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之前,秦淮带领十几个人将粮袋戳破,让火烧得更烈,他们则以袖捂鼻,躲在暗藏的地道处。
秦淮在赌,赌这些从草原上闯入中原的蛮人一时半会儿摸不透中原的粮仓,不知还有这条地道。
有高应士兵跟着呼兰木进来,看到漫漫火光,忍不住道:“将军,这么大的火,即使有人在里面也会被烧死的,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呼兰木欲向前,被一阵浓烟呛了口鼻,青白着一张脸,片刻后拂袖离开,骑马率众与护城的兵士会合。
地道中的十几个人松了一口气,秦淮站起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在粮仓覆没前闯了出去,奔赴回到城门周边。
察觉到有高应人近身,林震挺□□去。
秦淮躲开,忙道:“将军,是我。”
林震的动作一滞,立刻将枪抽回,翻身下马。
秦淮的面上被烟气撩得脏灰,林震看到他平安归来,激动地狠拍他的肩膀。
待换回陈兵服装,秦淮也投入了战斗之中。
粮草被烧,高应兵心神不定,无心迎战,被打得节节败退。
拂晓之时,高应人弃城而走,陈兵鱼贯而入,振臂欢呼,士气高涨。
秦淮坐于马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几日后,泽阳城被攻下的消息传至江无,那一日京中落了初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景象,却丝毫不掩百姓喜气。
卫霍去吴丛原府上拜访,陪久病初愈的承旨在府门口立了立。
吴丛原欣慰地道:“落雪满江山,好啊好啊。”
卫霍帮他拢了拢袍子,笑道:“好消息到了,承旨大人也更该宽心,早日回到朝堂上去。”
吴丛原斜眼看他一下,也笑了。
接下来一月,喜报数传至京。
攻下泽阳城后,将士们一鼓作气,逐一将沦陷的城池收复,山河各处百姓皆是笑脸盈盈。
十二月中旬始,昭御帝又犯了旧毛病,开始旷朝了。
新年将近,百官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趁这段时日休养生息。
卫霍默默地算了算日子,陈军将高应人驱逐出中原后要安置好各城百姓,但这几日也该处理完后事回来了。再有十数天就是过年,他不愿一个人过,盼着秦淮能早些归来。
又过两日,一大早,卫霍还未起,便听到有丫鬟敲门,惊喜地喊道:“卫翰林!卫翰林!大军快抵京了!”
卫霍闻之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洗漱,头发都未束好就往外跑。
他牵了匹马跨上,迎着凛冽的冬风,攥着缰绳喊:“驾!”
马匹扬起四蹄,一息间便将才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抛在数米之外。
卫霍一路飞奔,当他驰至郊外时,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
荒原之上,旌旗飘飘,数万将士凯旋,兵马的声音不再如以往那般沉闷,而令人感动无比心安。
片刻后,一人一马从队中脱离,朝他疾驰而来。
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冬风瑟瑟中,卫霍热泪盈眶。
秦淮骑至他身旁,下马,将卫霍从马上抱了下来。
卫霍深深地凝视着他,看他面庞比离京时消瘦了许多,眼窝也陷下去一些,眉眼的棱角更显硬朗。战中困苦,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所以才这么瘦了。
秦淮也看着他,还是他离京时的模样,但四个月中定然是担惊受怕,睡不好觉,吃饭也不香。
他抬手揩去卫霍眼角的泪水,卫霍捉住他的手指,摸着那上面厚而粗粝的茧子,倾身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秦淮低下头,嗅到他襟衫上极淡的熏香。
冬日严寒,他却觉一瞬春到,万花绽开。
“我回来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见了面,说了些话,秦淮最终还是回了队伍里,待与林震,左志等一同进宫领了封赏才回了宋府。
林震被晋封为护国将军,副将也皆晋了官职,秦淮因其作战骁勇,破格晋升为从三品,官至神机营中营统帅,负责守卫京城包括皇宫在内的三十六坊。
