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骊渊犹豫了半晌,“十八骑”中有忍不住的,已在旁边问候了好几遍他的十八代祖宗,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跟那白虎帮为首的汉子扭在一处。
那汉子的膂力虽然赶不上汲桑,也比风骊渊大了不少,还常年习练近身的功夫,加上风骊渊还要藏着掖着,不能显山露水,所以二人缠斗了上百个回合,仍然未见分晓。
打到最后,二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也算让汲桑保住了颜面,他叫人将鼻青脸肿的风骊渊拖到一边,自己挽起袖子,冲上去拧着那力竭的汉子狂揍一通。白虎帮剩下的人看着汲桑凶悍至斯,急急忙忙收拾了家当,霎时跑没了影。
“啧啧,真是野蛮,你这柱子哥也是蠢得可以,跟着这么一群人……”那汉子横尸当场,葛洪摇了摇头,伸手去拽人,回头一看,发现拽的是个凶神恶煞的老妇,吓得魂飞魄散,埋低脖颈急忙钻出人群。
“小轩轩到底去哪儿了?”葛洪环顾四周,到处挤满了人,他刚欲钻回,却听身后刷拉一声,薛珩不知从何处一下跃到地面,沉声道:“稚川,咱们别在这儿耗着了。”
“轩弟,你的头……一点不疼了?”
“不碍事了,咱们快点跟上那个‘白虎帮’,方才同兄长不分高下的那位,用的……好像不是中原的功夫……”
葛洪一看薛珩蹙紧的眉头,就知道他的头痛还未消解,不过薛珩如此坚持,定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要紧事,连忙正色,清光了满腹的调笑之言。
第22章 一别千里归期未(二)
八年前,风骊渊出走苏门山后不久,孙登就将薛珩送至金丹派郑隐门下。
薛珩好不容易去除拘束,性子比一般的少年更为跳脱,常常跟葛洪没大没小地掐架斗嘴,时间一长,就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
然而一别三年,薛珩似乎变了个人,冷漠沉静,不怒自威,任由葛洪软磨硬泡,却是什么也套不出来,只能暂且搁置,闭口不提。
白虎帮出城以后,向西跑过几个山头,二人徒步跟得十分勉强,走入一片山林以后,便彻底丢了目标。
“轩弟,咱们……还追么?”
“不急着走,再往前看看。”薛珩仍是走得飞快,葛洪忙不迭才跟紧。
行至山林尽头,重重树影中,居然透出些微光亮,二人拨开树丛,挤着身子探入,葛洪不留神踩到一片青苔,差点跌倒,被薛珩一把扯住。
他脚下不到一厘,有一截数丈高的断崖。
“乖乖,真要摔下去了,这可得了……”葛洪惊魂弗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抬起头来,这才看清那树丛之后,有一片布满营帐的开阔平地。
想起前日的遭遇,葛洪喃喃道:“这里……莫不是张方的驻地?”
“张方?”
“河间王的得力战将,这三年才冒头的,你不知道……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不是……同袭击白马寺的那群歹人有关系?”
“正是,唉,你怎么——”
薛珩再不多言,兀自回身往前走了,葛洪脚下不停,暗中腹诽不止,“你不说,就以为我看不出来?定是想尽快找到那人的剑……什么都不说,那人一个木头脑袋,何时才能揣摩清楚……”
当夜,薛珩敲晕了两个守卫,逼着葛洪换了衣物盔甲,在营地里藏了一宿。
翌日清晨,营中响起号角,所有兵马聚集于大帐之前,等待主将的号令。
“众位袍泽听令——,皇太弟手下石超将军,已经击溃犯上作乱的东海王,河间王殿下命诸位进驻洛阳,即日出发,不得延误!”
“太好了,咱们终于能进洛阳了。”
“洛阳城里肯定有不少宝贝……说不定,美女也有不少。”
“……”
一听能够进驻洛阳,张方的手下皆是面露喜色,饥渴难耐,可想他们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哀鸿遍野,断壁残桓。
薛珩握紧双拳,眼角闪过一抹肃杀之气。
待到大军整顿完毕,动身往西行进,葛洪趁着人员混杂找到薛珩,小声问道:“现在咱们该做什么?直接去找张方么?”
