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刚想出声大笑,一旁的长袍老者高声喝道:“南面朱雀台,一十九对二十二。”
为了打消众人的顾虑,猎雁楼对来者名讳一概不问,只管抓号,倒是省却了风骊渊绞尽脑汁。
朗乾第一招出手便是鹰爪式,拆解了三个回合,风骊渊业已探明,此人乃行伍中的老手,闪避的功夫颇为老道,整个人像是沾了水的泥鳅,一招一式难以捉摸不说,还迟迟无法近身。
数十个回合缠斗下来,二人依然没有将要停手的迹象,薛珩心知风骊渊有所收敛,一时觉得枯燥难耐,抬头看了看顶楼的苟晞。
苟晞死死地盯着风骊渊,目不转睛,薛珩看得分明,耐不住喃喃道:“难不成……他已经认出渊哥了么?”
薛珩从未出入过沙场,即便对江湖上各路游侠的长处短处如数家珍,却也未能很快看出朗乾的来历。
好在风骊渊心知肚明——这人必是苟晞安插进来,用于试探各家好手的高手。从始至终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托大。
朗乾刚刚败下阵,苟晞就转移了目光,薛珩这才放下心来,摸出一角粗布帕子,将风骊渊拉到角落里,挡在身前揭开玉面,为他拭了拭汗水。
待到薛珩把玉面放下,风骊渊愣怔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作,远处的呼喝声再度传来,薛珩等不及问道:“兄长,那头已经叫人了,若是身体不适,不如我来代你?”
风骊渊晃了下肩膀,应道:“哎呀,方才简直太窝囊,这回得拿些真本事出来,不能再让阿珩失望了。”
薛珩瞪了风骊渊一眼,嗔道:“又来,还嫌逞意气吃得亏不够大,难不成真想招来楼顶的苟晞将军么?我去看看秋塘那边,待会再回来看你。”风骊渊听罢,闷闷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打斗果然如薛珩所说,比先前容易得太多,时近亭午,只留四人还在台上。
风骊渊迟迟等不见二人,从始至终心神不宁,临到最后一轮出了局,头也不回地绕过了青龙台的后沿,顺着长廊走到尽头,几十间客房竟然空无一人。
“阿珩和秋塘呢?”长廊的入口堵满了人,风骊渊费尽了力气才挤出来,只听那老者喝道:“朱雀台二十七号,白虎台六十九号,相持一百回合,胜负难分,申时以后再战。”
众人本来因着四周封闭,怨声不断,眼见几个跑堂的伙计手脚麻利,撤走了东、西、南三面的擂台,摆上几百张坐席,进进出出地端来茶酒和饭食,一时的聒噪很快沉寂,风骊渊心内愈发忐忑。
“我粗枝大叶的,想是一定漏了什么地方,得尽快回去再看看,不然等到众人回了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风骊渊观望了一阵,看见楼上的将士正在轮换,便趁机钻到玄武台下,掀开帷幕的一角,正准备探身出去,不料身后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风骊渊下意识地想要大叫,来人赶忙捂上了他的嘴,“兄长,是我。”风骊渊闻见一丝厚重的泥土气,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轻声道:“你可吓死个人了,怎么说,秋塘挖好了么?”
薛珩皱了皱眉,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
薛珩抿了抿唇,低声道:“苟晞想得周到,铁板扎深了几尺,我和秋塘两人合力,恐怕得挖到卯时去,我方才听见——”
风骊渊插道:“没事儿,这头我来想法子,你赶紧叫秋塘出来,好好吃一顿,待会儿才有挖洞的气力。”
“兄长见笑,阿珩暂且还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脱身,耽搁得太久了。”
风骊渊看他满面的土灰,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戏谑道:“阿珩呐,你也不过才十九岁,怎么一天到晚老声老气的,等会儿乖乖坐在上面望风,我看秋塘怕你怕得要死,别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让他战战兢兢地手忙脚乱,听见了没?”
薛珩琢磨了一番,答非所问地道:“对啊,干嘛让他挖那么宽,窄点不是更快么?”原来适才二人一起动手,不但没能加快挖洞的速度,还扩大了工量,风骊渊歪打正着地说了句,薛珩才顿悟。
外面人员攒动,脚步声渐渐止歇,风骊渊刚想掀开帷幕,蓦地被薛珩狠拽一把,听得薛珩低声道:“有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失眠了,抓虫&蹭玄学
想着本来武侠的比重也不太够,加上仙侠武侠的频太热,凉凉的我实在混不下去了,改了个标签,故事还是那个故事,感谢大家一路不嫌弃~
第54章 却道沧海任孤舟(二)
二人小心翼翼地缩回地道入口,堪堪将头顶的石板推回原处,已然有人不速而至。
那人来时大抵用了膝盖,动作不是很响,也不是很快,只听得他自言自语道:“将军说,有个一十九号钻了进来,可这儿……明明没有人呐?”