重逢见面之后,卫霍先回去了,只是他心中实在高兴,神思恍惚得只吃了些许茶点。也有府中侍女前来相问秦淮是否回来了,卫霍便笑着回是,神色间已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两个时辰之后听到院里的脚步声,他立刻站起身奔出了屋子。
看到秦淮从院门处朝自己走来,卫霍只觉鼻头又酸了几分。
两人回到屋内,门一关上,秦淮就揽住了卫霍的腰,低下头亲吻他尖翘的鼻尖和玉白的面颊,喘息中嗅他衣衫上的气息,只觉心落到了最踏实之处。卫霍靠在门板上任他亲昵,两个人抱着抱着便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一军将士无一不想着早日回京过年,因此处理完边境几城之事,大军便匆匆往江无赶。秦淮一路奔袭,也是疲累不堪。
两人亲了一阵,卫霍见秦淮眼下青灰得很,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低声道:“你睡会儿。”
秦淮垂着眼,看着他愈发俊秀的面庞,清亮的眼,哑声说:“再看会儿你,没看够。”
卫霍弯唇一笑,抬手覆住他的双眼:“不急在这一时,快睡。”
秦淮将他的手从眼上抓下,包在掌中搁到胸口,这才闭上了眼,不一阵便睡沉了。
卫霍也合上眼,两人一同睡去。
窗外落雪纷纷,渐渐覆盖住黑青的房檐瓦楞,覆住院中的杂草和坚硬的石砖,却覆不住室内溢出的温情。
两人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吃了午饭,又继续睡。
只是卫霍越睡越沉,秦淮却在吃过午饭躺了一个时辰后就悠悠醒转。
只一炷香的工夫,卫霍就被身上的燥热弄醒了,他睁开眼,便见人覆在了上方,一阵窸窣之后,便是意乱情迷,被翻红浪。浮沉之间,贪欢一晌。
连月的作战带来的疲累好像半日的觉便补回来了,秦淮精力旺盛,卫霍被折腾了一个时辰,简直有些吃不消。
□□方歇,两人搂抱在一起,低声说了一会儿情话,卫霍嗓子哑了,因此大多都是秦淮说他听,待肚腹不满发鸣,才一起穿衣起来。
房门一开,方见大雪腾腾,雪片大如鹅毛,飘旋而下,簌簌落地。
宋府中的侍女将饭菜送来,还不忘问候秦淮,来一个问候一次,眼波流转间情意明显,卫霍有些吃味。
“看来秦将军此去边关,不少闺中女子思念良久,记挂得很。”
秦淮并非没听出他什么意思,偏当作没听懂,道:“哪里的事。”
卫霍闷闷地给他倒了酒,秦淮忍俊不禁,闷声笑了起来,将人从身后抱住,亲他柔软耳垂,低沉道:“旁人想不想我不知晓,但霍霍一定是念着我的。”
卫霍身体酥暖,窝在他怀中侧过头,在那布满根根青茬的下巴处啃了一口,小声道:“那是自然。”
秦淮拉着他的手啄了一下,低语道:“边境苦寒,战事紧迫,每日只能在梦中想你。”
“我也是。”
两人相拥片刻才动筷开吃,数月都是糙米粗粮,秦淮觉得入口的饭极香,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卫霍也不停给他添菜,吃到肚子实在装不下才停了。
饭毕,闻知宋宇回府,他们便一同去问候。
得知秦淮战场英勇,被破格晋封为神机营中营统帅之事,宋宇甚是高兴,摆了一桌酒菜,与他连干了两大白。
屋外冬雪簌簌下着,凄清一片,屋内却是和乐融融。
宋宇夹了一筷牛肉喂入口中,咀嚼后咽下口中食物,看着秦淮道:“你和霍霍今年都有十八了吧?”
卫霍的手微微一顿,道:“他已经过了,我还差两月。”
宋宇笑道:“那也快了,你们如今可有娶妻的打算?或者,可有看上哪家的姑娘?”
卫霍淡笑道:“还早呢。”
宋宇喟叹一声:“也不早了,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你们有意的话,待年后我同人问问,哪家好姑娘尚待字闺中,若合适的话便能成一桩美事。”
他这样说着,秦淮看了卫霍一眼,双手置于膝上,婉拒道:“倒也不必,若真有意,定会主动告知将军。”
“也好也好。”宋宇含笑道。
三人聊至夜深,便各自睡去。
接下来几日,大雪下得不停,卫霍与秦淮大多都待在屋内,谈笑风生,亦或是缠.绵于床榻之间。
战场凶险,杀伐数月,此时人回来,卫霍难免多几分痴缠,往往令秦淮情难自禁,索求更甚。
年前一日,卫霍再入宫中,为两位皇子布置了两篇文章,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们在卫霍面前渐渐显得乖觉,还一人送了一份年礼,分别是一支束发的簪子和一条镶银腰带,不过分贵重也不显寒酸,卫霍知道这些东西也都有他们的母妃授意,笑着收下,回给他们些文房用具,回礼的分量也是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