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阳眼神一亮,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对扶风出言不逊。众人被扶风的气势所感染,纷纷利剑出鞘,道:“愿与盟主誓死抗敌!护我岚邑百姓!”
扶风收了剑,道:“此方为我岚邑真好汉!上酒!我扶若风,要敬各位英雄好汉!”
当下便有人将酒端了上来,扶风扫视众人一眼,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道:“敬大家!”
众人亦豪气冲天,纷纷道:“敬盟主!”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扶风见状,便坐回了原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佩剑,神情有些阴沉,全然不似方才的热血豪情。
一时间,气氛竟有些诡异。
丁儒便道:“盟主,那我们当尽快广发英雄帖,号令天下英雄前往流沙关。”
扶风沉声道:“不急。”
昱阳却有些着急:“要等到何时?”
扶风掐指算了算时间,道:“快了。”他起身,俯视众人,道,“你们的确要为本盟主战斗,但不是去流沙关抗琨钤大军,而是去垣中,将那一众文武百官给本盟主剿了。”
众人大惊之下已然察觉到了危机,昱阳提剑:“你……”却开口便吐出一摊黑血。他晃了晃头,眼前出现扶风的重影,他将剑撑到地上,道:“师父……”
丁儒此刻亦已真气混乱,思绪陈杂,脑中搅成一片。
司徒羽生强行运功镇住毒素,喝道:“是幻音散!大家以真气护住心脉!”
众人忙纷纷盘腿而坐,运功镇毒。
扶风悠悠道:“没有用的。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再过得半刻钟,你们便会变成本盟主的杀人傀儡。”
司徒羽生面上沉静,几番真气周转,勉强压住了毒素,猛然飞身攻向扶风。
扶风身形疾动避开了他的攻击,眼神一冷,道:“你倒真不好控制。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住手!”
便在此时,传来一声断喝。温苏夌三人闯入天颐坛,白斛立于一旁闭目口中轻念桑穰古语。小一及温苏夌飞身攻向扶风。扶风眼神一凛,堪堪避开,却并未认出温苏夌。
温苏夌跑到昱阳身前,急道:“昱阳兄!丁掌门!”
昱阳睁开眼睛,看向温苏夌,眼中逐渐由清明变得混浊。
扶风在小一的攻势下很快便落了下风,昱阳却猛然提剑攻向温苏夌,温苏夌避开,大喊:“昱阳兄!”小一见状速速弃了扶风,转身回护温苏夌。
扶风狞笑一声,坐在地上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行尸走肉般围向温苏夌及小一。
小一心下暗惊,喊道:“温公子!他们中了幻音散,六亲不认!我缠住他们,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温苏夌心中激愤,凛然道:“不!一定要救他们!”心中却明白这十几人都是岚邑武林的佼佼者,如今被幻音散操控围攻他们,如此纠缠下去,他们坚持不了一刻钟便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如此一想,却奇道,“白老前辈呢?”
正在此时,温苏夌周身忽然被青光萦绕,白斛大喝道:“上古神玉在此,邪秽退散!”
温苏夌胸前的神玉嗡嗡作响,跳出衣襟,浮至空中疾速旋转,青光越来越强,整个天颐坛刹那间被覆盖住。
被幻音散操控混战的几十人蓦然顿住。扶风抬手勉强挡住那阵强光,正想逃走,却转瞬被人以剑气穿透胸膛,当即毙命。
强光终于消散,温苏夌睁开眼睛,睁眼望去,正见漂浮在半空的神玉缓缓落回到他手中。他欣喜道:“白斛前辈!”
白斛悠悠地收了手诀,道:“这东西还挺好用。”
温苏夌不禁咧嘴笑了笑,他环视一周,跑到昱阳身边,道:“昱兄!”又喊道,“丁掌门!大家可好?”
昱阳回归清醒,疑惑道:“你是?”他甩了甩头,蓦然反应过来,喊道,“白兄!是你?你……你没事!”
温苏夌点头:“不错,正是我。我与周奂界安然无恙。”
丁儒亦觉惊奇。
温苏夌道:“众位前辈可还好?今日多亏了白斛前辈。”
众人纷纷朝白斛围过去,言语间煞是激愤。昱阳亦道不曾想这扶风竟是罪魁祸首。
温苏夌将真相与大家说了。
白斛道:“当务之急是挡住琨钤大军,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吾将率领大家赶赴流沙关。”
众人便纷纷听从白斛的指令,以白斛为首。
下了天颐坛,只昱阳与丁儒还与温苏夌他们一道。见众人都散了,丁儒方问道:“白小兄弟若还好,想必陛下亦无恙?”