风骊渊长长舒了口气,心忖:“原来是个小喽啰,不过苟晞那人,居然有眼识珠,盯上了流水大侠,不如趁着这个……”
地道里黑魆魆的,薛珩拉着风骊渊的手腕,略略感受到一点脉搏的震颤,直到那人走得远了,才开口问道:“兄长,你方才……可是又有什么冲动的想法?”
“在这儿待得好好的,冲动什么了我?”风骊渊的语气掺杂着些许愠怒,薛珩自觉失言,默然没了声响,同时甩开了风骊渊的手腕。
“哎,说就说嘛,发脾气作甚?我方才想着,这位苟晞将军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此后的胜负倘若分得太快,干脆我就横插一杠,同他大战三百回合,等着你们把洞挖好了,咱们再远遁不迟。”
风骊渊自以为说了几句逗趣的玩笑话,却将薛珩气得冷笑,“匹夫之勇!”
被人泼了盆凉水,风骊渊自觉甚是憋闷,却又不能发作,竟也认认真真思量了起来,“我那一头……倘若稍有偏差,很可能就会牵累阿珩,乃至暴露地道的方位,这么说来,委实是欠妥……”
洞中倏地塌陷了一角,风骊渊回过神来,慌忙大喝:“阿珩——”
薛珩就在不远处,很快爬到风骊渊近前,“我没事,是秋塘过来了。”
“主公,风大哥,我方才……好像挖到了一间密室……”
薛珩不言不语,只有风骊渊惊声道:“什么?”
“我原先猜测,地下的铁板是苟晞将军派人添的,现下看来,恐怕在猎雁楼修建地基之前就有了,应该是从那密室外延伸出来的。”
薛珩道:“也就是说,再往前挖……已经挖不通了?”
秋塘顿了顿,嗫嚅道:“那密室建得极深,要等完全绕过,恐怕……至少还需三两日。”
风骊渊攥紧了薛珩的手,沉声道:“兄长横竖只有添乱的本事,全都倚仗阿珩来决断,无须计较太多。”
“秋塘,带我同兄长过去看看。”
“好。”
不多时,三人已经爬到了密室入口的上方。
那密室四面八方都围着铁板,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挂在远处,并无一人把守,隐约有一道石阶斜插出去,显是通往猎雁楼中的某个角落。
“阿珩,咱们三人之中,你轻功最高,我剑法最强,还是我先下去试试,你看如何?”
薛珩难得地点了点头,风骊渊心中宽慰,利落地纵身跃下,沿着石阶走了上去,约莫过了半柱香,风骊渊才探身回来,长大了嘴,声量却十分微弱,“阿珩,秋塘,你们可以下来了。”
薛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小声道:“兄长,这地道外面,莫非有人把守么?”
风骊渊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对向身前的铁门。
“连个锁也没有,这门到底要如何开?”风骊渊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顺手搭在铁门的缝隙上,沿着上面的环龙纹路来回摸索,竟然摸到一块微微凸起的暗格,心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而后便鬼使神差地摁了下去。
门后一声巨响,三人应声后撤,面面相觑。
铁门格拉拉几声打开,这才露出其后的巨锁,上有三个二指粗细的锁孔。
风骊渊懊恼道:“我实在是……”薛珩不慌不乱,对着秋塘耳语了几句,只见秋塘飞窜出去,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兄长,快把承影拿来。”
风骊渊愣了愣神,回道:“不行,你荒废了这么多年,就算内功于我远甚,真要——”
薛珩厉声打断:“拿来!”
他还从未见过薛珩真正生气的模样,暗叹一句,“还真是伴君如伴虎!”从腰间取下剑鞘,谁知薛珩竟不拔剑,只是开解起剑柄上的绕线。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风骊渊耐不住劝道:“阿珩,我们尽快上去罢。”
薛珩不理不睬,径自上前一步,两手端起承影,倒插入最中间的锁孔之中——居然完完全全没了进去!
脚步声犹在耳畔,风骊渊不敢犹疑,一把架起薛珩,二人将将在洞顶落定,随即就有陆陆续续的士卒追赶而来。
苟晞拨开手下,走到石门近前,厉声道:“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既然寻访到了此地,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道将并非短浅之人,倘若阁下解得开此锁,日后便是道将的座上宾客。”
洞中极是狭窄,风骊渊好不容易才倒转过身子,根本顾及不到苟晞的言语,他从身上扯下一块黑布,刚刚掩住洞口,就扫来一点火光,等那火光微弱了些许,他便用力在黑布上戳了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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