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越来越游刃有余,逼得风骊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戳到风骊渊的喉咙,突然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的失而复得,风骊渊本人都猝不及防,遑论本以为马上就要得手的张方,二人同时怔住,齐齐看向插在墙壁上的宝剑。
“这剑……怎么会在这儿?”张方困惑不已,半刻前他还把玩过此剑,顺手挂在腰间,等着抬手一摸,腰间的剑鞘已然空空如也,再要伸手拉住风骊渊,却是来不及了。
风骊渊拔剑就砍,顾不上考虑什么前因后果,之前被张方压制得太过,终于想不起韬光养晦,使出浑身解数,飞身就是一记“翻江点水”。
张方猛力后仰才堪堪躲过,下一式“蛟龙潜海”只能落马去挡。
张方一忖,照着这个势头下去,无须十个来回,他就要命丧风骊渊之手,赶忙大喝一声,数百披甲持锐的武士,霎时涌现于四面八方,将风骊渊团团围住。
“小子,你这剑法,可是——”张方刚想再问,风骊渊几下跃至数丈外的屋顶,一眨眼没了影子。
“……原来‘风止水’的后人还活在世间,枉我一番好找,居然不费功夫地碰着了……”
张方看着风骊渊远遁的背影,竟是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待到张方的兵马陆续撤离,薛珩和葛洪才从不远处的墙角走出。
“风大哥的剑法,看来确实已入鲵桓之境,只是内力太浅,使不出止水大侠的‘力挽山河’……”
葛洪还未来及多叹几句,只听薛珩冷冷插道:“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一个逗号@~@
第23章 一别千里归期未(三)
“轩弟,你走慢些!”
自从薛珩彻底好了头痛,脚下更是轻快敏捷。
此前为了折腾风骊渊,葛洪故意装成全然不会轻功的模样,实乃个中翘楚,冠绝金丹派门人,谁料眼下连跟上薛珩都吃力。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一家客栈,葛洪喘着大粗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看薛珩面不改色,中气十足地喝来小二,又是点菜又是上酒,仿佛摇身一变,成了谁家有钱有势的阔少纨绔。
“你这是……”满桌的山珍海味看得葛洪心惊肉跳,他跟风骊渊一样,都是习惯吃糠咽菜的穷酸浪子,从未见过这等铺排的阵仗。
“稚川,咱们久别重逢,我这一头尽是麻烦,实在有些对你不起,这一桌……算是赔罪了。”
“咱们性情中人只讲意气,你有心意我便领了,何必如此破费?”
“我要回江左了。”
“这——我……”
“能帮我瞒着兄长么?”
葛洪掂量了半晌,刚刚得空开口,薛珩突然举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轩弟,你的意思是……你要一个人走?”
薛珩看着葛洪面露疑色,又倒了满满一碗酒,咣当下肚。
“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怕——”
“你就是不放心我,不久前还傻成那个样子,眼下只是看上去清醒,说不好半路就变回去了,对么?”
“我不是——”
“不用多想,我心意已决,君道大哥那边,信中我已经说清楚了,就劳烦抱朴先生帮我走一趟吧。”
薛珩从襟前取出一纸信封,猛力往桌上一拍,似是醉得不轻。
“那人万一找来,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
“眼下风云再起,山河未定,他若真想践行止水大侠的夙愿,怎会记挂一个无用的傻子?大可放心……就算他真的找来,你走了便是,何必与之纠缠?”
“说得也对,可是……你怎就盯上我了,谁去不是一样?”
“……谁叫抱朴先生绝世弃俗,不慕名利,还无官一身轻呢。”
“呵,敢情我成了闲人,就要由你为所欲为了?”
