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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惊绝 完结+番外 (山水书狂)


  阿兰进屋给他添过一次热茶,看了一眼画纸,忍不住笑道:“公子近来画什么倒是都出双入对的。”再看桌上平铺的许多,从鸟雀到锦鲤,还真都是按对计数的。
  花臣被戳破了,倒也不紧不慢,神情微闪了闪,紧接着一把揉了正画的那张纸。阿兰大惊,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紧跪了下来:“公子莫气,阿兰无心之语。”
  花臣牵握住她的小手带她起来,无谓地摇摇头:“无妨,是我疯魔了。”
  人从来都是奇怪的,但凡有了肌肤之亲,纵是之前不相识的,心底也忍不住想与之亲近,这是本能,出自生理,却不知为何还撩拨着李澜笙的心。
  他已是第三次在练兵的时候出神了,排列整齐的将士们服从命令做着相应的姿势,保持得纹丝不动却个个龇牙咧嘴。将军已经很久没下过命令了,最近训练时常如此。
  “将军?”前排的小兵忍不住喊了一句,李澜笙方才回神。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队列,良久开口:“今日就到这里吧。”
  离他寻常离职的时刻还有足足一个时辰,他却熬不住了,离了校场,出了将军府,纵轻骑直奔倾城阁而去。他已过了加冠,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家父多次写信来催婚事,可他始终搪塞。城中美人他见过不少,从清纯端庄到妖艳妩媚,他瞧着个个都好,却没一个喜欢的。
  马蹄急奔到倾城阁十步外的地方停下,李澜笙下马进楼直奔那扇门而去,屋子里静悄悄的,拉了帘子遮得昏昏暗暗。李澜笙去床上寻,果然见那人双目紧闭呼吸匀称,昨夜温存历历在目,下身立刻就有了反应。他按捺不住,倾身缓缓在花臣唇瓣上啄吻一下,花臣便醒了,朦胧着双眼却即刻伸手要抱他。
  花臣在人前的确寡淡,可是到了床上他会撩得很。这是李澜笙的肺腑之言。他固然知道倾城阁的人自然要多多教习这方面的技巧,可是花臣拿捏得恰到好处,那欲之一字被他掂量得不多不少,直叫他上瘾。有时他看花臣静静坐在那儿,半晌回头瞪他一眼,他都想贴附过去亲上几口,疯魔得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即便有意按捺,可一见花臣在他面前脱衣服,他那根弦就断了。他不知道花臣是怎么做到如此的,他只知道自己一旦与那人滚作一处,千言圣贤书,万言清心咒,都是屁话,上天入地,只剩彼此了。
  “今日回来的倒早。”待抱紧了带着温度的结实身躯,花臣惬意地埋在李澜笙颈口拨蹭一下,弄得李澜笙痒痒的。
  李澜笙满眼皆是花臣模样,来回又亲了几下,聊慰相思,才在人身旁躺了下来。
  花臣犹记得二人初见时李澜笙是那般的不可一世,却原来好驯化的很。这种话他私自藏在心里,从没在李澜笙面前说过。
  那时两人全然享受当下,从未想过以后会分开,李澜笙如是,花臣后来亦如是。
  人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切忌操之过急,他与李澜笙不过相识数月便如胶似漆,如今他想那将军应是腻了,送他进宫更是为他着想,只是他自己全然不解其中风情罢了。
  李澜笙,我不该怪你,也不该信,你会喜欢我。
  冷宫此地花臣不是第一次来。有天夜里,轩辕赫不在,他径自出门闲逛,独自想东西出神,回过神来时早已认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了。他惊慌了一阵,觉得此处应会有宫人经过,却没想到他等了半宿,一个人也没等到,最后还是阿兰带人找了过来。
  “阿兰。你出宫去罢。”在走完那最后一步时,他说。
  阿兰站在他身后,什么话也没说,对着花臣磕了三个头,待花臣再回头看时,她已经不在了。花臣很是欣慰,以后的日子全交由她一人,也不知这丫头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同时他又很是难过,却摸不清自己究竟难过什么。
  因为有李澜笙护佑,阿兰出宫倒很是便宜。李澜笙问她想去哪儿谋生,她说:“倾城阁。”
  听了这话,李澜笙有些皱眉,去哪儿不好,要回那个地方去。
  阿兰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回头望了眼皇城烟火,轻声道:“公子,阿兰定会帮你复仇。”

