐内,走了出来。
“什么事?”
何成指了指不远处,对贺剑轻说道:“少爷,好像有人夜袭!”
此事非同小可,贺剑轻立刻对何成道:“我去看看,你去准备点吃的——还有,不准任何人带他走,明白吗?”
何成不大明白,但是他是个忠心的人,忙回道:“是,少爷。”
贺剑轻这才赶紧向何成所指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那是堆着越国和冯国双方战死士兵尸体的所在,四周堆满了柴火。
天气炎热,战死的士兵不得不就地火葬,免得出问题,牵连到整个营地。
而此时此刻,不知出了何事,围了满满当当的人。
贺剑轻在其中看见了关忠义,对方见到他,立刻向他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贺剑轻发现关忠义一向自在的脸上此刻布满乌云,显然事态不是很乐观。
关忠义骂了一句,给贺剑轻说明情况:“有人来过此地,似乎在翻找尸首。”
贺剑轻闻言,颇感意外,他说道:“找尸首?冯国人?”
“不清楚,”关忠义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两边都翻了——问题不在这里,有人来到我们这里,神不知鬼不觉,这才是恐怖的地方。”
贺剑轻懂他的意思。
一向戒备森严的前沿阵地,如果能让敌人来去自如,那所有人离死期都不远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梦里被砍了脑袋。
“将军知道了吗?”
“能不知道吗?这会儿估计正发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呢。”关忠义讽刺地说道。
贺剑轻不赞同地小小踢了他一脚:“别乱说话……还去过其他地方吗?”
关忠义骂咧咧几句,才道:“不清楚,只有这里最明显。”
贺剑轻沉下脸:“什么都不清楚?!”
关忠义摊摊手:“的确不清楚,我又不负责安防,这事儿得问问高大人。”
贺剑轻没有动,关忠义也只是说说,两人都知道问高大人没用。对方惯来看不顺眼他们,对年纪轻轻的贺剑轻这位小侯爷是分外无视。
两人默不作声,看士兵们将那些被冒犯的尸首抬回原处。
贺剑轻正思索着此事究竟是冲着越国将士而来,还是其他原因时,脑海中想起什么,他暗道糟糕,急忙往回跑。
“喂,你干嘛去?”关忠义眼见着他一晃眼就不见了,无奈叹口气,又骂了几句。
贺剑轻三两步跑回来,却不见余珦,连何成都没看见,心头一惊,脸色立刻变了。
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猛地转身,差点与急匆匆赶来的何成撞上。
“少爷,不好了,那位小公子被将军的人抓走了!”
贺剑轻顿时脸色铁青,斥道:“他们为什么抓人?!你怎么不拦着?!”
何成心说他拦了,但是怎么拦得住,将军的命令,若是在京城还好办,在此地,贺剑轻也是将军下属。
贺剑轻也不指望何成回答,他愤愤而走,疾步冲向将军帐。
账外,守卫的士兵将他拦了下来。
贺剑轻耐着性子,等着人通报,听到昭远将军的声音传来,让他进去,他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
贺剑轻一进去,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在场的一共有六个人,除了坐在正首的昭远将军,那位高大人,还有两名副将,一名督军,还有就是跪在地上,向自己投来求助目光的余珦。
此时余珦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林副将手握刀柄,见到贺剑轻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贺剑轻刹那间冷静下来,他沉着脸,踏步上前,先给昭远将军行了礼,随后安静地走到了另一名王副将身侧。
昭远将军和高大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其他两人各自随意站着,似乎置身事外。
贺剑轻用余光瞥一眼余珦,只见他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不大对,整个人是又怕又惊,但是没有胡乱说话也不乱动。
可是在瞧见贺剑轻并没有开口,也不分给自己一个眼神后,余珦似乎脸色发白,默默垂下头。
“小侯爷,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高大人首先开口,将矛头直指贺剑轻。
贺剑轻立刻回答道:“启禀大人,末将不知,还请高大人明示。”
高大人姓高名三江,是朝中重臣高丞相的侄孙,惯来看贺剑轻不顺眼,但又拿不到他的错处,如今看他神色,似乎志在必得。
贺剑轻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高三江立刻沉声道:“那就让我来跟小侯爷详细说明吧。”说完,他踏步走到余珦跟前,指着他对贺剑轻说道:
“此人乃是冯国人,方才突袭营地,被王副将抓住,现下将军正要审问,既然小侯爷来了,不如请小侯爷审问此人,如何?”
贺剑轻心说放你的狗屁,瞎话张口就来,要编排他明着来就是,这会儿逮着这么个机会,是想做什么?
也怪他大意,至少先将余珦安排好才离开,哪里想到会有人夸大此事——
不,贺剑轻想到,若是他置身事外来看,倒是合情合理。
穿着冯国衣裳的少年,出现在贺剑轻的帐里,又逢有人夜袭,怎么着余珦都脱不了干系。
贺剑轻上前一步,据实以告,对昭远将军道:“启禀将军,此人并非夜袭营地之人,他乃是我在战场上发现的,带回去审问,发现此人乃是越国人,并非冯国人。”
昭远将军还没说话,高三江冷哼一声,抬头对贺剑轻道:“小侯爷此话说得轻巧,你如何证明他是越国人?”
“高大人又如何证明他就是夜袭之人?王副将,你又是在何处抓到的他?”
面对贺剑轻的问题,高三江早有准备,道:“他就躲在你营帐中,王副将正是在那里抓到的人,此事有多人可以作证。”
贺剑轻自然不信他这套说辞,抓人?这么简单就从他营帐中找到人,这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才发生的事!
“高大人,我从战场上发现此人,又将他交给关大人,随后又在关大人的陪同下将他带到我营帐中,这一路都有人证,”贺剑轻顿了顿,瞥见高三江咬了咬牙,他又道,“适才我从帐中离开,不过一盏茶功夫,敢问大人,他又是如何夜袭营地又回到我帐中的?”
说完,贺剑轻才扫了余珦一眼,发现他茫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林副将大刀之下,显得有些害怕,这才稍稍放心。
而一边的高三江皱眉,朝昭远将军看了一眼,侧身又觑眼王副将,张口道:“即便你说的全是事实,也无法掩盖他是冯国人的事实,你窝藏冯国奸细,该当如何?”
贺剑轻心中冷笑,郑重对高三江道:“高大人,你适才说他夜袭营地,躲到我帐中,如今却又说我窝藏奸细,这,我就是有三张嘴,也百口莫辩。况且他手无缚鸡之力,双手双脚又加以铁链绑住,如何能来去自如?”
高三江跳脚:“你!——”
贺剑轻对昭远将军道:“启禀将军,此人并非冯国人,他是越国人,只是自小流落异乡,才是这副模样。”
昭远将军终于开了口:“你如何证明他是越国人?”
高三江正想开口,被昭远将军眼神制止了,他暗暗跺脚,眼神直直朝贺剑轻投来怨怒的目光。
贺剑轻道:“启禀将军,他乃是前大理寺主簿余重启失散多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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