“……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抱朴先生不把堆了几个月的老肉洗干净,‘为所欲为’之类的禽兽行径,在下可消受不起。”
薛珩又是一碗见底,面不见红。
二人斗嘴乃家常便饭,葛洪过去时常吃瘪,积怨已久。
隔了三年不见,薛珩先是做了几天傻子,后因头痛连发几天脾气,好不容易愿意还嘴,葛洪更不想放过机会,也喝下满满一碗,整顿旗鼓,打算从头来过。
比起这一头的花天酒地,风骊渊的日子可以称得上步履维艰了。
先不说石勒的不依不饶,只说那日横空而至的承影剑,虽然“十八骑”中也有见过世面的江湖人,看得出此剑只是形制古朴,并非神兵天降。
但风骊渊硬是装成一无所知,引得一群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瞎猜,还有几个日日跟着风骊渊探头探脑的,说是想沾染什么神剑仙气,令人哭笑不得。
而张方更是对风骊渊上钩入套急不可耐,好在为了独得好处,未曾广而告之,只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暗中下绊子,才给风骊渊留出一点喘息的余地。
汲桑极为器重的“十九哥”流年不利,频频碰壁,石勒守得云开见月明,扛起了守卫东南十二街的重担。
这日,石勒领着十几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壮起胆子,绕回一处窄巷入口。
此地原先聚集不少人家,近日屡屡遭难,已是十室九空,风骊渊来了数回,一次次铩羽而归,据他所言,这里有邪鬼作祟,凡是走近之人,都会失神乱智,疯魔一般地乱杀乱砍。
身旁的小厮探身进去,未能察觉任何异状,“劳什子臭十九果然不靠谱,糊涂蛋们不长眼睛,跟错了人,大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石勒对于这种见风使舵的马屁精来者不拒,冷冷地瞄了一眼,示意他走在最前。
待到十几个人全部走到巷尾,一片白雾忽然席卷而至,引来些许清香,石勒大喝一声:“捂好口鼻,不要乱动!”
却只听得一阵诡异笛声。
眼口耳鼻皆有迷障,明明是有人刻意为之,石勒暗忖:“那汉人杂碎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鬼地方……肯定是他诓我来的……”
石勒平地惊雷一般,忽然大喝,“石爷爷知道你是谁了,赶紧出来,饶你不死!”
原来此情此景,是张方从《想尔千思录》中搬出的“奇琴捕风阵”,被石勒振聋发聩地一喝,居然惊飞手中短笛,一下点破阵眼。
“这人怎么……”前日他只差一步就能得手,不想石勒误打误撞,弄得张方以为来了什么道门高人,藏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白雾渐散,石勒才发觉此刻站着的只有他一人,方才一直专注地思索回去要怎么揭穿风骊渊,他才半点不受笛音蛊惑,也不在意云阵的变化,竟是躲过了所有关窍,仍同来时一般清醒。
“缩头龟孙,快点出来,石爷爷提你回去,让汲桑大哥秉公处置,绝不会添油加醋。”
张方闻言,心中不断揣测,“前几日……好像的确有人提起,在城外遇到这么个自称‘爷爷’的古怪道人,难不成被那汲桑笼络了去?”
思来想去,张方更是畏首畏尾,窝在墙根敛声屏气。
倒地的喽啰们没了笛音牵引,一个接一个地恢复神智,眼见迷雾散去,此前一马当先的那位忙不迭喊道:“大哥真是厉害,以一己之力破了迷阵,十九哥一介怂包,岂敢与日月争辉?兄弟们全都做了见证,回去同汲桑大哥说个明白!”
其余的小厮一头雾水,一看石勒颇为受用的神态,此起彼伏地附和道:“说个明白!”
承影剑已经到手,风骊渊本来可以早早脱身,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回到王敦府上,肯定又是一群人饮酒寻欢,朝局不论由谁把控,王敦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只是隔岸观火得太过冷漠,肯定不会许他自由出入,敲打张方无所不为的手下。
“止水大侠为了救人,甚至不惜抛妻弃子,他的儿子做不到如此决绝,但也不能落后太远……”
两侧的汉子挤得他满头大汗,石勒白日的言说未能起效,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风骊渊支棱着脑袋靠在榻上,浑然不觉此间苦闷压抑,专注地回溯起记忆中父亲的身影。
风家祖上相剑,结识了不少游侠剑客,渐渐博采众家之长,汇成一套名为“审渊”的剑法,一脉单传,分为鲵桓、止水、流水三境,数百年间,只有一人到过流水之境,却是英年早逝,未能成就独步武林的大业。
风骊渊之父风青桓,天资卓绝,刚及而立,便已入了止水之境,所以江湖人称“风止水”,或是“止水大侠”,岂料风骊渊十五岁那年,竟是不明不白地暴毙而亡。
那日有位上山砍柴的村夫,无意间慨叹一句,“悬壶既死,止水何出”,风骊渊这才打听到——“风止水”已于三个月前溘然长逝。
襁褓时与娘亲分别、未及成人荫庇凋零、苏门山上荒废五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天灾人祸,淤积在十五岁的少年心底,凝成一团化不开的冰碴,终于酿出无法挽回的冲动,舍下心中唯一牵挂,匆匆不告而别。
此后各方辗转,追寻的真相愈来愈扑朔迷离,本以为坚定不移的矢志,也离最初的设想越走越远。
一别数载,挂念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留他一人四处漂泊,时间长了,做梦的力气也耗得干净,只想着干脆从戎入伍,随便寻个战场马革裹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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