  各奔东西

  在晋朝国都锦州,有一条繁华非常的街巷名曰:柳巷。在这柳巷中有一栋阁楼,楼身用的是上好的黄檀木,上下足有三层,楼身精雕花木,轻纱拥覆,大门正中间三个鎏金大字:倾城阁。
  李怀恩才踏进房门,就见他的心肝儿趴伏于窗口,正往下看着。
  “瞧上哪家小郎君了?”他凑过去没追着宁霜视线过去,先在人脸颊上亲了一口,街灯已点,映在将军温润的眼眸里,像承了整片星星。
  这种行为宁霜早就习惯,可他每每与李怀恩对视,都忍不住要愣神一阵。半晌,他往下面抬了抬下巴:“将军,你看那是谁。”
  李怀恩随着瞟了一眼,紧着皱了眉,阿兰?她回来干什么。
  宁霜徒增些不好的预感,阿兰这小丫头心眼儿是不错的,以前在倾城阁的时候,还给他送过药,留过饭。他推开李怀恩往楼下走了去,李怀恩抬脚就跟上了。两人刚一下楼就听见七夫人咯咯的笑声:“好姑娘,你可是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阿兰站在人群中,满面的决然。
  “那好,今晚就跟着嬷嬷学规矩吧。”七夫人一扭身,走了,高兴地走一步都要晃三下。阿兰这小姑娘,以前瘦瘦小小没看出来,才一年光景,就被花臣养得这般水灵了。她自愿入阁为妓,连银子都没要。
  宁霜皱眉,上前抓握住阿兰一手:“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当初花臣是怎么教你的?”
  阿兰笑了一声,轻轻道:“公子曾说嫖客浪人带着金银来,买的是皮相,不是真心。可我如今看着,这里才是最最坦然的地方,只管周身欢愉,哪会伤心呢。”
  宁霜看着她走远,半晌问道:“花臣怎么了?”
  “打入冷宫,终生幽禁。”
  李怀恩沉甸甸地说着,看宁霜面目像是又落寞了几分,忙一把握住他双手,安慰道:“花臣犯了重罪,圣上未处死刑,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
  其实宁霜伤情的并非花臣的下场,这人和李澜笙初相识时,他便身在倾城阁了。他亲眼看着那冷面之人从心门闭塞到每晚都会在窗口期盼注目,恹恹的神色在看到那位将军时才明朗起来,情根深种的过程也不过瞬间而已。他就忍不住想起从前,他也这样满心满眼地喜欢过谁,却从未被那人放在心上。
  李怀恩看他出神,知这是在思念故人了,他与宁霜相处这些日子来,宁霜说过关于那个人的一二事,他都记在心上。最近这几月,宁霜再也没提过旧事,如今却又伤怀起来,他忍不住道:“宁霜,你交心于我,我待你好千倍万倍,可好?”
  这话听在宁霜耳中,直追回到他心中去,却只激起阵阵涟漪,很快就被平复了。他说:“宁霜已是将军的人了,将军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满满的失望从李怀恩心头漫上来,却倾身去吻他额头:“我想你将那个人忘了,再也不要想起来。”
  阿兰被收入阁中,因着原先的名字听着不讨喜,七夫人换了个新名儿予她——锦瑟。换了名字的阿兰站在黄铜镜前,望着镜中如斯美艳,鬓发如云,眉目如画,唇点朱砂,她笑:公子,其实阿兰也很好看,为什么你不喜欢?
  李澜笙的战败,在大晋犹是一件大事,有心者甚至传言:大晋战神已败,铁勒称王乃顺应天意。惶惶了数万人心,倒未动摇太平。黎民百姓本为阶级底层,只管自己过得安稳,看这数日来大晋无事发生,便将这件事抛于脑后了。
  只是将军府已几日不见李澜笙身影,将士们觉得自家的将军定又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再说冷宫的日子,虽然委实比以前清贫艰苦不少,万事万物都要亲力亲为,花臣倒觉得更自在些。况且轩辕赫并未在吃食上苛待于他,虽是菜色清淡不少,该有的一样不少。花臣不免想起从前两人一处,其实也是开心的,只是轩辕赫太过贪心,总想将自己心里那个人全根剔除。可细想来,这种程度的贪心不过是人之常情,何况又是帝王呢。
  墙头传来簌簌的响声,花臣抬头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身影。
  “侍卫哥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翻身进来的黑色身影一僵,用那难听晦涩的声音不悦道:“将军有令,公子的课程尚未结束,不该懈怠。”
  花臣开心不已,天助我也,谁说冷宫就一定寂寞呢。

  太子出世

  人都说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花臣在这不大不小的冷宫里虽说不是与世隔绝,倒也算得一处幽静之地,日日与这侍卫相对,日子越过越舒畅,他也跟着无知无觉起来。
  这日宫里突然喧哗起来,连他这冷宫里的人都听到些声响。花臣站在冷宫门前,兜兜转转了几圈,目光再向侍卫那边探究几分,如此反复,沉默寡言的男人终是被他熬不住了,干哑着嗓音道:“皇后生产了。”
  花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想不到转眼这么些时日都过去了。又接着道:“当初皇后封封,领赏钱的人就不少,连我那未央宫都有份,如今更是喜事,这领赏钱的怕是要从东华门排到西华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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