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洛雁胡不归 (达咯哒)



风骊渊顿了半晌,又道:“……稚川,我叫你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风大哥请说。”

“洛阳逢此大难,阿珩他……肯定不能跟着我个粗蛮野人到处行走,我能不能拜托你……将他送到嵇君道大哥身边?”

“嵇君道……可是嵇中散的那位侄孙?”
“正是,嵇叔临行前跟我说的,他此去凶险,诸事繁杂,完全顾不上这孩子,只能托付给君道大哥。”

葛洪眉毛微微一挑,风骊渊以为他要拒绝,正想再劝说一番,没想到葛洪轻飘飘地说了句“可以”,便急匆匆地跑了。

“小轩轩,你那‘柱子哥’又要将你送走了,你生不生气啊?”
“恶心死了,能不能正经点儿?”

葛洪瞬间正色,学着风骊渊平日不苟言笑的模样道:“阿珩,我让稚川哥哥带你去找君道大哥,到时候一定好好听话——”

“哪来的滚哪去,少来烦我。”
“这就恼羞成怒啦,我记得你以前……脸皮没这么薄啊?”

“我头疼行了吧……兄长快回来了,你先消停会儿。”
“怎么……你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他有他要做的,我也有我要做的……”
“可是——”

葛洪还想再问,眼见风骊渊从林中走出,只能把想要问的强行咽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一沾地就睡得人事不知,好像全然未曾经历一日的惊心动魄。





第20章 莫待白发称不昧(四)

天中无月,不知为何,星辰同地面贴得极近,看上去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这样的夜晚,呈现在一场劫难之后,于这漫山遍野的尸骨,和亲历之人凉透了的心神,只有雪上添霜的冰寒。

风骊渊睁着眼,双手垫在脑后。
搏杀了半日,风骊渊浑身上下处处酸胀,仍是半点睡意都无。

前几日他还轻飘飘地志得意满,觉得这场大乱离终止不远,不料一夜之间,一切又回到最初的错综复杂,再入冥冥不可测的无尽深渊。

“罢了罢了,那些大道理岂是你这武夫能想通透的?不过掉了几个书袋,还真把自己当文人了,你只是一把剑,只是一把剑……”

想到此处,风骊渊心中又是一团乱麻,“哎,那剑……我到底要不要去……万一被人发现,当成小偷小贼倒还好办,可若那厮守株待兔……”

若是张方守株待兔,将他的来历昭告天下,那他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躲躲藏藏,可就彻彻底底地付之一炬了。

风骊渊心下乱糟糟的,越想越慌,更是睡不着,谁知旁边的薛珩忽然动了,一手甩在他胸口。

这一拳不轻不重,但也足够把风骊渊的忐忑不安敲成另一种滋味。
“阿珩啊……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到时候……你还会记得我么?”

风骊渊微微侧过头来,发现薛珩的眉宇紧紧蹙在一起,似是痛苦非常。风骊渊按捺不住,将手按在他太阳穴上,反反复复地揉捏,然而这动作不但没能起到纾解之效,反令薛珩更加痛苦,还渗出些许冷汗来。

风骊渊刚要收手,薛珩忽然睁开双眼。
“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难受得紧。”
“……没、没事。”

风骊渊看着薛珩,眼神里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依依不舍,薛珩额际的冷汗不增反减,风骊渊忍不住将手搭了上去。

“这么烫!”风骊渊不小心喊了出来,回头扫了一眼,葛洪只是懒洋洋翻了个身,似是浑然不觉。
“肯定是山中太凉,受风寒了,我去取件外袍,给你盖厚点。”

说着,风骊渊一个打挺就起了身,几下从赤骥背上取下衣包,拽出另一件黑色的布袍,这一件倒是干干净净,还泛着皂荚的香气。

原本这布袍只是随便盖在薛珩身上,不想他头疼得太过厉害,开始翻来覆去,风骊渊没法子,只好将他卷着布袍圈进怀里,这一下,薛珩再难受也不敢乱动了。

薛珩的额头抵在风骊渊的锁骨上,烧火炭似的烫,风骊渊像是抱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越勒越紧,渐渐还睡得昏昏沉沉,没了知觉。

这可叫他如何是好呢?