薛珩没有回话,葛洪这才发觉他额角一直冒汗,神色也痛苦非常,“轩弟,你这样不行的,咱们得找个地方——”
“……我没事儿。”薛珩咬着牙,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葛洪拗不过,翻出一粒止痛的药丸,搀着薛珩服下。
近至午时,城楼上旌旗招展,一副改换天地的喜庆面貌,城门前夜被人锁死,不清楚张方何许人也的,早就没了逃亡的机会。
放纵手下为所欲为,正是张方令其死心塌地的手段,百姓于他而言,只是不屑一顾的蝼蚁,不论如何碾压,都不存有半分顾虑。
洛阳城好不容易恢复的太平安定,只消一个下午,就被张方的手下搅得水深火热。
除了府上私兵众多的仕宦门阀,大多数人家都被洗劫一空,一夜间凄风苦雨,哀嚎不绝。
“十八骑”的几位头目倒是喜闻乐见,兵匪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跟着吆喝,此前日日趁着白虎帮搭台子时挑衅,已经攒了不少人气,只是不到走投无路之时,敢于响应之人寥寥无几,眼下时机难得,真可谓是千载难逢。
一日之内,汲桑手下聚齐数百人马,趁夜开始操练,意欲一战成名。
然而这一隅势力仍然太过微弱,完全未能引起张方的注意,为了找到《想尔千思录》原来的主人李九百,他已在洛阳内外翻查了数日,却迟迟没有结果。
他对道门秘法浅尝辄止,《想尔千思录》固然精妙,于他只有一知半解,始终不得要领。
经由多方打听,张方得知二十年前,李九百消失在白马寺附近,趁着奉命镇守洛阳的机会,他提早派人前去查问李九百的下落,然而费尽周折,最终得到的,只有一柄形制奇特的宝剑。
此剑剑身纤薄,却刚硬无比,削铁如泥,剑尾的暗纹细密繁复,看不出有何寓意,张方携在身上,时不时□□摩挲一番,薛珩每次望见,面色都极为不忿。
城头换岗,又换成乱糟糟的一片,葛洪看着薛珩蠢蠢欲动的架势,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轩弟,你不会是打算……直接抢吧?”
“……要是你那破汤水不害得我头疼,承影剑早就到手了。”
话虽如此,薛珩其实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日后你要犯什么痴症傻病,我就再不管了。”
“你那什么八宝……镇心丸,我这凡人委实消受不起,倘若再得什么怪病,还是自己想法子治,不劳抱朴先生费心。”
“明明是八宝镇心丹,只可惜这里既没有丹炉,也没有药材,否则管保你阳气冲天,房——”
“抱朴先生还是自己留着吧,在下肉体凡胎,受不起您的灵丹妙药。”
薛珩面色回转,微微抿起的嘴角有了血色,添了些许烟火气,看着再没有先前那般苍白骇人。
风骊渊得了张方进驻的消息,本想早点寻上门去,怎奈张方手下为祸不止,他又忍不下心来坐视不管,只能强行按住冲动的念头,领着十几人的小队东奔西跑,遇见一个胡来的就按在地上暴捶,真还吓住了一大票胆小的兵匪。
汲桑手下其余的小队,每次出巡都有伤亡,只有风骊渊的手下能够全胳膊全腿地回来,这个人称“十九哥”的领头人,被人一次次捅到张方耳中,名头越发响亮。
“一个毛头小子,就能把你们弄得这么狼狈?”
接二连三前来告状的人烦得张方头皮发麻,他打算亲自出马,会会这位无人能敌的“十九哥”。
立秋已过,天清气爽,少了几丝难忍的燥热,连着整顿十几条街道的兵匪,风骊渊仍然精力充沛。
“十九哥,这里……好像是最后一片了,一个时辰都没人来,咱们还留着么?”
“再等半个时辰吧,昨日咱们回得太早,石大哥那脸色,你们又不是没瞧见。”
“就是就是,石大哥本来脾气就不好,最近更是——”
“别胡说八道,小心……十九哥,那边来人了。”
“先藏起来。”
风骊渊斜着身子钻入墙缝,歪着头扫视两侧,“怎么这么多人?”
“十九哥,我们是赶紧逃……还是……”
跟随风骊渊的小厮还未说完,已经被人提出去砍了脑袋。
一怒之下,风骊渊从墙缝中冲出,张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风骊渊,暗忖:“就是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汉子,折了那么多弟兄?怎么可能……”
长|戟在手,张方先声夺人,不等下马就刺将过来,风骊渊左闪右闪,每一次都化险为夷,方才还在一旁大惊失色的小厮,瞬间做足了连连叫好的架势。
只可惜风骊渊此时步步掣肘,跟他装出的淡然写意大相径庭,“这厮的打法好生奇怪,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横来的,为何多绕了半圈……往右才是出其不意,他竟然还往左……”
张方一招一式的衔接,跟风骊渊过去习惯的对手截然不同,好在他反应迅捷,每每有惊无险,只是手上的马刀着实不太趁手,死活施展不出应有的威势。
“这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拖到这份上……难道还想藏一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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