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看着手里的桃花酒,忍不住嗅了嗅,赞叹了句好香。
待他回宫时,发现轩辕赫刚进了未央宫,不多时,弈儿就出来了。
“怎么了?”他问道,轩辕弈看见他,也走了过来。
“你应向我行礼。”轩辕弈平静地看着他,面上找不出一丝笑意来。
长乐一愣,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都忘了眼前这个,是未来的储君。
他忙正了正身形,恭恭敬敬跪地叩首,道:“拜见殿下。”
“起身。”轩辕弈回了一声,这才说道:“父皇与小叔有事要商。”
“有事?”长乐脸色有些难看,“他都那样了,还有什么事要他劳心?”
轩辕弈听了冷冷看他一眼,长乐只觉得自己脊背一凉,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他听见轩辕弈说:“你今日,放肆了些。”
这种震撼让长乐在原地跪了半天才回神,他反复看着面前这个身影,怎么也不能把他和之前调皮可爱的弈儿重合起来。
轩辕弈回去,找了块空地坐下,刚好能听见屋里的声音,他对长乐道:“若无事就回去吧,酒留下。”
长乐放下酒,怀着种莫名的情绪走了。
轩辕弈倾耳听着屋内动静,那是父亲的声音。
“今日觉得好些吗?”
无人应答。
“朕让人在园子里种了片桃林,你以前喜欢得紧,想不想去看看?”
无人应答。
“虽说现今慢慢入春,天气还是冷的,你那汤婆子不要离身。”
……
“这是叫御厨新做的菜,我记得你以前极爱吃笋的,尝尝可好?”
还是无人应答。
“哗啦”一阵脆响,无数碗碟打碎的声音,吓得轩辕弈从台阶上站起来。
似乎这种声响才足够将花臣唤醒,他终于有了些反应,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轩辕赫。
“花臣!你还想这样到什么时候?当初李澜笙死,你疯疯癫癫,朕费了多少心力治你?如今一个奴婢死了,你又疯疯癫癫整日不语,花臣,你这是在伤怀,还是恨我?”隐忍了多年的帝王终于爆发,他说完这些嘲讽地笑了声:“不对,你只是不同朕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朕欠你的?”
花臣从椅子里抬头看着他,看他暴怒生气,却还是一言不发。
“花臣。”轩辕赫或许是从他眼中看到自己可笑模样,声音徒然平静下来:“从一开始,送你进宫就是李澜笙的选择,你被柳誉□□一事朕能查清,李澜笙权势滔天整个皇城的兵马都归他管,他若有心,他会查不清楚?”
终于花臣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他皱着眉,低着头,再多的情绪轩辕赫看不到。
“后来阿兰出宫,整件事你都是托付给李澜笙,到头来阿兰出事,你却怪朕?若不是他欺你瞒你,阿兰如今不会曝尸街头。可笑你竟从未想过怪他……”
“别说了……”花臣细弱地抗拒一声,那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哭腔,让轩辕赫有些不忍。
“你自私自利,当初李澜笙不死,你便抛下一切和他远走高飞,彼时你心里会想到阿兰吗?”会想到朕吗?轩辕赫红着眼眶,冷笑一声:“花臣,你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你对李澜笙的情,从生到死唯他一人,你可曾看到过朕的情?”
自李澜笙去后,已有三个春秋,这些日子里他与花臣日夜相伴悉心照料,这三年的日子里,他再也没强迫过花臣,带着弈儿三口之家生活了整整三年,到头来那个人竟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只一有事他便分崩离析,将从前点滴的感情弃之不顾。
“你的确狠心,你对任何人都狠,连带对你自己都狠,唯独对他不狠。”
轩辕赫看他一眼,拂袖便走,却听身后声音脆弱道:“对不起……”
轩辕赫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人埋首无声低泣着,一肚子怨气仿佛烟消云散,他又心软作一团,伸手抱住花臣,轻轻给他拭泪,低声道:“我话说重了。”
花臣哭得气都喘不上来,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不,不是的……”他伸手抓住轩辕赫的手臂,仿佛生怕他丢下自己突然一走了之。
“我没不在意谁……”他是真的怕了,从小看着小妹冻死,后来亲眼目睹爹娘惨死在自己面前,他以前不说,可那种场景就清晰地刻在他脑海里,到后来的李澜笙,再到阿兰,他一生中最看重的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他经历了整个过程,直到现在他做梦梦里也全是小妹惨白僵硬的脸,李澜笙被万箭穿心,阿兰身上全是血窟窿……
他性格冷漠,不愿与人相交,他不想再尝那样的切心之痛,一个人一层皮,他早就千疮百孔了。
可这些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他一张口,就止不住地想哭,止不住地流泪,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不断沉湎于过去,一遍一遍循环,只要回忆不断,那些人就还没走。
“我……我好难过,我……”他重复着一些残缺不全的语句,试图解释着,轩辕赫却将他搂紧了,一遍遍拍抚着他后背,低身吻他额头。
“别说了。朕知道了。”轩辕赫蹲在花臣面前,用袖子擦干他的眼泪,柔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过了许久,轩辕赫看着花臣入睡,才从屋里出来,他一愣,看见弈儿还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壶酒。
“怎么不回去?”
