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谬赞,在下也不过一介末流商贾,对于行军打仗之事,只怕有心无力,烦请将军仔细思量再做定夺。三日之后,我在阳平等候将军。”
薛珩领着众人踩上层层栏杆,飞身跃出屋顶的洞孔,数十根冷箭尾随其后,不想竟然无一中的。
苟晞望着天顶的破口,喃喃自语道:“这人从何而来?意图为何?又是如何知道天府门的所在……”
秋籁背着风骊渊过了三条街,找到一个处地极为荒僻的宅子,左右打量了一番,射出一支响箭。
本想乘机打个盹,不料鸣镝之声惊醒了风骊渊,只见他一个打挺坐起,满脸茫然地环顾四周。
秋籁慌里慌张地爬了过去,“这位大哥,您再好好睡睡,等会儿就有人来接咱们了。”
风骊渊看着秋籁嬉皮笑脸的,举动又古怪,十足地不待见,起身便走,秋籁只好一把搭在他肩上,“大哥,别以为我家主公待你恭恭敬敬的,籁哥儿就能受得了你。”
“巧了,我看你也不顺眼,敢情兄弟是想跟我干一架。”
秋籁思忖了一眨眼工夫,语带不忿地应道:“干就干,谁怕谁!”说着,还十分夸张地撇远了手上的剑鞘。
“秋籁,你……”
那剑鞘被人从空中截住,秋籁倒吸一口凉气,往后缩了几步。
“阿珩?”
风骊渊看着薛珩身后跟着一长串人,竟也忘了回顾此前发生的种种,很快走到薛珩身前,问道:“怎么出来的……没受伤罢?”
“适才让兄长前去冒险,委实冲动了些,好在秋籁来的及时,不然今日……” 风骊渊脑中清明了不少,想起秋籁先前在身后的暗算,还有薛珩一路的藏藏掖掖,脸色连变,薛珩看在眼里,蓦地有些语塞。
“兄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该走了。”
风骊渊满眼的落寞,薛珩神色游离,似是有意逃避二人的对视,只听风骊渊道:“事已至此,从头到尾我都蒙在鼓里,还丢了父亲传下来的承影,既然你一直将我当成是累赘,就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从今往后,我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跟你……没有一点干系。”
风骊渊一个旋身,没入在漫天而来的风沙之中,秋塘眼见薛珩一动不动,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主公,您……不去追他么?”
薛珩有些发愣,呆呆地应道:“追?已经追了八年了,还要继续追下去么……”不知在风沙中立了多久,薛珩才两眼出神地走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风骊渊离开的反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落霞之畔。
风骊渊在长安城中绕了一大圈,直到入夜才寻到猎雁楼的牌匾,周遭的铁板尽数拆除,进出的人虽然稀稀落落,总归还是恢复了原本的情状。
待他将将在角落里坐稳,跑堂的伙计就凑赶上来,若不是为了承影,往常的风骊渊绝对不会来到猎雁楼这样,看起来就十分破费的场合,莫名地有些心慌,伸手在包裹里翻了翻,果然不见分文。
风骊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对不住兄弟,今日……我没带钱,马上就走。”作势就要起身,那小厮抬手指着他腰间道:“大哥,您腰上……不是挂着钱袋么?您再坐下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又要晚了,大家等明天再来看吧~
第56章 却道沧海任孤舟(四)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风骊渊从腰际取下钱袋,端在手中分量十足,一时间五味杂陈,“话都说得那么绝了,还待我这样……既然想要那剑,为何不明说,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
风骊渊对着钱袋连连叹气,伙计有些按捺不住,急道:“大哥,您这……到底坐是不坐了?”
于此同时,对面的角落传来碎盏之声,风骊渊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留下愣在原地的小厮,快步走到那人近前。
“稚川,你怎么在这儿”
衣衫褴褛的葛洪在角落里格格不入,整个人像被抽光了骨头,瘫软在坐席上,仰着头面无表情。
风骊渊见葛洪不应声,用力搡了搡道:“稚川何时来的,有没有见过期古大哥?”葛洪阴恻恻地看了风骊渊一眼,索性躺倒在地上。
“我知道,你也一样不甘心,阿珩一直瞒着我,想必……是他自己另有打算,容不得外人牵涉。”
“外人,外人……哈哈哈哈,我倒忘了,他同你那么亲近,竟也不过是个外人,还真是……有情有义。”
“君道大哥一事……还请节哀,我只想知道,期古——”
葛洪陡然坐正身子,冷声打断道:“那厮的下落我不清楚,但李九百眼下……恐怕凶险得很。”
“你见过……我师父了?”
