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赫笑容和善,十分温雅。
“三月,平定铁勒,铁勒不死,则君死。”
此役一往,尚不知归期。
兀地明白过来,李澜笙大手一挥,用力将花臣推开,神情讥讽一如当年。
“我早说过,你花臣出身下贱,却偏爱痴心妄想。”
这夜下了今春初雨,本应温和细腻,却大雨倾盆,哗哗地冲刷着地面,未央宫中格外安静。
“公子,春寒未消,你坐在窗口,别感冒了。”阿兰铺着床褥,挑了几件软和的狐皮铺上,保暖舒适。
公子身上的寒疾还未好透,一到阴雨天还是会疼,只是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这夜,轩辕赫来了。
花臣听见门外通报,又听那人脚步走进,连头也没抬。
轩辕赫倒也不恼,轻手轻脚把他从凉椅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去。“先生,莫着凉了。”
轩辕赫见他还是沉默,便叫人摆了棋盘。
“近日政务缠身,如今终于解困,想请先生手谈一局。”
花臣这才有所动作,细白手指骨节分明,从篓中摸出一枚白子。
“青楼里学来的手段,也只有圣上肯与我对弈。”
轩辕赫轻轻摇头,“先生入宫,便与过往一刀两断。他日若有皇儿,愿请先生教习。”
花臣抬头看向轩辕赫,满眼惊讶,而那人此刻也正看着他,丰神如玉。
闲散相公
出征的时刻到了,李怀恩轻轻和和抱着怀里的宁霜,磨叽再磨叽,又要用力再抱一会儿,直到李澜笙发火怒吼他,才悻悻收手。不过李怀恩并没有把这个归咎于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和宁霜神仙眷侣,李澜笙白白羡慕嫉妒罢了。谁让他把花臣送走了呢。
李澜笙的作为,李怀恩是向来看不大懂的,还偏要端着长者风范,深觉李澜笙幼稚。
“既然决定了以后还要接他出来,又缘何说了那么重的话予他?”
在两人交谈至此时,行程已经在锦州城三百里外了。大队为了避攘人群走的都是山路,山光鸟色,好不快意。
“那时,轩辕赫的人跟过来了。”
李澜笙纵横沙场近十载,没有什么声音能躲过他的耳朵。那竹叶一颤,他便知道了。
“若是……轩辕赫又把十香散下在花臣身上呢。这种事他做得出。”
“你既在乎,当初又为何送他进宫?”
李澜笙的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答案。甚至为它所困。当初自由和花臣,他究竟做了什么取舍,当时如何,现在又如何呢。
不知是不是那日见面的缘故,侍卫再也没有来过了。倒是轩辕赫像是终于想起这件事一般,口口声声说要亲自教花臣习武。
亲自?花臣对这句话的真假没有顾虑,可他对轩辕赫的本事怀疑非常。
看着花臣怀疑的目光轩辕赫大感受伤,拿着御剑就冲出屋外誓要做一番展示,花臣答应地漫不经心,坐在亭中一边乘凉一边拨栗子吃,只是在他拨到第三颗时,便停住了,目光全然被轩辕赫吸引,惊叹一般。
不同于李澜笙,轩辕赫身姿纤细得很,却绝不孱弱,脱光了衣服肌理分明得很,该有的腹肌他一块没少,只是不甚明显。只是以往花臣总觉得轩辕赫是虚有其表,实则什么也不会的,可此刻眼前人身形矫健,步若游龙,姿容飘逸,看他舞剑恍若观景。
院中梨花犹未退尽,被刃气一扫便轻飘飘落下来,随气流经几摇曳,坠在轩辕赫周围,说不出的风雅。
花臣看得入神,待轩辕赫舞毕看过来时,两人视线刚好相撞,只是这回花臣没有躲开,如此视线便交融在一起。
轩辕赫没问他舞得如何,花臣也无意称赞,气氛安静两人却又同时觉得言语多余,便放任沉默而去了。
阿兰做梦都没想过花臣会和轩辕赫谈笑风生着进屋,她偷偷瞥了花臣好几眼,神情愉悦不像作假,便也偷偷开心起来。这样是最好的了。
柳卿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轩辕赫除了每月定例去她那儿留宿一晚,其余时间都在未央宫中,花臣圣宠不倦,却还偷偷数着日子,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再有一个月余也该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盼什么,只是时间越近,他就越开心。
已是六月,天气热得厉害。轩辕赫体贴,往花臣屋里搬了好多冰块,这年夏天他过得是最舒服的。
进宫半年,姐姐一封书信都无,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阿兰,你想不想出宫?”花臣看着忙进忙出的阿兰,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咣铛”一声,阿兰手里的盆就掉了,看着花臣不可思议地:“出宫?公子你能出宫去了吗?”