薛珩全身上下都在发汗,慢慢地也不再那么难受,只是烧成一团的思绪一点没有好转,比先前更乱了。

“明明就要走了,又做这种多余的事……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薛珩心中这样说,手却揽上风骊渊的腰,想要离那澎湃有力的心跳贴得更近。

不过这一次,风骊渊没有不告而别,他醒得很早,却一直等到薛珩睁眼才起身。

强寇们将白马寺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未能寻见张方要找的“九百道长”,终于退了出去,三人同着竺法苦一起,清理完寺中僧人的尸身,已是过了午时。

啃完所剩无几的干粮,终是要同竺法苦告别了,遭逢此难,竺法苦没有过度的悲拗,只是坚持要留在寺中,为死去的同伴祈福。

四人行至山门,竺法苦停下脚步,开口道:“贫僧感念在心,会一直守在此处祈求佛祖,但求诸位一世安康,无忧无惧。”
“多谢大师。”
三人拱手拜别,继续沿着山路往下。

薛珩坐在马背上,呆愣愣地注视着前路。
风骊渊对葛洪道:“总感觉……阿珩哪里不一样了……”

这念头一兴起,就在风骊渊脑中挥之不去,此前薛珩粘他粘得太紧,眼下稍稍有些疏离,反倒让他适应不来。

“是么,风大哥觉得哪里不一样?”
“非要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多半是昨天给吓的,你这一路……一定要照顾好他。”
“风大哥,咱们前日聊得多么痛快,今日怎就死活跳不开个傻儿子呢,你这几句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我是怕……”
“哎呀,行了行了,你不怕我都怕了,阿珩,快下来——”葛洪说着,十分小心地托着薛珩下了马,那捧星抱月的架势,比起风骊渊有过之而无不及,总算止住了风骊渊纠缠不休的势头。

风骊渊刚想挥手作别,听见薛珩嘟囔了一声——“小狗”,像是被人一剑捅穿了胸膛,再不给他“苦口婆心”的机会,只好头也不回地飞身上马。

上了大道,二人目送风骊渊策马而去,葛洪微微一笑,“呵,你这兄长,实在是傻得可爱。”
“咱们也走吧。”

赤色的骏马已经化成一个小小的红点,薛珩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拂了拂溅在身上的扬尘,兀自走得飞快。
“小轩轩,病好了就不认大夫了么?等等我啊……”

风骊渊快马加鞭,没多久就到了内城,他乘着赤骥转了几圈,发现城中并未遭受洗劫,蓦地泛起一阵失落的怅然。

风骊渊正欲赶回王敦府上,街角忽然喧闹不已,待他回身一探,原是上次的“河牧十八骑”堵住了一辆华盖马车,向那主人逼讨钱财。

“住手!”风骊渊借着墙壁,从上一跃而至,落在车顶。
石勒一眼就认出人来,大笑几声才道:“汲桑大哥,上次坏咱好事的小子,今日不请自来了,让小弟再会会他——”

“勒弟,不得无礼!”
“大哥,这是——”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阁下和我兄弟几人无冤无仇,为何屡屡前来冲撞?”

风骊渊咳了一声,提起丹田之气,声如洪钟地道:“这位大哥既是明理之人,定然懂得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非君子所为,何况在下手无寸铁,也并未动手,何来‘冲撞’二字?”

石勒道:“此人刮走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我们兄弟几人最多算是劫富济贫,怎可由着你个愣头棒槌胡口栽赃?”说着,他又捋起袖子,跃跃欲试。

风骊渊冷笑一声,“这位兄台是嫌上次吃的亏不够大?若想再挨一顿,就自个儿上来,别跟娘们似的躲人后面。”

“你……”石勒虽然气极,但手臂被汲桑按住,不敢贸然上前,只好僵立在原地。
“怎么,可是怕了老子,不敢上来?”

石勒想要还嘴,一下被汲桑打断,“阁下想必自恃本领,所以在此挑衅,不妨同我较量一二。”

汲桑给石勒使了个眼色,便猛力一跃,直接拉住风骊渊脚踝,将他从车顶扔下。
风骊渊行走江湖数载,自诩膂力过人,没想在这汉子手中如同纸片一般,竟无半点招架之力。

他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地不算狼狈,只是还未来及喘气,汲桑照他门面又是一拳。
真要叫人把脸打了,风骊渊再怎么托大,也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侧身往路边一滚,才堪堪躲过汲桑的拳风。

若是手中有剑,这厢只拼蛮力的路数,风骊渊绝对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汲桑并非等闲之辈,适才这两下简单粗暴,拳脚上的灵活迅捷还未曾显露。

二人卡在墙角,又打了数十个来回,每一拳抡出,风骊渊都是避无可避,借着身法轻捷左右躲闪,才勉强把拳脚的劲道卸掉。

汲桑眼见风骊渊体力不济,便抡圆了臂膀,又冲他肚子狠狠一拳,风骊渊经受不住,卧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石勒掳走车内的金银财宝,引着一干人等呼啸而去。

汲桑居高临下地看着风骊渊道:“阁下,我兄弟几人,原本都是河牧一带的良民,无端被你朝狗官贬成奴籍,流落数载才逃到洛阳聚首,我谅你年少轻狂,不明事理,只是日后行走,定要分清忠邪,莫要不自量力惹了真英雄,白白搭上自己性命。”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