温苏夌颇为惊讶,丁儒便道:“我听了那些流言曾让阳儿调查了你们的身份。我与陛下颇为投缘,断不会有小人行径。白小兄弟尽可放心。”
温苏夌忙道:“丁掌门言重了,我自然是信得过丁掌门的。只是有些惊讶。陛下无恙,大家放心。陛下会率军誓守流沙关,守护大周百姓!”
丁儒方放下心来。
温苏夌道:“白老前辈,昱兄,丁掌门,那么白楼亦就此别过,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待办。便待流沙关再会吧。”
昱阳道:“白兄务必保重!”
白斛忽然闭上眼睛握住温苏夌的手,再睁开时眼神有些复杂,最终只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善恶一念,祸福自有定数。”
温苏夌微怔。他曾经听魔执灵君说过这句话。
与几人各自别过,温苏夌便和小一上了路。小一问道:“王后,我们先不去找陛下么?”
温苏夌摸了摸腰间的夜明珠,眼前闪过魏堂胥的脸,道:“我们需要更多的兵力支援流沙关。”
——*——
卫修入得公主府面见妍安,道:“殿下您找我?”
妍安与他相对而坐,问道:“你可知我王兄现在何处?”
卫修道:“待琨钤大军压境,他应会去流沙关。”
妍安微微点头,道:“那么魏堂胥呢?”
卫修道:“十驸马现在在琨钤四皇子处,他亦与闻人恭书有协议。”
妍安微微歪着头,有些出神。
卫修便道:“殿下何事伤神?”
妍安望向他,道:“你说,闻人恭书真会如此守信用,攻下流沙关便退兵么?”
卫修垂下眼帘,道:“殿下宽心,只要殿下按照他的要求做,他便会守信用。今后两国也将和睦相处,各安黎民百姓。”
妍安起身,望向窗外,道:“我忽然不记得,最初与王兄敌对的缘由。你记得么?”
卫修微微皱眉,道:“殿下本便有旷世之才,而陛下太过妇人之仁。无论有无缘由,殿下都比陛下更为适合坐这王位。”
妍安嗤笑:“是么?我记起来了。最初,我让王兄为我留住魏堂胥,他不肯,我便记恨于他。开始觉得他事事不顺眼。原来是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竟然想与我的亲哥哥为敌。”
卫修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何必介怀?”
妍安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一个问题?”
卫修道:“什么问题?”
妍安道:“你喜欢我王兄么?”
卫修愣住。
妍安又道:“你喜欢,却不甘于承认。为了得到我王兄,你竟然想毁了他。”
卫修手下微微用力,握上佩剑。
妍安看向他的佩剑,道:“你的剑法是在难迦学的,而我的武艺是我王兄所教。我自然及不上你,但你却绝对杀不了我。”
卫修眼神渐冷,妍安道:“所以你由始至终夸我的那些话只是说来好听的?你总说,本殿下有雄心壮志,旷世之才,却又编些如此漏洞百出的话来欺骗利用本殿下?你是高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本殿下?”
卫修拔剑。徐席砚领着侍卫蜂拥而入,他将妍安护在身后,喝道:“拿下!”
卫修旋身而起,剑光四散。一干侍卫纷纷哀嚎倒地。徐席砚大喝一声:“保护公主殿下!”便提剑而上,他与卫修过了几招,心下暗惊,这卫修的难迦剑法竟比陛下还要高出几分。缠斗间,徐席砚无意中接触到卫修的眼神,心中蓦然大悸。他暗道不妙,慌忙收式运功落到地上。
卫修欲利用侍卫对付徐席砚,扫过一众侍卫的眼睛,却猛然头痛欲裂。他踉跄几步站定,心中想起南宫余的话,咬了咬牙提起真气飞身突围而去。
徐席砚强制调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妍安大惊:“徐大人!”她喝道,“快宣御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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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痕闭目为徐席砚把脉,道:“此乃惑香。所幸卫修对惑香的运用并不十分熟练,徐大人又及时调息护住了心脉。”
妍安皱眉道:“徐大人何时可以恢复?”
御痕道:“最快也需要两日,他才能苏醒。”
妍安拢袖踱步至窗边,王量道:“殿下是在担心流沙关?”
妍安道:“卫修逃走,必须要在闻人恭书改变计划前行动,否则,王兄将很难抵挡琨钤的十万大军。”
王量道:“只能令学士公子林大人替徐大人之位率军前去了。”
妍安思量良久,道:“不,林大人按原计划率军驻守京都,徐大人之位由我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