“我的日子可没个盼头,可我能送你出去。”
阿兰摇摇头,弯身捡起地上的盆:“阿兰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公子你的。”
花臣知道这孩子心死,不好再劝,只姑且养着,有时嫌弃极了便发发牢骚:“你看看你胖的,最近又多吃了两大碗。”
阿兰十分不服:“???我吃得多我干得也多啊,你看看你这未央宫这么大,就我一个杂役。”
主仆二人形容随意气氛轻快,偶然被轩辕赫撞破也毫不尴尬。花臣有时想,如此安于现状倒也未尝不可。只要李澜笙平安无事,他愿意就在这宫里看着他娶妻生子,万事顺遂,长命百岁。
皇后怀孕
花臣的武艺进步很快,但就像当初侍卫说的一样,他起步太晚,再怎样也只是聊作防身罢了。
这段时间里,花臣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好了,即使面对轩辕赫也时有笑意,晨起练剑,午后作画,傍晚抚琴,琴音清雅,有时宫人也忍不住驻足旁听。
这宫中岁月可说静好,反正那块伤疤只要他自己不去触碰,就不会再疼。
阿兰看着自家公子面色越来越红润,腿上的寒疾也愈少发作,心里不知怎的总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她也毫不吝啬地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在花臣面前也更是放肆,那主仆的束缚是越来越少了。
对花臣的恋慕,阿兰从未想过死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放着李澜笙,轩辕赫诸如此类的不去喜欢,却要喜欢一个几次被人左右不得自由的男人。只是每夜她闭眼细想时,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人救她脱困倾城阁,为她泡药水,带她登山,送她好看的新衣穿,陪她放河灯时那双不甚明媚的笑眼……种种过往皆被这一人填满,心里哪儿还装得下其他人呢。
她知道公子也从未心死,哪怕没了轩辕赫公子也不会和她在一起,可她也绝不奢求,如此相形相伴一生一世,已是知足。
对于阿兰来说,儿女情长并不是全部,可花臣是她的全部。
轩辕赫几乎每晚都来,他还是喜欢和花臣下棋,也还是赢不了花臣,虽然棋艺不断精进,可花臣总能以一二子取胜。
“棋场逢生,他年垂暮,说不定我还能比圣上多活几年。”花臣落下最后一子,落目轩辕赫又被杀得惨不忍睹,十分满意。
这种大不敬的话在两人相处时是常有的,轩辕赫却从不在意,他觉得这样很好,花臣越放肆,就说明与他越亲近。
“那可不见得好,我死之后,倘若柳卿卿还在呢。”轩辕赫还在沉思于方才那场棋场搏杀,未及反应自己说了些什么。
花臣面色平静如水,心里却忍不住想:轩辕赫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柳卿卿,今天是怎么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所有宫人都收到了鸾凤宫的喜银,连花臣和阿兰也有,他这才知道,柳卿卿怀孕了。
阿兰知道这事后怒不可遏,对轩辕赫更是破口大骂,说什么伪善之人,不三不四,水性杨花之类,能想到的词她都用了,逗得花臣发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柳卿卿怀孕了,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他却突然看清自己的后生,是果真被死死钉在这座深宫中了,他以后那数十年的人生,或得宠或失宠,他稍微一想就能完全拼凑得出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恐惧,却无能为力。
“我以前觉得众生庸碌,唯我不同。现在看来,属我最是庸碌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阿兰只听懂了前半句。
花臣忽然起身,将自己所有的白衣都翻找出来,一并递给阿兰。
“把这些,都拿去烧了吧。”
阿兰十分惊讶,脱口而出:“这里面可有不少是李将军送的!”
她说完就觉得后悔,可花臣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径自去用早膳了。
皇后怀孕对柳家来说是件大喜事,丞相带着小儿子进宫,这姐弟二人并非一母所出,感情却也不错。
交代了诸多注意事项,闲话家常一番,待两人都要离开时,柳丞冷不丁问了一句:“那花臣现在如何?”
柳卿卿面色不悦,回答也十分僵硬:“还是那样。”
皇后不得宠的事,是众所周知的。
“姐姐,你不必畏那破烂货,除夕那晚,我还玩过他呢。此人果真淫丨贱,不堪大雅。”
本是一场尚算温馨的家宴,可这句话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宫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当面依然恭恭敬敬,背后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后来连阿兰也听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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