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扔了吧!”楚邑心烦意乱地吩咐道。
“多谢卫王赏它个全尸!殿下真是有好生之德啊。”断肠手一甩丢掉苍蝇,不卑不亢地看着楚邑。
楚邑尴尬地站在那里,本想给夜永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连影儿都没见着就被人家的下人给怼了。
这叫一个窝囊!
就在他闷闷不乐的时候,燕束从店铺里走了出来,笑着向楚邑拱手道:“在下夜永,参见卫王殿下。”
楚邑正憋着一肚子的火,看见夜永禁不住怒火中烧。既然你的下人敢威胁我,那我就拿你开刀。打了你的脸,自然也就让你的下人颜面尽失。
“夜永!”楚邑指着燕束高声叫道:“按大霄朝的规矩,你一个属国来的皇子见到本王,应该跪下参拜!你可知罪?”
燕束冷冷地看着楚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规矩他不得而知,但他明白楚邑的心思,不就是想抖抖威风吗?
他面带笑容地说:“哦?既然是大霄的规矩,那我肯定是要遵守了。”说完伸手入怀掏出一纸黄卷举过头顶,朗声说道:“此乃大霄皇帝亲笔诏书,明令夜永入朝。各位大霄的百姓看清楚了,我这就举着它跪拜卫王!”
夜国是大霄的属国,对霄国称臣,大霄对夜国的所有决定都会用圣旨的形式告知夜国,而不是国书,这已经延续几十年了。此次召夜永入朝做质子也是用诏书发布的。
楚邑傻眼了,他刚才说的话本是杜撰出来的,目的是想压夜永一头,没想到夜永竟真的要跪,而且是举着圣旨跪他,那如何能行?传扬出去岂不是老子跪儿子了?朝里的那帮议事大夫就又有的干了。要是让霄伦帝知道了,那还了得!
“呃。。。等等!你先把圣旨交出来再跪。”楚邑忙不迭地上前就要抢燕束手里的圣旨。
燕束不满地侧身避过,凛然说道:“圣旨是给在下的,岂能交给他人?殿下不会不懂这个规矩吧?”
楚邑脸涨得通红,他当然知道这个规矩。而且抢夺圣旨也是死罪啊。
他此时是进退两难。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受。
正僵持间,只见从官道上跑来几匹快马。马上的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道而来。为首一人身材修长显得极为干练,白袍加身,面沉似水,冷峻的脸上剑眉凤目。他的后面跟随着四五个侍卫,个个也是精壮不俗。
“卫王,顺昌王来了!”楚邑的护卫小声地向他禀报着。
楚邑眼睛一亮,这位顺昌王是他的三弟,名叫朔华。曾拜高人修炼武艺,论功夫可比他高得太多了。虽然朔华总给人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但骨子里还是很热心的,尤其是自家兄弟遇到危难之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想到这里快走两步迎上前去,满含期待地望着扬鞭而来的朔华。
朔华也看见了楚邑,暗自纳闷“皇兄怎么到城外来了?是来接我的吗?”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三弟!”楚邑热情地招呼着,却又想起自己刚刚受的委屈,忍不住撇着嘴一副想哭的神情。
朔华勒住缰绳下马走到楚邑面前,不禁更加纳闷了。
“皇兄这是什么表情?被人打了?不应该啊,他身边这么多护卫谁敢欺负他?”
朔华扫视着四周,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傲然而立的燕束。之所以燕束会引起朔华的注意,完全是因为他的峨冠上原本镶嵌着玉石的地方却是一个空洞。玉呢?这人的装扮真怪异。
“皇兄,近来可好?”朔华把目光转回到楚邑,笑着问:“皇兄是来迎接我的吗?”
楚邑愣了一下,不得已“是、是”地应承着。但他随即一转头指着夜永恨恨地说:“这人甚是无礼!竟敢用父皇的圣旨要挟我!”
“此人是谁?”朔华冷眼看着燕束,
燕束则一脸春风地笑着说:“在下夜国皇子夜永。”
朔华一惊,他虽然没见过夜永,但夜永的大名他早已听过。尤其是夜永擅长诗词,才华横溢,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听说夜永来做质子,他是特意赶来相会的。
“质子?”他低声问了一句。
燕束点点头,还是笑容满面。
朔华一抱拳朗声道:“本王朔华,见过夜永皇子。”
他猛然看见了燕束手里举着的黄卷圣旨,知道那一定是父皇召他入朝的诏书,便上前两步对着圣旨跪拜下去。嘴里喊道:“吾皇万岁!”