“风期古上山那日,李九百为了借粮,同你一样离了山,我猜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目睹风期古行凶,却是力有不逮,被风期古的同伙带走了。”
“你说……期古大哥他,并非一个人来的?”
“我查过众人的伤口,尽管都是贯通伤,只有两人的伤口一刺到底,没有一丝一毫的骨肉粘连,再看其他人的伤口,手法明显还欠火候,多半是一般的随从护卫所为,绝非剑术上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想要嫁祸给我的另有其人,并非期古大哥的本意?”
葛洪干笑一声,冷声道:“要是嫌那厮害你害得不够,干脆把这杀人的名头一应扛了。”
面对葛洪的责难,风骊渊只是笑了笑,弯下身子拉开了坐席,唤来此前的小厮,“小二,给我和对面的大爷上壶酒,有什么面饼汤饭之类,也尽快端来。”
“大哥,这人赊了三天的账,你得替他先垫上,不然掌柜那头,小的实在不好交代。”
风骊渊倒出了钱袋里所有的散银,正欲回话,却被葛洪抢过,“不用在这儿耽搁了。”而后一把揽过了风骊渊的手臂。
风骊渊心下纳闷,“怎么回事?适才不还紧紧张张地,怎么转眼他就黏上来了?”葛洪一手拽着他,很快出了猎雁楼,没入看不见灯火的夜色之中。
“稚川,咱们这是去哪儿?”风骊渊试着提了提气,这才感觉丹田空空如也,同此前中了“妒红娘”的情状十分相像。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多话。”葛洪用一手钳着风骊渊,竟已让他动弹不得,风骊渊艰难地开口道:“那我问你,咱们……还是朋友不是?”
葛洪默了半晌才道:“稚川从来不跟木头做朋友,今日要是事成,就算欠你一个人情,要是不成,你就等着你那阿珩弟弟来收尸罢。”
风骊渊再想回话,神智已然不甚清明,任由葛洪五花大绑地捆在树上。
葛洪在腰间的破布包里翻了翻,手上多了一支尺长的短箭,对着头顶用手指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不多时,周遭的旷野里冒出十几个硕大的黑影,将二人团团包围。
“这人真的是风骊渊么?”为首的壮汉收回了步子,逡巡不前。
“要是不信,派个人过来……看这个——”葛洪说着,拽下了风骊渊的靴子,脚背上的马头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壮汉身旁的汉子断断续续地道:“将军说过……那人的脚上有个马头,长相和身量也差不多,咱们既然找到了,就得赶快走,不要被别的……发现了。”
壮汉终于开了口,“你,跟我们一起,上马,见了将军,有赏。”
此时风骊渊已然彻底昏迷,一点抵抗也无,任由几个莽汉拖来拽去。
马背上的颠簸令风骊渊醒转过来,正准备翻身坐起,牵马的葛洪给他比了个手势,意在不要轻举妄动。
风骊渊能清楚地觉出,丹田的空虚之感已经祛除,想要挣脱背上的捆绑并非难事,想起葛洪前夜的种种举动,除了用眼角瞥了瞥周围的人马以外,始终一动不动地装死。
前前后后的人短衣长裤,一个个身形高大,风骊渊渐渐有了眉目,“这些人……难不成是石大哥的手下么?”
为避开大道上往来的兵马,众人只择小路行进,仅仅过了一日,已将风骊渊颠得半死不活,还饿得前胸贴后背,偶尔蹭到腰间的钱袋,总是千分万分的懊悔。好在入夜之后,葛洪拍醒了风骊渊,塞给他药物和干粮,这才缓过了大半。
走过一重重山回路转,终于踏入司州地界,风骊渊昏睡了一晌,再醒来时,已是另一片天地。
他身处军帐之中,帐外人声喧嚣,刚准备起身之时,冲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等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惊声道:“秋籁,你怎么——”秋籁回过神来,扑到风骊渊近前,捂上了他的嘴,一日滴水未进,风骊渊挣扎不开,只能由着秋籁摆弄。
“每每让他躲开是非地的时候,他却硬要往里凑,话又说回去……这厮……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秋籁盯着风骊渊打量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许,这才察觉风骊渊的虚弱。
“你连毒都没解,跑这儿来不是找死么?”秋籁说着,一手搭上了风骊渊的脉门,咂了咂嘴又道:“不对啊……你这脉象只是虚浮,并无血脉瘀滞之状,难不成……你自己还有解毒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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