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玲珑小院里,浅湖里的袖珍水车嗒嗒地转着,近处是片竹林,一个玄衣男人正拿着斧头砍下一颗竹子来。
这跟应该差不多。男人想,又比划着那人的嘴,动手做了起来。
一个早晨的时间,手中的竹箫终于有了些样子,他将扎手的边缘都磨的平滑,层层打尽了才觉出满意,眼瞧着午时将近,他便拿了工具回屋里去。
屋里的人还睡着,将醒未醒的样子,他一进门,人就醒了,漆黑安静的眸子看着他,也不说话。
李澜笙冲床上的人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竹箫:“你原来那根坏了,修不好。我做根新的给你。”他将手里的箫放下,递进花臣手里,转身去打了热水,沾着巾帕给花臣擦脸,小心地避开脸上还未全好的伤疤。
一个月前他将花臣从倾城阁抱回来时,那人并未反抗,却当着他的面,用匕首在脸上割了一道,从左面眉骨处一直到右眼下面,他割得极深,右下方那里深可见骨。李澜笙吓了一跳,花臣却在看着他笑:“你不就喜欢这张脸吗?我不要了,还请你莫再纠缠。”
李澜笙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只取了花臣手里的匕首,带着人进屋里去上药。那么深的口子,他上药的时候,花臣连哼都没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用那双冰凉的眼看着他,想在嘲笑他的手足无措。
转眼一月过去,那道疤还没完全长好,他照料花臣起居也有一月,花臣只冷眼看着他。
夜里下起雨,李澜笙坐在花臣旁边守着,床上的人似乎终于受不住,一丝轻薄微弱的□□溢出唇缝,李澜笙一惊忙回头去看,花臣正缩成一团在被子里,头也不探。
“又疼了?”李澜笙问着,像自言自语。每到阴雨天,花臣的双腿就疼得厉害,其中滋味到底如何李澜笙无法领受,他便只能脱了衣服上床去,紧紧抱住被褥里的人。炙热的身躯贴过来,并不会让花臣感觉到有多少疼痛疏减,可那双温热有力的大手正抓着他,一遍一遍地摸抚他的背,紧实的胸膛正贴在脸上,跳动有力的胸腔触手可及,他也就安定下来,静静等着钻心的疼痛过去。
他有时想过寻死,在这种日复一日永无尽头的煎熬中活着,他不如死了的好。可他每次想到那双明朗的眼睛在看见他死了以后会变得多灰暗,就有些于心不忍。
李澜笙爱他,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李澜笙痴迷的也只是他这张脸。可是在这一个月里,李澜笙每夜入睡前都会像当年那样深情吻他,神色一如往日,看不到半分厌恶,这种认知就逐渐模糊了。
他不明白,李澜笙可以因他一句话,放下大晋唾手可得的皇位,却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利用他。这是根刺,悬在花臣心口,他自己拔不掉。
“李澜笙。”他轻轻地说,抱着他的人似乎顿了顿,紧接着心脏狂跳起来,花臣听得清清楚楚。
“嗯。”李澜笙沉甸甸地答着,搂着花臣的手更紧些。
“我不明白。你图我什么?我身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可以让你利用的了。”
“我不图你什么。”李澜笙说。“我只图如今。从前种种要么我生你死,要么我死你生,都不是我所求。我只要你我长久,今生此世,永不分离。大夫说你的寿命只剩三十余年,哪怕只有三日,时间一到我陪你死。天要夺你,我争不过,可人要夺你,我绝不答应。我李澜笙一生自私自利,绝不放你跟别人好。”
他说的铿锵有力,花臣不疑再来一次的话,李澜笙还是会选择如今的路。他没有一丝悔悟,却日日悉心照料,任劳任怨,或是赎罪。
冰凉的唇瓣吻在李澜笙胸口,让男人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他如野兽般粗喘,怀里抱的是整夜同榻而眠的花臣,他早就被欲念冲昏了头,只是极力忍着。花臣体寒,如今大夏天屋里时而还要煨着火盆,他从不抱怨,就认着那张床,再汗流浃背也要睡在一起。
滚烫的手心在花臣身上摸着,从平滑的胸口摸到柔韧的浑圆,两腿间的温度还炙热着,烧得李澜笙心慌意乱,他急急吻上凉薄的唇,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已然沉沦。他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花臣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用静静地看着他,唇是花臣主动吻的,吻在不温不火的胸膛上,烧得李澜笙情难自已。
他微红着眼,本想就此打住,收手不做,花臣却向他打开了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脑中的弦就断了。
今生今世,他不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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