楚邑登时愣住了,本想与朔华联手对付夜永,却没想到朔华竟先给圣旨磕起头来。
燕束笑眯眯地望着楚邑,那意思“三皇子都跪了,你呢?不会对你老子都不敬了吧?”
楚邑无奈,只得跟着拜倒在地。若是没有朔华在场,没人敢这样要求他。但偏偏这个冥顽不化的朔华来了,逼得他不得不跪,否则这个耿直的三弟一定会喋喋不休地教训他。
楚邑这一跪,他的那些随从护卫也慌忙跟着跪了下去。
燕束举着圣旨站在一大片跪着的人面前昂首而立。
跪拜完了,朔华刚刚起身,就听燕束说道:“顺昌王殿下站好,夜永还要跪你呢。”
“嗯?”朔华莫名奇妙地看着燕束,“为何要跪我?”
燕束显得颇为无奈,假装很不情愿地说:“这不是你们大霄朝的规矩吗?属国的皇子见到大霄的皇子都要跪拜的。”
“谁说的?”朔华睁大了眼睛,“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擅自立这样的规矩?”
楚邑恨不得赶紧捂住朔华的嘴,再抽夜永两个耳光。但现实是这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疼!
他面红耳赤地打岔道:“呃。。。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进城吧。”
燕束微微一笑,目的达到,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恭敬地收起圣旨,拱手道:“两位殿下稍等,在下还有一事未了。”
说完转身走进店铺,里面的人们还都靠墙挤在一处,吃惊地望着他。
“掌柜的,这是刚才的饭钱。剩下的就都给那位老丈吧。”燕束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足足有二十两。
燕束离去了,老者的眼中泪光闪闪。本来他们是准备背井离乡地出去寻个活路,但现在这些剩余的银子完全可以让他和孙子两人开个小店活下去,这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他无言地跪了下去,冲着燕束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个头。
燕束等人在朔华的陪伴下向城门走去,后面跟着楚邑那一众偃旗息鼓垂头丧气的护卫。但楚邑的心里却暗自骂道“泼皮质子!你等着,以后本王有的是机会教训你!”
第8章 安顿
楚邑和他的那群护卫一进城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气哼哼地走了。偷鸡不成反噬一把米的滋味让他很难堪。但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燕束不是鸡,更不是一只可以随便拿来虐的鸡。
燕束看着他的背影,楚邑腰间的一块龙牌在阳光下晃动着,燕束不禁眼中寒芒一闪,心道:“他是雇凶杀死夜永的幕后人吗?”
霄京作为大霄的帝都,建筑与民风自是与别处不同。宽敞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雅致的茶楼屋舍,高大的钟鼓楼,一切都完全配得上这个中原大朝的地位。
绿柳茵茵,燕束骑马与朔华并行,一边听他介绍着霄京的胜景风物,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知为何,他感觉在这涌动的人潮背后,隐藏的是一股压抑的气氛。大霄表面上的繁荣似乎如建立在沙上的楼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深陷下去。
“到了。”朔华带着燕束等人来到了礼部的宣礼司前。
众人下马,已有守门的差役进去禀报,礼部侍郎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这位礼部侍郎名叫高德兴,为人谦恭,办事一板一眼,主管宣礼司以来从没有出过差错。对于燕束进京的事他早已安排妥当了,只等燕束前来交割。但他没想到竟是顺昌王陪着一起来的,所以连忙亲自出来迎接。
顺昌王朔华一向清高孤傲,不喜欢结党营私,因此在朝中没有自己的党羽。不仅如此,这位王爷还好管闲事,经常将一些以权谋私蝇营狗苟的官员奏报上去,引得不少人对他怀恨在心。少不得在霄伦帝的面前也说些朔华的不是,导致霄伦帝对朔华日渐冷落。
之前在封王的问题上,那些曾被朔华收拾过的官员便联合起来向他发难,最终导致霄伦帝只封了朔华一个二字王,而太子和二皇子则是一字王。虽只有一字之差,却有着王位高低的区别,同时也反映出霄伦帝对朔华的态度冷淡,更不会对他委以重任。所以就派了他个巡检使的虚衔到处去跑,也省得他在京中与那些他看不惯的大臣们攻来伐去让皇上气得脑仁儿疼。
而高德兴其实很佩服朔华的为人,在朝中议论封王时也替朔华说过话,结果却是被比他官儿还大的一堆人批了个体无完肤。迫于压力他只得闭嘴,但在心里却是自有主张。
“王子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高德兴抢步上前就要行礼却被朔华拦住了。
朔华指着燕束微笑道:“这位便是夜国的皇子夜永,奉召进京,你且为他安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