轩辕弈行礼道:“等您。”他踌躇了一会儿,又问道:“儿臣能去看看阿叔吗?”
轩辕赫笑了笑,一把抱起他:“你小叔睡了,明日再看可好?现在跟着爹爹回去。”
轩辕弈点点头,十分乖巧。要搁以往,他肯定溜进去了。
轩辕赫忍不住问:“朕发现弈儿最近有些不同,可是遇到什么事?”
轩辕弈摇摇头:“不曾,父皇。”
轩辕赫“噢”了一声,半晌又道:“那能告诉爹爹原因吗?”
轩辕弈看了眼未央宫的方向,眼神坚定几分,轻声道:“从前儿臣只管承欢膝下,从没想过以后继承大统。”
“那现在呢?”
“现在准备好了。”
战事又起
轩辕弈起了个大早,翘了先生的早课迫不及待地去未央宫门口候着了。
他叫宫人勿要通传,自己悄悄进屋去了。原想着这时候阿叔该是还睡着,没想到他已经醒了,坐在床上手上拿着本书。
轩辕弈直皱眉,嘟囔道:“小叔这几日精神不好,怎么不多睡会儿?”
花臣把书放下看他,柔声道:“过来。”
轩辕弈内心立时欢呼雀跃起来,却还是故作矜持地一步步走了过去。没想到刚走近身,就被一把抱起来搂在怀里,他紧张得放轻了呼吸。小叔已经很久没抱过他了。
“你这几日有些不同寻常,糕点吃多了?”
轩辕弈闻言不服气地看他一眼:“小叔眼里弈儿只会吃吗?”
花臣听着只是笑,低头在弈儿头顶亲了一口,缓缓道:“其实,你不必做这些事。”话头一起,弈儿耳朵就竖起来,他小叔的话他一向听得最是认真。“即便身在皇家,也是有骨肉亲情的,你不必刻意疏离。弈儿,你爹爹就你一个儿子,将来的皇位无人与你争夺,你大可依赖我,依赖你爹爹,因为家人便是如此。你爹爹冷清了一辈子,我不想你也变得和他一样。”
轩辕弈听着这话,一直紧绷着的心突然柔软下来,他放松了身子,痛痛快快靠进花臣怀里,道:“我知道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叫外面的人把他带的酒壶送进来,摆在桌子上,道:“这是长乐叔昨儿带来的,还没来得及见你,就被我赶走了。”
花臣听了失笑:“为何赶走他?”
“他太黏人了。”轩辕弈评价道:“每回来找小叔,都占用了你我大半的时间。”
花臣“哦”了一声,好笑地看着弈儿小脸:“弈儿吃醋吗?”
轩辕弈闻言小脸一红,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吃什么醋。”他偷偷看了眼花臣,发现花臣已经收回了视线,大着胆子道:“小叔,别拿你调戏爹爹那套对付我。”
花臣奇怪道:“为什么不能?”
轩辕弈理所当然地:“爹爹他是三番五次讨你欢心,而我不必。小叔本就是喜欢我的。”
花臣无言地点点头,深感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就在两人寒暄的时候,长乐来了,轩辕弈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着自己的书本纸张笔墨搬到里面的小屋去。
长乐进来的时候带着笑意,照常蹲在花臣身侧,声音柔缓:“今日如何?”
花臣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笑。这段时间他知道长乐日日都来,同他闲聊解闷,逗他开心。
“你今日好像不太开心。”
长乐闻言一愣,诧异地看了花臣半天,才松口道:“我是谁?”
花臣笑了两声:“长乐。怎么了?你因何不开心?”
长乐惊喜地看着花臣,激动地贴身过来一把将人抱住:“看来是大好了。”
花臣皱眉:“回答问题。”
“噢……”长乐悻悻松手,摸了摸鼻子,随意道:“没什么,朝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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